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沒死都可以祭靈，那就不該存在祭靈失敗的情形。
可如果真的失敗了，問題就應該出在這兩點上。
“先人，對不起，我沒懂。”
這下子，輪到柳秧疑惑了。
柳乘風的話聽在她耳中，相當于‘阿巴、阿巴’。
人怕什麽，怕傷啊。
他龇牙一笑，雖然他笑得不太明顯，但僞仙身擁有非常智能的信号增強功能，所以他的笑容在她眼中，如太陽一樣燦爛。
她鼓起勇氣：“請先人教我。”
“好啊，我教你。”
接下來，柳乘風浪費了自己在陽間很長一段時間，才總算将自己的知識通過圖文并茂的方式傳授給了她。
望着面前的全息屏上的解析公式和圖案。
老祖的傳授真是深入淺出，直達靈魂，通透啊。
“我明白了，轉碼路徑肯定沒錯，我用腳趾頭都能掐出來，應該是電信号的問題，我可以增強電信号。”她信心倍增，準備再來一次祭靈。
柳乘風倒想看一看她怎麽用腳趾頭掐出來。
不同于剛才大咧咧施展的指向性傳送，這一次，她施展的是門外傳送，而門外傳送則要求以器接收。
“上師，不好意思，請您再等一下。”她轉身朝着店門口的客人呼喝一聲。
這已經是她要求客人進行的第五次等待了。
客人覆面光闆中透出的全息光迅速破碎，他停止了敲木魚，雙十合十，直呼善哉。
“這是最後一次。”他嚴詞警告。
柳秧從懷中取出那塊白玉度牒，将其放在全息沙盤上。
下一秒，她眉心處冒射一點星光，在鼻尖處迅速放大，倒映在她的雙眸中，璀璨奪目。
“開。”
她面前出現一個滴溜溜旋轉的黑洞，邊沿的白色光暈有些森人。
黑洞産生強大吸力，将白玉度牒吸至洞口，卻再難進一步。
黑洞的本質是數字流歸集節點的具象，而白玉度牒是物質，隻不過度牒内部内卷着無盡的數字流，所以黑洞可以吸引它，卻無法吸收它。
她雙手變化迅速，掐出無數法印，轉碼路徑已經打開。
一個紮紙佛堂的全息模型從沙盤上冉冉升起，而她的全身毛孔開始飄出霧态的賽博真元，包裹起那個全息模型。
這一次，她雙腮通紅，已是下了血本。
電信号不強，那就極限放大它的電信号。
“祭靈。”因爲是門外傳送，所以她不用指名道姓。
紮紙佛堂的全息模型咻咻一動，沖向那個黑洞，而擋在黑洞面前的就是那個白玉度牒。
隻要能将電信号傳送進去，就是祭靈成功。
“不對勁。”正欣賞後人風采的柳乘風身子一僵，後腦勺上突然睜開一雙眼睛，瞪向了店門口。
店門口的客人突然雙手合十，一縷無色透明的電絲纏繞在指尖之上，裂變爲無盡電弧，順着地面肆意攀爬。
而正因爲這些電弧，撞在全息沙盤上，直接瓦解了電信号，讓紮紙佛堂的全息圖崩解爲全息光點，消失的無影無蹤。
做完這一切，店門口的客人迅速縮回了手。
“原來是你在搞鬼。”
他已無心去研究爲什麽自己腦門後也有眼睛，更不想去管爲什麽自己能夠看到無色透明的電絲。
全當是僞仙身的獨特能力。
他現在想罵娘。
自己玄孫女開個小店誠信經營，辛苦靠自己的樣子那麽美，沒想到這死秃驢這麽殘忍，竟然忍心破壞她的美。
不尊重他人的勞動，可恥。
“這…又失敗了…”柳秧的雙眸擠滿了黯然，不禁開始思索：“難道是轉碼路徑錯了。”
耗力過巨的面頰上有些蒼白，映襯着那些刺在皮膚上的義體金線變得更加清晰。
她此刻非常無助。
“柳店主，最後一次已過。”客人無聲無息的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雙腳離地，像個鬼一樣。
他舉起長袖，白玉度牒飛到他面前。
他假吧意思地檢查了一下，拟聲器發出的聲音陰陽怪氣：“這裏面是空的。”
“我可以再來一次。”
柳秧蒼白的臉上鋪上一層紅霞，歉疚一笑：“請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柳店主，佛祖也是有怒火的。”覆面光闆上出現一條跳動的紅線，紅線散成碎點，然後重新組合，變成碩大的兩個紅字----賠錢。
“而且是十倍。”他友情提醒。
“十倍…”柳秧苗吞了吞口水，她心裏抽搐，嘴角卻嘀咕出另外一句話：“占蔔卦象說我的紮紙店會财運高照，怎麽今天要折财？”
賠錢，賠錢，賠錢……
客人的覆面光闆上不停閃爍着這個詞。
晃的人心煩意亂。
這時候，他連裝都懶得裝了，根本不複之前那種一心向佛、謙遜溫和的機械人設。
“沒錢。”柳秧也幹脆，兩眼一翻。
“柳店主莫非在說笑。”一顆顆金豆一樣的機械梵文從他的長服上浮凸出來，他可是準備暴力索賠了。
“我會怕你？”柳秧也毫不示弱地擺開架勢。
她可是從來沒有展示過自己的數字神通，那可是柳家的祖産。
她身上的所有義體感受器全部打開，雖然都是些便宜貨，但好歹也是經過實戰檢驗的，此刻也在發出嗡嗡的鳴音。
可這些落在客人眼中，觀賞力尚可，戰鬥力渣渣。
“柳姐姐确實該賠錢。”柳乘風突然插話了，無辜的小眼神閃爍着天真的光芒：“畢竟，顧客是上帝。”
客人的覆面光闆上立刻浮現一個全息拳頭，豎起大拇指爲他點贊。
聽聽，這才是人話。
“小施主童心睿智，與佛有緣。”客人雙手合十，長歎一聲：“柳店主，該好好學一學你弟弟的品格。”
柳秧面露尴尬，矮下身子，悄聲告訴柳乘風一個傷人的真相：“我不是不想賠，實在是囊中羞澀。”
“你想賠，我還不想賠，這秃驢不安好心，竟敢在我們的地盤上玩仙人跳。”柳秧的耳蝸裏響起了他的聲音。
而這句話自然是柳乘風借助僞仙身傳音入密的本領，将神經信号拟聲傳遞到她的耳蝸裏。
“那我找他理論。”她咬緊了下唇，準備發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