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唬我？”柳乘風也是吓大的。

“我這樣的人做事直接，從不唬人，如果哪天我唬人了，那肯定是我的自閉症痊愈了。”上校申鐵夜的機械拟聲充斥着一股自我陶醉。

你知道對着一個玻璃雕像說話的無聊嘛，完全沒有人類擺龍門陣的體驗感。

柳乘風倒希望他能出現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剛剛說了，我擁有數感，雖然我一個人的數感隻是小面積，但我們整個支隊上千名仿生軍戰士的數感疊加在一起就可以覆蓋方圓百裏，大半個鏽城的一磚一瓦都逃不出我們的數感，包括你從柳家紮紙店出來，以及到這裏的目的，還有你和屠封刃在裏面嬉耍的遊戲，哦，你竟然和我們不一樣，你還沒有超脫凡俗，還有同理心，哈哈，那麽你就是僞神了。”

柳乘風的全身毛囊豎起，心裏已動了殺機。

好可怕的玻璃雕像。

爲避免眼前這貨通過數感感應到自己的心理動态，他立刻讓靈童封閉了自己的神經信号對外傳遞的義體機械通道。

“哦，還有一件事，你的玄孫女已經混進鬥府道宮裏去盜取電子鲲鵬的驅動源代碼，啊，真是難辦啊，我們從不說謊，我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沖動，實際上電子鲲鵬的武器源代碼在我手中。”

柳乘風心頭的殺機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仰天長歎：“今夜的風兒甚是喧嚣啊。”

眉頭低下，咬牙切齒地看着眼前的人形玻璃，第一次開口直呼其名：“申鐵夜，你也拐彎抹角喘半天了，直接說吧，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如果對方想将他的軍，就不會這麽廢話了。

“我們想要個禮物。”

“呵呵，你們要禮物可一點都不手軟。”柳乘風眉頭一挑，果然是自閉症MAX患者，要禮物的路子竟然這麽野。

“這就是仿生軍的情義之道。”

柳乘風有些欲哭無淚，給老子這麽大個下馬威，竟然是撒情義，果然腦子不對勁的人想問題都比較粗。

“你們要我感恩，那你們喜歡什麽禮物？”他聲音低沉，知道這份禮物的分量一定不輕。

“我們需要你的大腦…”

“……，你覺得老子是憨批嘛。”柳乘風怒極反笑。

“沒有哲學鎖束縛的大腦最适合架構成爲我們的數感服務器。”

随着上校申鐵夜的機械拟聲落下，二氧化矽氣體托舉着數百位仿生軍戰士從深處走來，轉眼間就将柳乘風給包了個餃子。

他們立在原地紋絲不動，身上的晶體面反射出如玉般的色質，二氧化矽氣體調整方向，讓他們的正臉全部直面柳乘風。

氣氛詭異到了極緻。

光是想象被幾百位玻璃雕像盯着的趕腳，一瞬間橫掃了柳乘風的慵懶，他雙目凝神，警惕地看着他們。

玩大了，自己腦子沒有哲學鎖的事，竟然被這群瘋子知道了。

而這群瘋子的想法，簡直是瘋子他媽誇瘋子，瘋魔了。

服務器是什麽？

柳乘風印象中的服務器是電子設備，屬于計算機的一種，它比普通計算機運行更快，負載更高，呃，價格也更貴…

但它可以在網絡中爲其它客戶機（比如PC終端、智能手機、ATM、火車、飛機、網遊…等等…）提供計算或者應用服務，具有高速的CPU運算能力，長時間的可靠運行、強大的1/0外部數據吞吐能力以及更好的擴展性。

這群瘋子竟然要将自己的腦子架構成服務器，他們要幹什麽，開團打網遊嘛…

“你們不要過來，再往前進一步，我就蚌埠住了。”柳乘風狠起來，連自己都怕。

“太歲星君，我們的數感進化已經接近極限，永生集團又拒絕了爲我們擴容數感服務器，呵呵，再過不久，我們的大腦會比生物瘟疫還難控制，而屆時永生集團就會借此理由對我們進行回收。”空氣中重疊播放着同音質的機械拟聲，低吟如同哀求。

“回收？”柳乘風表示狒狒不解，而且這與他何幹。

“回收就是注銷我們對大腦的使用權，讓我們的生命周期歸0，從古至今，數感回收制度也導緻仿生軍從來沒有出現一位戰士跨過賽博修真的金丹境。”

“這顯然更有利于永生集團對你們的控制。”柳乘風腦筋一轉，立刻明白了這裏面的道道。

“不錯，而我們顯然都不想死，我們必須依靠自己去架構超容量的數感服務器，經過五百年的實驗，我們發現沒有哲學鎖束縛的人類大腦才能吞吐強大的數字海。”

“所以你們選擇了我。”

“對，希望我們的善心不會錯付。”

柳乘風懵逼無言，一群自閉症MAX患者也配說善心，如果這是善心，那他豈不是可以自封爲救世主。

真不要臉。

“好吧，先不管我答不答應，就算我答應的話，你們的行爲也是在背叛永生集團，你們覺得永生集團會放過你們嗎？”柳乘風直言不諱地戳破他們的目的。

“永生集團斷然不會放過我們。”機械拟聲給出很肯定的答複，突然話鋒一轉：“而我們也不會放過永生集團。”

這話裏話外，真有一種反差萌。

柳乘風低眉沉思起來，他倒不是懷疑對方。

有壓迫就有反抗，數感回收制确實很符合永生集團踐行絕對控制論的行事風格，而患有自閉症的仿生軍因爲不用花費腦力資源去應付‘同理心’這個神經組塊，神經超脫凡俗，所以就會有更多的腦力資源去應付‘生死’這個神經組塊。

事實上在社會上，很多人以爲自閉症患者和抑郁症患者沒有區别，但事實上它們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自閉症是一種廣泛性發育障礙，表現爲社交困難，興趣狹窄、刻闆行爲，同理心欠缺，所以這類患者經常會做出非本意傷害别人的行爲，但他們的心情并不低落，甚至比正常人還要活潑。

而抑郁症是一種以心情低落爲主的心境障礙，表現爲思維遲緩、情緒低落、意志活動減退，所以這類患者不存在社交障礙，但經常會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爲。

二者比較，自閉症好比是心靈打開，行爲封閉，易傷害别人；抑郁症好比是行爲打開，心靈封閉，易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