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像彈弓一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沖向了店門口,紛飛的細雨中,距離他十米之外,在原來他發現人形色差的牆壁上,有一個暗紅色的身影縮在牆壁上,掙紮扭曲,一個個由1和0組構的紅色數字串從扭曲中飄出,翻卷出點點全息碎光。
“大聖杵。”
柳乘風聲音低沉,像捏住嗓子在低吼。
耳邊一條金絲劃出一條美麗弧線,撕開雨幕,越變越大,然後嘭一聲撞在那扭曲的暗紅身形上。
視網膜彈窗提供實時畫面的攻擊路徑,一個腦域拓撲模型出現在彈窗上。
“這腦花形狀,是個人…神經阻斷…”
他眼中飄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綠色幽影。
撲通……
那個人形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像個斷了氣的青蛙一樣,兩腿的肌肉梭梭抖動起來。
與此同時,從人形的身上衍生出一列紅色數字串,像緻密分子一樣迅速組合成一個血紅色的全息人像。
這人像長得與柳乘風一模一樣,上半身隻有胸口和手臂,下半身還融在那人形的身體裏。
“後門道長,有勞你了。”柳乘風嘴角勾起,微微一笑。
後門拱手作揖,深深一拜,紅色數字列組構的身體看起來充斥着密集恐懼感,讓人見了都會感覺全身爬滿雞皮疙瘩。
“此人修爲通天,似乎懂些水土遁術,很難對付,你聽貧道一言,繼續掐着他的七寸命門。”
“好。”
柳乘風立刻命令大聖杵鎖死他的神經,讓他陷入腦梗死的狀态,卻不掐滅他的生機。
沒有他的下一步命令,不能松口。
大聖杵領命之後,微微震蕩,在空氣中爆響出‘嗡嗡’低鳴,然後柳乘風就發現自己的賽博真元正在慢慢流逝…
流逝的速度竟然達到了每秒1毫升。
他一陣肉疼,卻也隻能讓練氣算法保持運算狀态,源源不斷地歸集出賽博真元,但他一天的阈值隻有5000毫升,這還是不算上其它損耗的最優化結果。
“你能控制他?”
“貧道可以試一試。”
“你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全控制他?”
“我需要一炷香的時間。”
“一炷香?”
真特喵見鬼,一炷香是多長?
柳乘風的堅持差點就滑坡了。
後門伏下數字列身體,鑽入那人的後庭裏,與此同時,那人的身上浮現水浪态的數字列,赫然是一根正在燃燒的電子香。
柳乘風觀察了半天,突然發現那電子香燃燒的時候也不飄出全息香煙,而所謂的燃燒則是每隔一秒就減少一排數碼點。
到底是數字病毒哈,玩燒香的境界都不一樣。
柳乘風蹲在那裏,天上的細雨下的猛烈。
從頭上滑落的雨水順着皮膚,聚在睫毛上,一滴一滴地落下。
他一動不動,嘴裏數着綿羊,眼睛直勾勾地定在那一個正在減少數碼點的電子香上。
“行了,阿淨,你就按照這個賬目上傳,就算錯了,也不用擔心,鏽城的稅官還會核算的。”
雖然隻是一個門面狹小的個體工商戶,但柳秧久經商場,對報賬納稅那是門兒清。
根本就沒必要跟賬目上的數字較勁,鏽城的稅官雞賊的很。
他們會死摳納稅公式,核算後會自動從商戶的數字賬戶上扣除稅款,根本不給你抗議的機會,如果你真的抗議了,他還會在下一次納稅時增加你的納稅權重。
“好的。”阿淨的覆面光闆上出現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竟然是将柳秧說的話一字不少的全部記錄了下來。
并且在小字的下面還出現了一個确認鍵。
柳秧汗顔,急忙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覆面光闆,那些小字立刻被轉碼成數字串,如一道流光一樣載進了阿淨的主機中。
得到指令的阿淨立刻去忙活了。
“奇怪,阿淨怎麽變木讷了。”柳秧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指尖冒射出幾條絲狀雷電,她掌握着力道,将太陽穴刺激的鼓動起來。
提神,醒腦。
“咦,先人呢。”她又伸了個懶腰,掰了掰自己的指骨,開始尋找自己的老祖。
店面也不大,她很快就轉到了工作間,看到了那塊全息幕布上的數模大軍,一個個光芒璀璨,栩栩如生。
“這麽多,他是怎麽做到的,紮紙機器嘛?”
她立刻腦補出一個不眠不休、廢寝忘食在幹工作的老祖形象。
心中莫名感動,臉上的表情也是震驚多于驚喜,不說别的,光是爲這些數模鎖定電信号,就不知道要耗去多少賽博真元。
感動之後,心中湧起的就是愧疚。
自己是不是太懶了。
不行,得伺候老祖好好休息,可不能累着。
她伸長脖子,轉身四顧,立刻就發現了那個蹲在雨幕中的瘦小身影。
她随手從門後取了一把雨傘,輕輕一抖,傘面展開,并且閃爍起一個又一個蓮花狀的全息碎光。
舉起雨傘,她小跑着沖了出去,也學着他的樣子蹲了下去,爲他遮擋雨水。
“先…”剛要說話,目光卻被眼前的事物吸引了。
地面上,那個蜷縮扭動的身體已經舒展開來,身上的光學迷彩也消失了,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這個人…有些熟啊…”
柳秧眉頭皺起,她發現雨傘遮住了光,以至于自己很難看清地上人的臉,所以她收了雨傘,霓虹光立刻就照在了那人的臉上。
三角眼、尖下巴、皮膚慘白,五官立體的有些過分。
這是一張讓人看了就覺得邪惡的臉。
正常人是不可能長成這樣的,所以隻可能是根據命理學整出來的,而整個鏽城,隻有一個人會這樣整。
“這是…夜叉宮的大公子冠中希。”
柳秧的手一抖,手上的雨傘立刻掉落在地上。
柳乘風轉頭看向了她:“你怕什麽?”
他目光清澈,純淨如水,柳秧看了一眼,立刻就忘記了害怕,心境也恢複了正常。
“先人,他怎麽了?”
“哦,他好像有點貧血,走路暈倒了,我見義勇爲,正在幫他看看。”
“貧血?”
柳秧瞄了一眼冠中希的閉眼的樣子,面色慘白,哪裏像是貧血,根本就是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