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明明是生鏽的鐵門,卻載入了這種要人命的電子聲音,誠心吓退那些想要光顧生意的恩客呐。
柳乘風腳步後退,瞳孔深處仍舊倒映着一幕驚駭的數字畫面,而鐵門後探出了一張嬌俏可人的面皮。
這就是一張有鼻子有眼的面皮,面皮後面是滴着紅色液體的機械元件,一條拇指粗細的長長脊索連接着面皮,另一頭的頭顱和身體仍藏在鐵門後。
面皮上裂開一條細縫,吐出男女混雜的重音(人聲)。
“恩主,是吃飯還是打尖…山親水親不如我親,千好萬好不如我好,在我這裏,南北口味集于一身,現在購買,附贈買二送一惠金券,還有月票、節票、年票更多優惠,陽間飯店爲您傾情服務。”
柳乘風猛掐掌心,鎮定下來,望着眼前這張面皮,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
“既不吃飯,也不打尖,我找你有事兒,麻煩你先打開一下廣告阻隔器,方便交流。”
他内心翻江倒海,心道,吃飯,到底是我吃你,還是你吃我。
“哦,好的。”那張面皮在脊索的控制下,環繞柳乘風一圈,然後又定在了他的面前,二人四目相對。
柳乘風也不細研究她這張面皮了,這東西可以随拆随換,沒有什麽鑒賞價值。
而且他也不想多管閑事。
“陰十三娘…呃,郎,陰十三郎?”
“是我。”
他立刻掏出整整十個玉淨瓶,攤開手掌,遞到(他)她的面前。
“送貨,請付錢,并給五星好評。”
這一次,他可是将阿淨植入的廣告也關了,與眼前這面皮張口就來的植入廣告相比,阿淨顯然道行太淺了。
“咯咯,幾位恩主早等急了。”面皮眉開眼笑,面皮後的機械脊索立刻分裂出一個細絲卷成的機械手臂,将十個玉淨瓶全部收走。
柳乘風如墜冰窖,原來她買這些是爲恩主準備的。
這特喵難道是‘生死極樂’一條龍服務嘛,愛如潮水,生不如死,死後祭奠。
“謝謝,總共5000太歲币。”
“這麽貴嘛,能不能便宜點。”
“柳家紮紙店,童叟無欺,貨真價實,而且你的定制款跨越人類的多域文化,華夏、印加、瑪雅、北歐,小店也是花費了很大一番功夫的…”柳乘風又給自家紮紙店打一波廣告。
“嗯,品質确實不錯,恩主們喜歡的緊,你要不要嘗一嘗我的味道,我可以送你登上雙修極樂,而且,悄悄告訴你,我這裏還有大晉升版的數字爐鼎哦,完美提純的持證AI爲您服務。”
面皮張口吐出一條粉紅色的人工舌苔,舌苔中央印着支付條碼,可觀感不佳,像個吊死鬼一樣,長舌在柳乘風眼前表演了一番地道舌功。
柳乘風穩住心态,龇牙一笑,義眼瞄準那支付條碼,從義眼中射出一縷光芒,掃碼後,顯示數字貨币轉賬成功。
“謝謝惠顧。”
他低下身子,從機械脊索的纏繞中鑽了出來,轉身就要走。
“喂,等等…”機械脊索似乎長的沒有止境,又将那張嬌俏的面皮送到了柳乘風的面前,并且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有事嗎?”柳乘風目光一沉,心道,怎麽麻煩總是找上門。
“我看你長的不錯,想将小店的獨家供貨權交給你,你能給我打幾折?”
說話間,面皮後的機械脊索像金箔一樣展開,露出了裏面各種五顔六色的玉淨瓶,數量足有上百之多。
柳乘風心道,這些都是紮紙同行送的貨,原來面前這個機械妖人害了這麽多恩主。
可他爲什麽會在這麽多店鋪購買紮紙業務,難道是爲了掩人耳目。
柳乘風的右眼一直在跳,此刻,他堅定地站在直覺這邊。
“謝謝,小店業務繁忙,怕是承擔不起您的囑托,就此别過,感謝惠顧。”
說完,身體散發出一股磅礴如淵的修真氣機,那面皮上的女人五官開始扭曲抽搐,急忙低眉,機械脊索縮了回去。
柳乘風給蘇使了一個眼色,二人徑直離開了,無人注意到一條暗紅幽影從柳乘風的後庭吐出,順着他的大腿攀爬到地面上。
而那張面皮定定地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瞳孔中泛起深幽的紅光。
“截取到紅客聯盟的數字殘迹…數據不足,無法确定他是否是賽博武道的餘孽,陰十三郎繼續收集數據…”
“永生無疆,天岚萬歲…棺材,關心你的材,用财買材,總有适合你的,你若離開,我在此等你,總有等到你的那一天…等你棺材鋪爲您傾情服務。”
機械絞索慢慢回縮,操控着嬌俏面皮縮進了破爛工棚裏。
轉過街角的柳乘風陰沉着臉,也不說話,像全世界都欠他一樣,哪怕是兩邊街道那些莺莺燕燕的聲音也吸引不了他。
沒想到啊,這神女街藏龍卧虎,竟然還有永生集團的暗線,剛才真是好險。
“你怎麽了?”蘇好奇不已。
柳乘風仍像個裝比範一樣,不發一言。
蘇低頭瞄了他一眼,突然發現有一道紅色暗流正在往他大腿上爬,一直爬到他的後庭位置,繼而消失不見。
“咦?”
柳乘風擡頭看她:“怎麽了?”
她瞪大眼睛,指着他後面,柳乘風轉頭看了看後面,腦中靈光一閃,大概明白她肯定看到了後門的數字遊迹。
“剛剛那是?”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義眼跳幀,出現了視錯覺。
“哦,一點小神通而已,沒什麽可稀奇的。”他微微一笑。
後門立刻在視界彈窗裏瘋狂打CALL:“什麽叫沒什麽可稀奇?”
紅母:“不要生氣,我稀奇你。”
“你剛才爲什麽不說話?”蘇的思維又轉回最開始的邏輯上。
柳乘風覺得還是得隐瞞剛才的事情,眼睛左右一瞟,随口給了個答案。
“我在想現在這禮崩樂壞的世道,人類最終的歸途是什麽?”
特喵,你不是喜歡問嘛,給你個哲學大棒,讓你自己去體會。
“人類的最終歸途?”誰知蘇的思維也很跳躍,完全不受限于柳乘風挖的坑:“你管别人做什麽,多管管你自己。”
“我覺得我自己挺好的。”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正經三觀的末法代表。
“你好在哪裏,要錢沒錢,要人沒人,不說大了,哪怕是在鏽城,空有一身修爲,還不是個隐藏貧困戶。”
“你這人怎麽這麽物質呢?”柳乘風有些言不由衷,隻是他遭遇的麻煩夠多了,多到他根本抽不出身來想法緻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