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宸勳的确恢複了意識。
隻是失血嚴重過多,他的身體又已經到了疲憊極限,眼皮重得他根本睜不開來。
他能聽到蘇顔沫的話語。
尤其她最後的那句威脅——
“冰冷的器皿做爲容器,你會被扔在裏頭,你會被研究,你的血液,你的大腦,你的……”蘇顔沫冰冷殘忍地說着刺激他的話語。
仿佛一切東西都變得極具畫面感。
“你會死,不,你可能還沒有死透,聽說人死時幾個小時内還會有意識的,你能清楚地感受到你在被人研究……”
一旁的司南阙像看變态一樣地看着蘇顔沫。
說實話,他自己聽着她這樣說,都莫名的覺得全身起了一身雞皮。
他正想開口讓她好好做個人,不要這麽吓單宸勳,畢竟他們的初衷是救人啊。
他再讨厭單宸勳,未來也不可能會成爲朋友,但,也不想這樣吓死人。
“把他嘴巴打開。”蘇顔沫一臉的嚴肅。
她已經看到了單宸勳的眼皮在動了。
人的全身,眼皮是最輕薄的地方之一,昏迷的人醒來的迹象一般會有兩處地方最先醒過來。
一處是手指末梢,一處就是眼皮。
眼皮比手指末梢的反應還要輕微,需要很細心的人全程認真盯着才行。
她剛才故意地說着那些話,眼睛可是一眨也不敢眨地直盯着單宸勳的眼皮的。
她把他暗渠裏救出來,他對這個實驗基地的恐懼嵌入了骨裏,哪怕他掩飾得再好,她都感受到他深深的恐懼。
得多可怕的地方,才會讓他這麽的一個人都這麽的恐懼。
司南阙去撬開單宸勳的嘴巴,本來還以爲需要點力氣。
單宸勳這種受過特殊訓練的人,就算是昏迷,也不可能好對付的,但是——
他竟然很輕松地就把單宸勳的嘴巴打開了。
蘇顔沫一下子把杯子裏的藥灌了下去。
“合上。”她吩咐。
然後對着睜不開眼的單宸勳說,“吞下去,剩下的交給我,你安全了,睡吧。”
一句話很輕柔,與剛剛的恐吓話語完全的兩個極端。
司南阙深看着她。
她的多面,他再次親眼目睹。
原來,真實的她,也會這麽溫柔的嗎?
隻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吧,她這一聲溫柔,卻如定海神針一般,能定住人不安的心。
………………
單宸勳的特殊,讓他們沒有辦法把他送往醫院。
司南阙這邊動用了關系,早就已經安排了私人醫院。
醫生給單宸勳做檢查,把他的衣物剪開,讓司南阙和蘇顔沫都進來。
讓蘇顔沫和司南阙都沒有想到的是,單宸勳衣物下的身體竟是……
傷痕累累。
鞭印,刀疤,槍痕……
針孔。
蘇顔沫看着眼前的身體,看着隻剩完整的那張臉,她直直地凝視着。
喉嚨有些東西堵在那裏,讓她差點哽咽出聲。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軟弱的人,能讓她覺得難過的除了奶奶,世上沒有幾個了。
“我……出去等。”她突然就沒了直視單宸勳身體的勇氣。
他的身體有着各種新傷舊痕。
單是看着這樣一副身體,都可以猜想到,他能活到現在,真特麽的是個怪物吧。
司南阙站在那裏,看着這樣的單宸勳,與醫生交談着,“他怎麽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醫生一臉的嚴肅,“他的身體各項指标如何還需要做詳細的檢查,一會檢查報告出來我再告訴你,至于生命危險……”
醫生頓了一下,看着司南阙,“放心,死不了,也殘不了。”
死不了,殘不了,這算是最有力的六個字了。
司南阙嗯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醫生給單宸勳檢查……
“壓住他。”醫生突地緊張地喊道。
他的手碰到單宸勳的手,但是單宸勳就已經本能的制止危險向自己靠近,狠抓了醫生的手。
他一直都是半醒未醒之間。
司南阙看着這一幕,俊逸清隽的臉上滿是嚴肅,見醫生們強行拉開單宸勳都有些難,他沖着門口外喊着蘇顔沫,“顔顔,你進來一下。”
一點也不想承認,她可以安撫到燥動的單宸勳。
一點也不想去想,單宸勳隻信任蘇顔沫。
但,事實就是事實。
蘇顔沫在外面收拾了一下心情,人已經平靜許多,進來看到這一幕就知道發生了什麽,走到床邊,她自己抓住了單宸勳的手,像哄孩子一樣的哄着他,“蠢蛋,松開手,聽話。”
單宸勳的手勁小了一些,但是依舊沒有松開。
“你安全了,松開手。”
“我在這裏。”
“我會保護你。”
蘇顔沫耐心輕柔地哄着單宸勳。
然後一如司南阙所料的,單宸勳真的松開了手……
他知道蘇顔沫所說的這些話語不過是哄孩子似的,讓人聽着舒心,放下戒心的話語。
可是她的兩句:我在這裏。我會保護你……他覺得酸了。
這一次,他自己先一步地走出了病房。
蘇顔沫哄得單宸勳合作後才走出病房。
醫院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司南阙人倚在牆面上,眼睛看着天花闆,不知道在深想着什麽。
蘇顔沫走出來,也像他這般,走到了與他隔着兩米遠的距離,倚着牆面,隻是她的眼睛是直直平視着牆的對面牆。
白色的牆面刺得她眼球都有些不舒服。
二人誰都沒有開口,可是二人都覺得有些沉重。
她從來都不認爲自己有多正義,但是不知道爲什麽,這一次,她……
就是想多管閑事了。
“司南阙。”她聲音輕卻像下了什麽大決定似的喊着他的名字。
司南阙嗯了一聲。
“他這樣,能活着到現在……很不容易吧。”她輕聲地低語。
司南阙嗯了一聲。
她看着牆面,手緩緩地攥成拳頭,“我要在巴黎呆上一段日子。”
司南阙收回了視線,看向她。
黑色的眸子裏滿是深邃,“你打算繼續管這事嗎?”
她不是找單宸勳問話而已嗎?
蘇顔沫平靜地直視他,“這種組織存在,不知道多少人會繼續遭殃。”
不是說國際都爲這個組織設立了特殊組嗎,她是熱心群衆——
“最新消息。”司南阙看着她說。
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