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沙盤上的建模接近完工後，她長出了一口氣，十指彎曲，慢慢升起，掌心的毛囊突然打開，滲出細膩如沙的賽博真元。
這些赤血态的液體向下落去，在觸碰沙盤上時如同繪畫符箓一樣，沿着玻璃缸的建模蜿蜒攀爬。
很快就爲玻璃缸染上一層赤血色，再輔以沙盤自選的配裝項進行最終定調。
當她移動雙腳，向後倒退後，一個靜置中不失神韻的玻璃缸陳列在沙盤之上，3D樣式，表面晶瑩剔透，猶如實物，雷絲纏繞，呲呲冒光。
“完了？”他看的好上頭。
内心卻滾動起來，原來紮紙也需要賽博真元。
這真是一份浸滿心血的工作。
勞動最光榮。
小丫頭靠自己的樣子，真美啊。
柳秧雙眉倒豎，表情凝重，低吟一聲：“升。”
隻見她雙手掐出各種手印，猶如蓮花，更像昙花。
随着手印的掐出，那個玻璃缸像活物一樣冉冉升起，在全息态碎光的烘托下，直接浮在半空之中。
柳乘風立刻凝神觀察，視界彈窗裏正在對她的行爲進行數字解構。
“祭靈。”她再吐一聲，又看了一眼柳乘風，直呼其名：“柳乘風。”
長發之下，眉心之上突然冒出刺眼光芒，光芒投映在沙盤之上，形成一個如同黑洞的圓環，圓環的外沿是一圈熾白的光暈。
“這是？”不知怎麽回事，柳乘風感覺自己的腦子在蹦迪。
砰砰…
砰砰…
自己的大腦竟然想跳出來撲進這個黑洞裏。
“我以腦機連接數字空間，再以思維進行投放，這個黑洞隻是進入數字空間的極陰之門，而它的另一面是極陽之門，陰陽相隔，也阻隔了數字空間和物質視界。”
他看到了，很清晰。
一條條1/0線條組成了一副巨型3D源路徑圖。
柳秧、沙盤、黑洞都隻是源路徑上的三個節點，粗壯的數據流在三個節點之間進行流動，而這些數據流既不是霓虹，也不是全息。
而是…
電信号…
他早該想到是電信号了，隻有電信号才能儲存、傳送、交換、提取數字信息。
沙盤上的全息建模具備的電信号非常微弱，根本無法脫離沙盤進行傳送，一旦離開沙盤就會迅速消散。
但賽博真元可以讓沙盤建模的電信号凝聚不散，并保持有充沛的活力傳送進入數字空間。
而柳秧手掐出來的法印實際上電信号的轉碼路徑，将并不兼容的各種電信号進行轉碼之後，可以進行源路徑傳送。
老子簡直是智力爆表，這種神鬼操作都能搞清楚。
而事實也正如柳乘風所料。
當黑洞出現時，它對電信号釋放的數字信息産生了向心吸引力。
懸在沙盤上的玻璃缸像是被仙葫蘆的葫蘆口罩住了命門，咻咻地竄進了黑洞之中。
柳秧的手印再變，停止轉碼，長出一口氣，粉頰上一片通紅。
“先人，這就是祭靈。”
“祭靈之後會發生什麽？”他可是眼睜睜地看着玻璃缸被吸入數字空間。
“祭靈之後，紮紙建模就會被數字空間裏的先靈收到，因爲都是數字模型，所以他們可以在裏面使用，包括金元寶、電子道童、道侶妃嫔、仙宮寶山…”她掰着手指頭數了起來。
柳乘風懵的同時，也有些毛骨悚然。
特麽，這數字空間和陰間有什麽區别。
仔細想想，死去人的意識會進行上傳，然後變成岚的數字義體。
也就是說，岚是數字空間裏的唯一主宰，而這些數字義體并不具有數字編程的權力，所以就需要後人在物質世界紮紙祭靈，然後傳入數字空間供給他們享受。
這一整套連招打下來。
确實是陰間祭靈。
話說重點，人類從生到死，都在經曆天道剝削。
這就是命！
這個曾從阿福嘴裏說出的話冷不丁地又從他腦子裏跳了出來，并且不停回響。
“你剛剛祭靈的時候，喊我名字做什麽？”他有些納悶這事，因爲她喊他名字的時候，他的大腦開始蹦迪，差點就從泥丸宮裏跳了出來。
“……”柳秧的雙眼迅速定格，像受了定身咒一樣，嘴角兀自不停抽搐。
“怎麽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她伸手揉搓自己的臉，恨不得将臉頰上的義體金線全部揉下來。
“什麽完了？”他預感不妙。
“這次是真的完了，先人，你明明活着。”柳秧腦袋垂下，無力的樣子像洩了氣的皮球，毫無脾氣。
“……”
柳乘風是何等智慧，立刻就明白了。
他還能說什麽，這丫頭剛才幹的不亦樂乎，真的是忘乎所以了。
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真不是亂蓋的。
“先人，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無助。
“等等，你之前不是說過你不會進入數字空間裏交貨的嗎？”機智如他，一直記得柳秧當時的話。
“我并沒有進入數字空間，我剛剛進行的是指向性傳送，指名道姓的傳送，這個不同于交貨給第三方，是不需要跨過太陰之門進入數字空間的。”
“哦。”他點頭，表示明白。
“先人，我…”
“不怕，我不是好好站在這兒嘛。”他軟語安慰她，不得不說，換了僞仙身，心理承受能力也是直線飙升。
至少大腦釋放的生物電不會因爲死丫頭的亂來而卡頓了。
“岚早就有言在先，在物質世界祭靈活人是修真禁忌。”
“沒事，岚要是真的找你算賬，我第一個不答應。”他必須站在祖先的高地上，對後人的搔操作釋放最大的容忍力。
“可是因果解釋器…”她的雙眸亂動，更加無助。
雖然不知道觸犯了修真禁忌會發生什麽。
但是岚掌握的大道神器----因果解釋器可不是吃素的，鬼知道會降下什麽因果業報。
“不說這個事了。”柳乘風直接進行了一刀切，換了個話題：“你剛剛說祭靈紮紙佛堂失敗了，我覺得我大概明白是什麽原因了。”
“什麽原因？”柳秧暫時放下擔憂，急切詢問。
“要麽是因爲電信号的強度不夠，要麽是因爲轉碼路徑錯誤。”他根據剛才看到的，給出總結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