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秧随手扯過來一把椅子，将他抱到了上邊。

“謝謝。”柳乘風豎起大拇指，爲她點了個贊。

“先人，你剛才是在裝睡？”柳秧不解。

“嗯。”

“爲什麽？”

“原因你就别問了，和你無關。”

“神神秘秘的，哼…”

事實上，他不敢睜眼，腦域深處，靈童一直在提醒他：“發現飛升碎片，搜神模塊缺少必要列表…”

還有，一個叫做‘新截教聊天群’的彈窗一直在視界裏閃爍着。

所以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同類。

如果琴也是新截教的弟子，自己和她相見，100%要露陷，所以他的理智屈從于求生欲，裝睡一場糊弄過去。

“我們出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回家吧。”

柳乘風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瞄了一眼四周的環境，暗自咂舌，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配上暗沉的燈光，這種醫療環境還真是下飯啊。

“那我去給你辦一下出院手續。”

“我陪你一起去。”

在一樓護士站，全息碎光投影的護士小姐捏着一份體檢報告，大眼睛時不時地瞥在柳乘風的身上。

“你确定現在就出院，其實你可以追加一項延長變大手術，我們這裏有不同尺碼、不同規格、不同膚色、不同材料，甚至還有野獸款，碳陶瓷、納米柱、特種鋼…甚至有從人類養殖場高價收購來的真人真貨…”

柳乘風手上也有一份體檢報告，俗稱全構體掃描報告。

“老子還在發育階段，不需要護士阿姨的操心。”他嘴角抽搐，冷冷一笑。

那全息護士被他這麽一盯，組成身體的數碼光點突然黯淡下來。

與此同時，她的身體仿佛被寫入了什麽數字流，竟然像風中搖曳的樹枝一樣扭曲起來。

柳秧急忙在電子出院單上簽了字，一撅嘴：“我認得你，你就是那個可男可女的家夥，真是找抽。”

她一巴掌拍了下去，将她打成了全息碎光。

“做的好。”柳乘風豎起大拇指，爲她點贊。

他們一起走出了常春堂賽博診所。

二樓，那位頹廢的常醫生，坐在輪椅上，趴在窗台上，目送他們遠去。

還沒從驚駭中徹底恢複的他開始念叨起瘋癫之語：“數…字…半…神…”

……

“終于到家了。”

“四小姐，我去做個車身spa。”阿福扭了扭自己的身體，車身上布滿被劍剮傷的醒目痕迹，前車燈完全熄滅了，自己帥氣的美感全無。

這可能要嚴重影響他在那些車姬的記憶法蘭盤中的完美形象，搞不好，自己那幾位老相好要和别的車郎對食車尾氣。

“去吧，這些錢你嗨了花。”

柳秧給他進行了數字轉賬，出手也很闊綽，1000大洋随便花，不夠你自己想辦法。

但她也從不擔心阿福的錢不夠花，因爲他們這些車郎、車姬有自己的局域網（圈子），他可以接私活。

回到家的柳秧像乳燕歸林，一頭紮進了自己的閨房裏，用義體程序封閉了自己的五感，進入人工龜息狀态，蒙頭大睡。

隻留下睡不着覺的柳乘風與悟淨大眼瞪小眼。

悟淨看到他後，立刻向他湊了過來，就差直接貼在了他的身上，在他進行了無數次‘人性化教育’後，才總算與他保持了至少一米的安全距離。

“我休息一天，别煩我。”柳乘風直接趴在了店面櫃台上，假寐起來。

一天後，柳乘風伸了個懶腰，仰頭，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電子記賬單，那密密麻麻的業務記賬讓他感到頭皮發麻。

他喊來阿淨。

“阿淨，我們離開的這兩天，你到底接了多少業務…這怎麽有給阿花、阿黃的紮紙業務…”

柳乘風很不解，電子狗、仿生貓也需要紮紙祭靈嘛。

“佛爺我也曾爲幾個大戶人家做過法事，那幾位善主見我來了這裏，就過來找了我，而我也順手給他們推薦了店裏的業務…他們都是善心人，錢好賺…”

阿淨的覆面光闆上浮現一個又一個金元寶，還有一個巨大的聚寶盆。

“我怎麽覺得是他們的錢好騙呢。”柳乘風瞪了他一眼。

“出家人從不打诳語，除非你…樂善好欺…”

“……”

五級邏輯鎖，相當于人類10歲熊孩子的智力，要不怎麽說，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隻能說，幹的漂亮。

紮紙業務都是明碼标價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替我護法，我要在丫頭睡覺的這兩天，将該幹的事情都幹了，丫頭辛苦了。”

“好。”

柳乘風轉頭走向奠字牌位下，此時，那個牌位已經換成了一行全息文字：“我最可愛的137代柳家子孫們。”

是你們這些可愛血裔從不放棄，一直堅守，保護我來到了3077年。

而我也将一如既往，不負初心的保護好我柳家的唯一玄孫女。

這是跨越千年的無聲協議，來自于骨子裏流淌的同宗血源。

作爲他們的老祖，柳乘風爲他們點燃了三柱電子香，然後拜了拜。

阿淨站在他身邊，覆面光闆上浮現一個巨大的金色問号，雙手合十，口呼：“善哉…善哉…”

給後人們上過香後，柳乘風就來到了那個簡陋的工作間，這是一塊不足十平米的小隔間，四面是鋼鐵置物架組成的隔間牆。

工作間裏有一張3乘3的黑色幕布，受地面鑲嵌的磁力發生器的磁極相斥，懸在半空中。

他走入工作間，雙手一拉，全息投影将動态沙盤投映在幕布上。

阿淨盤膝坐下，一顆又一顆金豆子一樣的佛門經文從體表凸現出來，然後組成一塊阻隔工作間的全息袈裟。

他嘴裏念念有詞，一邊念經，一邊敲打面前的電子木魚。

覆面光闆上浮現着偌大的三個字----護法中…并且還不停地閃爍着。

“好吧，開始幹活。”柳乘風學着柳秧的樣子，掰了掰指骨，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

也許是對數字的親和力，他根本不需要去進行神經鏈接，就可以無線操作全息幕布上的各種選項，将一個又一個紮紙建模組構出來，而且個個活靈活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