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柳秧躺平着，俏臉煞白，吞吞吐吐說不出完整話來：“我也不知道。”
柳乘風對她眨了眨眼，立刻爲她打圓場：“一顆粉痣而已，冠醫生何必大驚小怪。”
哪個小可愛還不能有個人隐私，就算你是醫生，也不能打着了解病情的理由去深挖别人的秘密。
“那粉痣是個神經探針，屬于固态神經盤，存儲着不屬于她的記憶。”冠群芳欲言又止，最後索性攤牌：“我懷疑那個神經探針碳化了。”
見柳秧表情緊張，柳乘風立刻利用傳音入密的科技安慰着她。
“小秧苗，别緊張，天塌下來，我給你頂着。”
然後雙目直視冠群芳的豔壓臉，不得不說，她的美完全get到他的點，心情愉悅之下，語氣都有些飄。
“冠醫生，你口中的碳化是什麽意思？”
“碳化的意思就是在一定條件下發生了熱解效應，換句話說，神經探針融進了她的血肉之中，成爲了她身體的組織物。”
柳乘風疑惑不已，這事兒從形式上來說不是什麽大事，他的太祖們在和小日子過的不錯的畜生們戰鬥的時候，身體不知被射進多少彈片，但他們命大，閻王爺也不敢收他們。
可這事兒從實質上來說，敏感多疑又讓柳乘風開始呼吸困難了。
他得問個明白：“冠醫生，你在擔心什麽？”
“那神經探針裏儲存了别人的記憶，我擔心的是也許已經摻進了她的思維主本裏。”
她的話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他們全部轉頭看向了柳秧。
柳秧亞曆山大。
“你擔心她會受别人記憶的影響。”
“這隻是小問題，最有可能出現第二人格而已，到時候大不了在她泥丸裏載入一個思維矩陣，将第二人格放逐進去。”
冠群芳以醫生的視角爲他們解讀什麽叫思維刑罰，徹底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那你在擔心什麽？”
“我擔心她會感染上以忒修斯悖論數字框架而出現的數字重疾，這是一種比賽博成瘾症還要嚴重的疾病，又叫忒修斯的恩賜。”冠群芳的臉上是大寫的擔憂。
忒修斯悖論，那個替換了所有組件的船還是原來的船嘛。
柳乘風心頭猛地一沉，一雙萌萌的大眼睛陰郁至極。
老鐵匠也适時發出呲呲的電子拟聲：“很多沉迷于義體魔改的人類，因爲頻繁的替換義體組件，導緻義體的肌肉記憶徹底崩潰，義體開始排斥原生的主機控制器（泥丸），轉而去尋找或接納新的主機程序，從而成爲一個新的人，這就是忒修斯的恩賜，一個很恐怖的靈魂自殺悖論。”
靈魂自殺？
柳乘風雙目一凝，沒說話。
“什麽狗屁靈魂自殺悖論，我覺得更像是義體成精了。”蘇嗤笑不已。
老鐵匠瞥了她一眼，似乎意有所指的嘎嘎笑了：“那些流竄于數字空間的數字AI最喜歡在現實世界找一個能夠兼容神經序列的人類軀殼進行借屍還魂，而他們能夠成功的理論支撐就是忒修斯的恩賜。”
蘇的雙眸一閃，死死地瞪着老鐵匠。
她有種直覺，這個犀利哥似乎看穿了自己。
柳乘風一個頭兩個大，小丫頭的問題還沒處理好，這兩位大神竟然也怼上了。
他…不管了…
“冠醫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小秧苗做了一個大面積魔改的義體手術，如果别人的記憶進入她的思維主本裏，就有可能将能證明她是柳秧的最後一個組件（泥丸）駭入，奪舍泥丸控制權，蠱惑丫頭的思維主本自我删除，然後借屍還魂。”
“對，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冠群芳輕輕點頭，繼而聳肩，無奈苦笑：“其實我也有責任，我當時做手術的時候疏忽了這個事情，以至于她的練氣算法出現程序失控，賽博真元散溢的時候将她眉心的神經探針直接碳化了。”
“這不能怪你，畢竟誰也沒想到。”
柳乘風心道，尼瑪，責任不在你身上，該說不說，我是肯定要送黑無常魂歸極樂的，所以最後的闆子說不定還是打在你身上。
“不過這事也不一定，有潛伏期的，可以觀察處理。”冠群芳提出了權宜之計。
“直接删除掉不行嗎？”
“可以，但你得找到才行，這種記憶一旦混入她的思維主本裏，就像一滴水流入大海中一樣，找到的幾率微乎其微。”
“好，有沒有更快的解決辦法？”柳乘風隻堅信危險必須按死在萌芽階段。
“最直接的解決辦法是将記憶主給……”
冠群芳的話戛然而止，可話中寒鋒任誰都能聽的出來。
“我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立刻轉頭看向了柳秧，目光溫柔，表情嚴肅：“小秧苗，你告訴我，你眉心那神經探針裏到底儲存着誰的記憶，相信我，我會穩妥地解決這個事情。”
“先人，你要做什麽？”柳秧表情驚變，直接坐了起來。
“社會上的事，少打聽。”柳乘風龇牙一笑。
“不，絕對不行。”柳秧拼死搖頭，一雙大眼睛垂淚欲滴：“隻是一個記憶而已，我現在很正常。”
“那你乖乖躺下。”沒辦法了，這丫頭心善的很，就隻有靠自己來找了。
“我腰椎間盤突出，不想躺下。”柳秧直接從義體改造台上蹦了起來，火燒皮股一樣，警惕地看着柳乘風，也看着所有人。
“丫頭，乖，聽話。”柳乘風嘗試軟語相勸。
“不，我偏不。”她的眼裏盈滿淚水，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
“我隻是想找到你思維主本裏的記憶，然後進行删除操作，我不會對那人做什麽的。”
“不要，我死都不會讓你看到我的記憶。”一聽要删除記憶，柳秧徹底急紅了眼，抹掉了眼淚，惡狠狠地瞪着柳乘風。
丫頭真不知好歹，這種事能拿命來賭嗎。
“别逼我用強。”柳乘風沒辦法了，隻能走野路子了。
“哼，我也不是吃素的。”柳秧擺了個迎戰的架勢，白皙的皮膚上鼓起嘟嘟的氣泵聲，賽博真元中滲出的光電在她皮肉之間不停對撞，整個人如同火燎的一樣。
百億兆帕粒子對撞器，這丫頭竟然玩真的。
柳乘風的一張萌萌小臉僵直着，差點被這丫頭給氣死，特喵，這丫頭越來越像自己的大女兒了，當年選了個吃軟飯的渣男，還非他不嫁……
說不定柳秧就是自己大女兒的直系血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