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的意思，如果他吃了，他反而成了畜生。”冠群芳感到毛骨悚然，難道賽博修真正在将人類轉化成蔑視人倫的畜生？

“吃不吃都不重要，他的三觀肯定跟着人類跑。”

“那什麽重要。”

“永生集團爲什麽要進行大征稅才最重要。”

“啊？”柳乘風的腦回路轉的忒快，冠群芳差點就沒跟上來。

“我猜測啊，永生集團采取這種手段，無非就這幾個目的，第一是控制人類，畢竟生死是永恒的話題，誰都喜生厭死；第二是逼迫人類加速修真，盡早轉化成蔑視人倫和泯滅同理心的新物種；第三就是轉化後要幹什麽，但不管幹什麽，這個蔑視人倫和泯滅同理心的新物種肯定有某方面的大用處？”

柳乘風捏着下巴，故作深沉，但事實上一提到人倫和同理心，他腦子裏又想到了蘇說的那個字‘儒’。

儒可謂是人倫和同理心的極道化身，如果蔑視人倫，算不算蔑視儒，如果泯滅了同理心，算不算泯滅了儒在人性中的最後印記。

嗯…有點道理…感覺離真相有點接近了。

可是，不對啊，老子的三觀可謂是偉光正，似乎不怎麽受賽博修真的影響啊，時不時來點人生思考和哲學思辨，還能給生活兌點味。

難道是修爲太低，還無法參透滅絕人倫的妙法？

“幹什麽，踏岚飛升。”柳乘風正待繼續深入思考，冠群芳一個打岔就打飛了他的思路。

他長歎一聲，看你長的這麽乖，算了，不找你賠錢了。

“踏岚飛升…”柳乘風正準備和她繼續鬥嘴，可是又眼睜睜地看着一位彩甲武士走到了柳家紮紙店的店門外，眼瞅着就要踩進來。

這種麻煩還是拒之門外的好。

柳乘風當即閃身出了店門，擋在了彩甲武士的面前。

該說不說，必須形容一下它的尊容。

腦袋方正，折疊的曲面平滑，倒映着計算機屏幕的光潔質感，五官完全是數字1/0源代碼載入文本中運行得出的黑白圖片，但從腦袋以下卻是一體成型的機體，彩圖電路鋪滿全身，動作間，電路鼓蕩出嗡嗡電鳴，腰挎一把唐刀形狀的電刀，刀脊還是冒射岩漿火苗的齒輪絞索。

整體觀感比核舟鐵雨劍聖以無上金丹之力凝煉的假道身要低上一個檔次，但畢竟它是流水線産品，也算是非常高檔了。

可若細看，就會發現他的機體表面布滿了剪紙畫才有的紅色條紋格，輪廓分明，扭轉柔順，這些條紋格雖然不是電路，但也發出夜光刺身才有的瑩瑩光芒。

至于腦袋上的全息招牌則一直打着‘歲帛于天、百神祭祀’的霓虹光，一閃一閃。

設計者的審美緊跟華夏國學文化，在1000年前，那可是滿級人類才能學到的才藝啊。

柳乘風擋在它面前的時候，它的曲面屏立刻就開始向外噴出黑色油霧，文本圖上的黑白臉也勾勒出多餘的黑色線條，眨眼就将它的表情刷屏成‘囧’字。

“你的驅動器是什麽鬼東西，怎麽還會噴油霧。”

柳乘風隻是情不自禁的簡單一問，誰曾想面前這彩甲武士竟然在面屏上給出了回答，當然那隻是一行行1/0數字代碼組構的文字，并不是影響柳乘風的觀感。

“我在生氣，你該跪下。”

這吐字清晰，卻讓柳乘風心頭一個咯噔，這娃腦子莫非是秀逗了吧，怎麽交流那麽尬呢。

“你在生氣？那你到底生什麽氣？我又爲什麽要跪？”

柳乘風三連發問，當場将這彩甲武士給幹蒙了。

它的面屏上出現一串數字亂碼，身體一搖一晃的，竟然連這個最基本的問題都回答不上來。

“警告，超過程序權限，無法調用更多信息…警告，超過程序權限，無法調用更多信息…”

彩甲武士的手按在了炎背電弧唐刀上，身體發出嗡嗡的電波聲，一招一式變化的大劈流斬正在載入它的面屏。

這時候，冠群芳突然出現在他身邊，耳語了一句：“你問它的問題已經超過了它的程序權限，它無法回答你，隻能被動激活清除模式。”

柳乘風一聽，立刻就明白了。

别看它長的科幻滿滿、花裏胡哨，但它本質上隻是一串由數字源代碼編寫的的信息列表，它的代碼任務就是大征稅，所有任務流程像教科書一樣都是設計好的。

除此之外，它什麽都不知道，就好像當初的後門道長一樣，需要後天進行緩慢的深度學習才能完成歸集進化，如果時間允許，它可以蛻變爲人工智能。

可從反面來看，那三位杵在街頭的永生公司狗是何其自信。

自信的認爲沒有人敢做出超出彩甲武士程序權限之外的行爲，甚至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個字，除了柳乘風愣頭愣腦問了一句，事實上也确實如此。

那些匍匐在地的人從不會生出一絲反抗的意識，對于大征稅的程序是門兒清，就像逢年過節、燒香拜佛一樣遵守固定程序，比剛出廠的機械人還要機械。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柳乘風目光一伸一縮，心裏的寒氣真是往天靈蓋上竄。

大征稅，就是要人命。

這他娘都欺負到家了，在腦門上拉屎了，還能忍，是他的話，早他鴨抄家夥幹了，所以他才拿話逗這貨，順便開動腦筋找條退路。

納稅，可以，前提是你得将我們當成個人。

可目前的境況是，如此世道，人類早就不将自己當成個人了。

哪怕是……

他轉頭看向冠群芳，她那豔壓臉上表情沉凝，喊了一句：“請稅官返回初始權限，執行征稅操作。”

此話一畢，彩甲武士的身體震顫慢慢恢複正常，面屏上的人臉再次凝聚成形，一雙黑色線條勾勒的眼睛鎖定了冠群芳。

冠群芳沒有猶豫地單膝跪地。

“凡夫，你信什麽神？”

“我信…”她瞄了一眼身旁的柳乘風，繼而咬牙道：“我信十殿閻羅王…”

柳乘風嘴角微微抽搐，果然是長最美的臉，說做狠的話。

此女，甚險，以後得防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