隻兩個時辰,盛浩渺和巫熠便抵達幽骨山下。
之後,便靜靜隐匿在林中,等待時機。
……
幽骨山中。
弟子室,滿屋的酒氣,地上四處散落的都是空空的酒壺,亓原癱坐在地上,醉眼熏熏。整個房間,猶如台風刮過,一片狼藉。
無妄走進來,看到這一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瞧瞧你現在像什麽樣子?!都頹廢多久了,還整日借酒消愁!老夫怎麽教出你這麽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來人!将他給我拖到後山瀑布去,好好清醒清醒!”
“是!”
立刻有弟子進來,隻是還未接近亓原,就被他一通酒壺砸來!
“滾!!都給我滾!誰敢碰我,我殺了他!”
有一隻酒壺甚至差點砸到無妄身上,氣得無妄胸脯直聳!
“你、你……孽畜!廢物!”
“我是孽畜!是廢物!這還不都是拜那些人所賜!”亓原咬牙切齒地罵道,“賤人!畜生!不過是群下賤的東西,也敢這麽對我?!竟敢這麽對我?!我要殺了他們!殺光它們!”
“你現在這樣,還想報仇?”無妄冷笑。
“師父……師父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好不好?”亓原突然撲了過來,跪在他腳邊苦苦哀求,“徒兒憋屈啊,太憋屈了,師父,您真的就眼睜睜看着他們欺負徒兒不管不顧嗎?那些人都該死!挫骨揚灰一萬遍都難消我心頭之恨!況且,他們明知道我是您的徒兒,還敢對我出手,這明顯是不将您放在眼中啊……”
“滾!!”
一腳将他踹開,無妄臉色鐵青。
“蠢貨!到現在還不思己過,還想撺掇着爲師給你報仇!你以爲你那點心思爲師看不出來?”
“是,是!我蠢!我就是個大大的蠢貨!師父!徒兒是有私心,可也是顧及到您的面子才會如此啊!隻要您能消氣,随便您打罵,徒兒絕不多說半句!”
此刻的亓原就如同一隻爛狗般跪在他腿邊,神情谄媚又好笑,無妄心中怒火升騰,看着他這副樣子,簡直又氣又怒。
須臾,化作一聲歎息。
無妄揮手,讓弟子們都退下,房中隻剩下他們二人。
“原兒,你可知你錯在何處?”無妄走到一旁坐下。
亓原跪着上前,神情急切,“還請師父提點徒兒。”
“你錯在二。一,斬草不除根,留下禍患,才最終招緻此大劫。二,你太小看這些下界之人,就算他們修爲不如你,可想要害一個人,有的是辦法。”
無妄說道。
“當初你私自下界,招惹了那個夜墨炎,若你自己解決了也就罷了,可結果呢?你傲慢無狀,錯估了對方的實力,最終還落入他們之手,洩露了神界機密,隻此一件,便足以讓聖殿對你我師徒惱怒了!之後,爲師将你救出,你睚眦必報,爲了一己之私,接連幾次找他們的茬,可你偏偏又無能,這麽多機會讓你斬草除根,可你呢?次次錯失機會!當真是他們實力太強?還是你這個老夫一手調教出的弟子太弱?”
“師父我……”
“閉嘴!事到如今你還不反思己過?要将責任推到别人頭上嗎?說白了,你落入今日這個下場還不是你技不如人,飛揚跋扈,肆意妄爲?當日被斷手後,我便讓你閉門思過,可你呢?私自下山,還在魔界大肆殺戮,惹得那個魔臨淵大怒,這才剖了你的靈丹洩恨!你說,你落到這個下場是誰的錯?”
正因爲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兒,無妄才更是心痛憤怒。
“徒兒知錯了,徒兒真的知錯了,師父,您幫幫我,您一定要幫幫我啊!千萬别放棄我,徒兒如今就隻能指望師父您了……”
亓原痛哭流涕,滿目哀痛,看得無妄不由軟了心腸。
其實,無妄心中明白,此事也怪不得原兒。
若是千帝宗威勢足夠,震懾住那些人,他們豈敢對原兒下手?
說白了,還是他們的威勢不夠,才會給原兒,給千帝宗招此大禍。
無妄眼中殺氣閃過,卻正好被地上的亓原捕捉到,他垂頭,神情依舊凄苦,“徒兒知錯了,徒兒日後定痛定思痛,嚴格律己,還請師父……莫要棄我。”
亓原服了軟,無妄本就不是真的怪他,此刻心中的怒火也消去了大半。
“原兒,經曆此事,你要牢記,遇到任何事都不可莽撞沖動,有些人不能隻看表面,真正的毒蛇,是潛伏在陰暗之中,說不定何時會忽然跳出來咬你一口,這次,權當教訓了。爲師希望你能真的得到教訓,莫要再犯了。”
“徒兒謹遵師父教誨,不敢相忘。”
“嗯。你休息吧!”
直到無妄離去,亓原才擡起頭。原本臉上的慌亂與無措通通消失,隻剩下滿臉陰戾。
師父!他真是他的好師父!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教訓他!整日端着他那高高在上的架子,他落到今日這個下場,焉知不是因爲他無能?!
連自己的弟子都護不住,廢物!!
駭人的煞氣自亓原身上溢出,森冷逼人。
……
之後幾日,亓原都将自己關在房中,名曰閉門思過,其實是做給無妄看的。
這日,無妄被雲戟召喚,帶領弟子離開幽骨山。
憋屈了數日的亓原終于可以下山了,到了半夜,他未驚動任何人,偷偷下了山,打算去山下的鎮子找點樂子。
一路搖搖晃晃,渾身酒氣,時不時打個酒嗝。
“說我不思己過?愚不可及?你又能好到哪去?!還不是任由那個雲戟爬到你頭上拉屎拉尿!那日崔師兄被殺,你連個屁都不敢放!現在倒來教訓我了?!若有本事,就去殺了那些膽敢以下犯上的下界人啊!反倒是跑來對我一通說教……嗝!真當我亓原那麽好欺負的?”
“這麽多年我在你身邊當牛做馬,到了關鍵時刻你卻毫不猶豫放棄了我!哼果然!這世上沒一個人靠得住!嗝……”
他搖搖晃晃,嘴裏還嘟囔着,一路下來,連半個人影都沒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