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警車風風火火地開進污水處理站,齊腰深的雜草擋住了去路,不得不停了下來。
“就是這兒了。”
樸科長甚至沒有把警車熄火便打開車門跳了出來。
李孝仁眉頭一皺,一向心細如發的樸科長今天這般反常,令他眉頭一皺,側身往駕駛室湊了湊,打算替樸科長善後。
“别熄火,不要關燈,快下來!”
還不等李孝仁摸到車鑰匙,耳邊突然傳來樸科長的低吼。
李孝仁愕然地擡起頭,卻見一臉陰沉的樸科長正隔着車窗望着他。
不知爲什麽,李孝仁突然覺得他那表情嚴肅得吓人,下意識打了個激靈,連忙不再理會其他細枝末節,麻利地下了車。
“這個地方……”
三人站在雜雜草叢生的建築面前,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車佑恩,竟已隐隐有些發白。
樸科長似是早就見怪不怪,瞟了車佑恩一眼,問道:“感覺到了?”
車佑恩點了點頭:“嗯,一來到這裏就覺得很奇怪,好像周圍有很多看不見的眼睛在盯着咱們,很不自在。”
樸科長又望向李孝仁:“你呢?”
李孝仁搖了搖頭:“我倒沒那種感覺,隻是覺得這裏有些陰森,好像去到了法醫處的停屍房……”
“能感覺到不同尋常就好,好了,現在該去找那小子了,希望他命大些,别讓咱們白跑一趟。”
樸科長淡淡地說了一句,朝兩人招了招手,當先分開雜草,朝污水處理廠的主樓走去。
車佑恩點了點頭,開始查看起附近的痕迹。
“阿西吧,大晚上的,盧楓那小子去哪不好,竟然跑到這麽個鬼地方來,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李孝仁罵罵咧咧地,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喂,你們快過來看看。”
剛走了沒兩步,樸科長身後突然傳來車佑恩的聲音。
樸科長連忙折頭,和李孝仁一起來到車佑恩的身邊。
“怎麽了?”
李孝仁問到。
車佑恩指了指草叢沒有說話。
樸科長和李孝仁蹲下來,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原本齊腰深的雜草竟然被成片地壓塌了。
“呵……好像野牛群來過。”
李孝仁打了個哈哈。
樸科長摸着雜草折斷的部分,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剛剛才被壓斷的,時間非常接近,小心點,附近可能有大量不明生物。”
車佑恩和李孝仁臉色微變,小心地戒備起來。
“沙沙……沙沙……”
就在這時,三人身後突然有雜草擺動的聲音一閃而逝,似是有什麽人閃電般從他們身後閃過。
“誰?!”
李孝仁立刻拔出手槍朝身後瞄去。
然而身後除了亮着車燈的警車之外隻有一片漆黑的雜草和灌木,根本看不出有什麽人。
“你們看那是什麽?”
就在這時,車佑恩突然指着二樓的一扇窗戶,狐疑地問。
李孝仁和樸科長立刻舉起電筒朝二樓照去。
隻見一扇窗戶破損了半邊,老舊的窗簾挂在窗口輕輕地迎風飄揚,遠遠看去就好像是有個人在動。
“原來是窗簾……”
三人都松了口氣,車佑恩歉意地笑了笑。
可還不等他們真的放松下來,窗簾旁突然有個黑影一閃而逝,就這樣消失在黑洞洞的窗戶背後。
“真的有東西!”
三個人都是一愣,原來方才在窗簾背後的陰影裏的确有個東西,隻是那東西的速度實在太快,三個人都沒有看清。
“那該不會是老鼠吧?”
李孝仁說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話,語氣有些發虛。
車佑恩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但臉色卻越發蒼白了幾分。
樸科長皺起眉頭:“不管那是什麽,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孝仁和車佑恩聞言臉色都變得更加謹慎了些。
正說着,三人身邊的雜草叢裏突然又傳來“沙沙……沙沙……”的聲音,似是有什麽東西藏在裏面,偷偷地窺視着他們。
三人面色一緊,樸科長立刻給其他兩人打了個眼色,兩人點了點頭,各自拔出手槍,朝雜草叢裏包抄過去,他自己則站在中間,當做吸引注意力的誘餌,慢慢地接近聲音源頭。
“沙沙……沙沙……”
雜草叢的動靜很小,若不仔細聽很容易便會被忽略過去,但三人都處在全神貫注的狀态之下,又怎麽會放過這明顯的動靜?
車佑恩和李孝仁一左一右地接近草叢,相互之間點了點頭。
一直躬着身體緩緩前進的李孝仁突然加速,如同獵豹一般朝雜草叢竄了過去。
與此同時,車佑恩也舉着手槍占據有利的射擊位置,爲李孝仁提供必要的火力掩護。
“唰”的一聲,雜草叢被李孝仁一把扒開,黑洞洞的槍口和車佑恩的電筒光芒幾乎同時射了過去。
然而令他們意外的是,雜草從裏出現的竟是一個胖乎乎的熟悉身影。
“嗨,大家晚上好……”
小金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朝兩人招了招手。
“小金,怎麽是你?”
二人看清小金的模樣,不禁驚呼。
小金正想說些什麽,突然一道黑影從樸科長身後飛出,猛地一把将他撲到,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把冰冷的匕首便已經橫在了他的喉嚨上。
“把槍放下,不然我就殺了他!”
盧楓的聲音帶着冰冷的氣息,惡狠狠地傳了過來。
李孝仁和車佑恩又是一驚,震驚地朝小金望來。
“這是怎麽回事?”
李孝仁問到。
小金無奈地苦笑道:“别看我,這是他的計劃,你們打着電筒背着光,我們也不知道來的到底是敵人還是增援啊。”
原來一切隻是個美麗的誤會,盧楓和小金解決了從下水道口鑽出來的紅眼之後已經成了驚弓之鳥,黑燈瞎火之下,他們不敢确定來的究竟是不是樸科長一行,于是隻好先發制人。
誤會很快解除,一行五人彙合在污水處理池邊,盧楓和小金都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尤其是盧楓在下水道裏經曆的那詭異的一系列事件,聽得幾人難以置信。
“所以你就這麽莫名其妙地回到了二十年前,然後又莫名其妙地回來了?”
車佑恩看着那黑洞洞的下水道入口,難以置信地問。
“還有我,是我把那些詭異的紅眼都打跑了,喂,你們都不知道那些家夥有多難纏,這裏之前冒出了好幾條漏網之魚,幸虧有我在……”
小金喋喋不休地表達着自己的重要,但所有的目光卻都釘在盧楓的臉上。
盧楓自然不會把“有關”回溯的秘密說出來,隻得現編西遊記。
“當時我往窗戶上跳了出來,然後畫面一轉就站在了這裏,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那些事究竟是真實發生的,還是僅僅是幻覺而已。”
“阿西吧,你說得那麽離奇,都趕上好萊塢的電影了,拿腳指頭想都知道不可能是真的,小子,你該不會是在這裏睡了一覺,做了場夢吧?”
李孝仁撇了撇嘴,大聲地質疑。
也不怪他不相信,若不是盧楓擁有“回溯”的能力,他自己恐怕都會以爲一切隻是幻覺。
“應該是真的!”
然而一直沒有開口的樸科長卻打斷了李孝仁,認真地點了點頭。
“什麽?不會吧,頭,你居然相信這種故事?”
李孝仁難以置信地望向樸科長。
樸科長卻不回答,反而轉過頭望向盧楓。
“你說遇到了樸安哲,他不敢跳窗戶,選擇冒險走另外一邊的樓梯口?”
盧楓也認真地望着樸科長,點了點頭:“對,他說他有恐高症,跳窗戶會要了他的命,他甯願死在追兵手裏也不願被吓死。”
聞言,樸科長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卻更加堅定地點了點頭:“這就沒錯了,哥哥就是這樣一個人啊,他有嚴重的恐高症,平時連梯子都不敢爬,可是他無論做什麽事都很倔強,即便明知道會死也絕不會退縮。”
聽他提起樸安哲,衆人都默然,他們和樸科長相處久了,彼此了解,自然知道樸科長有多關心他這位蒙冤未雪的哥哥。
氣氛頓時沉重起來,衆人頭頂仿佛凝聚了一層低氣壓,都不說話。
樸科長也低頭沉默了良久,最後長長地歎了口氣,好似将心中的悲涼都吐了出去,重新擡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雖然說起來不太科學,但你很可能是出于某種未知的能力回到了過去,有沒有查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樸科長沉聲問到。
盧楓聽到這個問題,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個黑色背包,但不知爲什麽,他刻意隐瞞了有關黑色背包的一切,包括那個黃銅葫蘆,以及俊秀和惠媛留下的材料。
不過即便如此,盧楓還是露出一抹微笑,肯定地說:“有,我有重大突破,也許很快就能将這個案子徹底解開。”
“什麽?!”
聽他這麽說,在座的幾人都渾身一震,驚訝地朝他望去。
樸科長眼皮微微一挑,整個人似乎僵了一刹那,不知是激動還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