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也待了有幾天了，可以走了吧。”柳乘風立刻換了個話題，不能給年輕人太大的壓力。
“可以，可以。”
柳秧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圓盤。
右手食指在中心輕觸了一下，圓盤的邊緣組織開始分解，攤平，就像攤面餅一樣，越變越大。
很快，就變成了一個中間刻有太極雙魚圖案的大圓盤。
她也換成兩隻手捧着，而太極圓盤的邊緣則是方方正正的全息邊線，虛虛閃閃，冒射電光。
“這是什麽？”
“這是占蔔機，外方内圓，成天圓地方之勢。”
“你要占蔔？”柳乘風既漲了姿勢，又跪了。
“占蔔機裏集成了很多适配道器，像能夠修改ID和IP的隐蹤符，能夠蔔算吉兇的梅花算盤，能夠改變時運的四柱掌宮，我現在就是要爲你設下隐蹤符，然後離開這裏。”
柳乘風是既感動又想笑。
到這時候，還想着我的安全，好玄孫。
“這是迷信。”
“在你們那時代是迷信，現在是科學。”
“什麽意思？”
柳秧搖頭淡笑：“我之前說過，這世界的自然風早就被鋼鐵叢林肢解了，而出現的數據之風在刮過每個人的身體時，就像河中水流過河心島時，都會繞道而行，然後重組水紋。”
“然後呢。”
“這水紋就是河心石的蹤迹信息，它最終都會流向…”
“它會流向AI神----岚。”柳乘風的電子眼突然鎖定。
他大概明白了，岚會抓取到這個信息，通過逆向尋找、人肉搜索之類的辦法，然後找到他這個漏網之魚。
這麽說起來，自己确實需要好好隐藏一下。
隻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的腦子又不是唐僧肉，一個人工智能而已，真的饞我？
這丫頭是不是太杞人憂天了。
柳秧繼續說道：“數據之風流過人體時比河水流過河心石還要複雜，它會受到人體磁場的影響，形成數字風紋，因磁場強弱不同，風紋有可能碎裂、偏折、散射、聚變…等等…但總會留下蛛絲馬迹。”
“所以你準備用占蔔機集成的隐蹤符擾亂磁場或者對沖風紋，隐匿我的存在。”柳乘風猜測起來。
柳秧心中大驚，老祖的腦子怎麽長的，竟然比自己想的還要多。
難道遠古時代沒有哲學瑣束縛的人類大腦，這麽天馬行空？
哲學鎖是賽博修真的關鍵。
沒有哲學鎖的大腦就相當于唐僧肉，那些渴望修真長生的人都在觊觎。
她掂量再三，覺得還是先不告訴老祖這個事情。
隻要自己能夠保護好老祖，老祖就一直可以當個快樂無憂的老祖。
“很接近了。”她的心裏爬過無數想法，頭上的神經線管閃爍着五顔六色的光彩。
“你說。”他瞄了一眼她的神經線管，大緻能猜出那些光彩都是神經信号的具象。
小丫頭在想什麽呢。
“岚是超級智庫，岚就是人類仰望而不可測的大道天機，隻要給她信息要素，她那無窮的計算資源會讓她無所不知，而我妄圖幹擾、對沖的改變行爲也會形成數字風紋，一同流向岚，最終也會暴露我自己。”
“蝴蝶效應…”柳乘風做着總結。
柳秧更爲驚訝，老祖竟然一點就通。
“所以我不會去幹擾或對沖，但是我可以換個方式，比如說抓取…”
“什麽意思？”
柳秧雙眉彎起，笑得很狡猾。
“我可以通過占蔔機将你的數字風紋抓取過來，然後利用占蔔機修改風紋代碼，将這個代碼載入你的主機系統中，進而篡改你的磁場。”
“比如說換成張三的磁場數據，這樣形成的數字風紋流向岚，岚經過歸集運算後，得到的也隻是張三出現在這裏而已。”
“當然，占蔔機不僅有IP修改器、ID修改器的作用，它還可以歸集數據，測算福運、财運、姻緣運，隻需要加載不同的演算程序就可以做到。”
“占蔔機，多功能小助手，居家旅行必備神器。”
她開始介紹起廣告詞。
柳乘風打斷了她的話。
“等等，你的意思是岚記錄了這世界上所有人的數字風紋。”
“對。”
柳乘風的電子眼再次頻閃，果然不愧是超級智庫，單單以數據之風傳回的數字風紋就掌控了全人類。
“還有一點，我不明白。”
“你說。”
“每個人的磁場是不是都不一樣？”
“不一樣，有人說磁場是靈魂的力量，如果真有靈魂，那每個人的靈魂肯定不一樣，所以磁場也不一樣。”
柳乘風的腦子立刻像被電擊了一下，他感到毛骨悚然。
自己的磁場肯定沒有記錄在‘岚’的數據庫中。
一旦數據之風将自己的數字風紋傳給岚，岚必然會自己的存在。
一想到一頭人工智能對自己腦子垂涎欲滴的樣子，他的求生欲呈幾何倍數開始暴漲。
“爲什麽我站在這裏，岚發現不了我。”
“我之前說了，我在這裏設置了潮汐黑洞程序，它能掩蓋一切，所以，你是安全的，可一旦出去的話，就難說了。”
“你是說了，但你也得說完啊。”
柳乘風想要破口大罵她，就在她睡着的三天裏，他無數次想走出這裏，去外面看看。
但最終都因爲擔心她的安全，所以還是忍下來了。
“……”
“你這丫頭，人是好人，就是做事太馬虎，下次有什麽重要事，先交代清楚。”他暗暗後怕。
“是，是，先人教訓的是，柳秧記住了。”她也覺得自己的神經線條确實有點粗，太大意了。
“那你開始吧。”
“好。”
她将太極圓盤放在地上，指着中心：“你站上去。”
他驅動機體，站了上去。
才剛站穩，圓盤就開始咔咔旋轉，在四周顯現出全息态的陰陽八卦，長短線條在分裂、組合，而在圓盤之外，全息霓虹在不停變化，像是在變化四季山河、人生五味。
“先人，它開始抓取你的磁場數據，你多想一些讓你感到興奮的事情，讓你的磁場活躍起來。”
“哦。”他開始瘋狂腦補一千多年前那段日後黃昏的生活。
“請報出您的生辰八字。”一道失真且柔和的天籁之音傳了出來。
“199X0728。”
柳秧聽的目瞪口呆，偷偷算起了他的年齡，暗暗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