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一聽笑的更大聲了,可那老頭卻道:“凡夫俗子無伯樂之才,自然不識寶馬良駒。此馬渾身毛色如幹草,全身無一雜毛,頭頂一片銀灰,應此得名‘鉛頂幹草黃’,又名‘黃膘馬’!”
老伯緩了口氣,繼續道:“此馬現在體态消瘦,想必是欠缺草料喂養。如若草料充足,此馬必可日行千裏、力馱千斤!”
秦瓊一聽,連忙佩服這老伯眼力。
周圍人一聽,也有些心動,于是紛紛上前,想用五十貫購買此馬。
但皆被老伯擋了下來。
“爾等想買此馬,還不夠格。”
周圍人一聽皆是大怒,有些大漢甚至出言讓老伯滾開!
老伯則道:“我乃二賢莊管事,姓金排老三。此馬以被我二賢莊看中,還望各位給個薄面。”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大驚,随後匆匆散去。
秦瓊也是驚訝,他沒想到此人竟有如此來曆。
秦瓊當差多年,自然知曉那九省綠林總頭領的大名。
那單雄信雖爲響馬,但爲人仗義疏财、嫉惡如仇、好結交天下英雄,秦瓊亦是對其佩服萬分。
待人群散去後,那金伯便帶着秦瓊和黃膘馬來到了二賢莊。
秦瓊一看這二賢莊氣派非凡不住點了點頭。
又見莊前懸挂白燈籠,門上貼白聯,便詢問金伯發生了何事。
金伯哀歎道:“我們大莊主外出訪友,不想回來時被一夥賊人所害……”
至于那“賊人”是誰,由于其身份特殊,金伯便也沒有相告。
金伯說完,便讓看門的家丁進莊禀報一聲。
不一會兒便見一彪型大漢走了出來。
秦瓊一看此人,但見他身長八尺開外,臂闊腰圓,頭戴白绫,三支軟翅朝天,内穿一件藍色通氅,青護領,白甩袖,下面露着青緞子的中衣,披麻戴孝,腳上穿着青靴子。
再往臉上觀看,但見此人頭如麥鬥,面似靈官,發紅如碳,朱眉入鬓,一雙虎目圓瞪。
雖面有愁容,但卻難掩其威武之姿。
秦瓊猜測,此人必是那“赤發靈官”單雄信。
秦瓊向前,抱拳拱手道:“在下瓊五,莊主請了。”
“兄台不必多禮。”
單雄信與秦瓊見過禮後,便看了看那黃膘馬。見果然是匹好馬,便讓金伯取了三百貫子給了秦瓊。
秦瓊見這單雄信果然慷慨,連忙拜謝。
單雄信看秦瓊面色難看,想必有病在身,于是好心提醒道:“兄台,這天堂縣中有一回春堂,裏面有位劉大夫,此人行醫多年乃潞州名醫。兄台若身體不适,可去他那裏看看。”
“多謝莊主相告,在下之前也去看過,那劉大夫說……說在下不過是小病,不礙事的。”
秦瓊謝過後,便打算離開。
單雄信又道:“聽兄台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在下山東濟南人,因押解犯人來到此處。來時匆忙忘帶盤纏,隻得去馬市賣馬。”
單雄信點頭道:“兄台來自山東,又是當差的。不知可認得那山東孟嘗-秦叔寶?”
秦瓊猶豫了一下答道:“認倒是認得,但他卻不認識我。”
單雄信聞言道:“我久聞山東叔寶大名,可惜一直無緣相見。”
随後,單雄信還想請秦瓊到莊上吃完午飯再走。
但秦瓊現在哪有這個心情,推辭一番便離去了。
秦瓊得了錢,連忙趕往當鋪,想先把自己的雙锏贖回。
可那當鋪老闆卻笑道:“此锏你要想贖回,需付五百貫。”
秦瓊大驚道:“什麽?!我剛才當锏時,明明才五貫!”
“這位客官,這買價和賣價怎能一樣。要是原價賣出,我這店還不得倒閉了。”
秦瓊忍無可忍,怒喝道:“你這奸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那老闆嘲笑道:“你不就一落魄衙差嘛。縣太爺見了我都要禮讓三分,你又算什麽東西。你想要回雙锏就給錢,沒錢就快滾!”
老闆說話時,店内的幾個夥計也慢慢向秦瓊靠近,一副随時開打的架勢。
秦瓊此時四肢無力,多走幾步都累的不行,那還有力氣教訓他們。
隻得恨恨咬牙,低頭離去。
走在街上,秦瓊雙手緊握,氣的渾身發抖。
想自己行走江湖多年,何時受到過這種屈辱!
就在秦瓊憤恨之時,旁邊走來一算卦道人。
那道士一見秦瓊,連忙驚呼道:“诶呀呀!你命犯太歲,頭頂烏雲,死期将至啊!”
秦瓊本來就心中有氣,一聽這話直接大罵道:“你胡說什麽!趕快滾開!”
那道士卻繼續道:“閣下原本好心救人,卻惹殺身之禍。如今身中劇毒,性命危在旦夕。貧道本想救閣下一命,但閣下卻不想聽。既如此,就由閣下自生自滅去吧。”
那道士說完便欲走,秦瓊急忙上前攔住道:“仙長留步!在下不識仙長本事,剛才一時失言,還望仙長恕罪!”
秦瓊見這道士說的準确,還以爲遇到了世外高人,急忙詢問起解厄之法。
那道士見秦瓊态度誠懇,便答應救他一救。
随後便亂掐了幾個手印,胡念了幾句經文,裝模做樣道:“你所中之毒貧道亦不能解,也是你該有此劫。我已算出,你今晚難逃死結。但上天有好生之德,還給你留了一線生機。”
道士随後一指南方說道:“距此處三裏外有一關帝廟,廟裏供奉着關聖帝君。你今晚去廟中住上一晚,便可消災去厄,你身上的毒也可迎刃而解。”
“多謝仙長指點。”秦瓊拜謝完,臨走時還給了那道士五貫,算作卦錢。
若是以前,秦瓊對這些江湖術士往往是不屑一顧。
但此時他已是懸崖百丈冰,而且那道士說的也挺準,于是病急亂投醫,信了他的鬼話。
道士見秦瓊走遠後,便急忙溜進一處小巷内。
此時小巷中已有兩人在此等候。這二人正是當日逃跑的黑衣人-“老二”和“老三”!
二人此時已換下夜行衣,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樣子。
道士見了二人,連忙笑道:“二位爺,你們交代我的事,我都已經辦完了,您看這賞錢……”
“老二”冷哼一聲,将十貫錢丢了過去。
那道士接了錢立馬歡喜的離去。
秦瓊随後又去了趟回春堂,将藥錢還清。
之後回到酒店,按約定給了那王小二雙倍的房錢。
王小二見秦瓊有錢了,立馬又換上一副恭敬的笑臉,請秦瓊重新回上房居住。
秦瓊懶得再理這種勢利小人,點了酒菜後便回房休息。
傍晚時分,秦瓊離了客棧,朝那道士之前所說的關帝廟走去。
此時已是立秋,夜晚天氣寒冷,縱使秦瓊換了厚衣亦是渾身哆嗦。
但爲了活命秦瓊硬是拖着疲憊的身軀,步履蹒跚的向關帝廟走去。
身上的毒又嚴重了起來,那些個解毒藥在這毒面前根本毫無作用。
秦瓊強忍乏力與臂上疼痛,走了一段山路後,總算到了目的地
那關帝廟由于年久失修此時已破敗,門上紅漆脫離,牆上布滿青苔。
秦瓊撞開廟門,隻見裏面殘破不堪,宛如鬼屋一般。
若非秦瓊膽識過人,否則怎敢在這鬼地方呆上一晚。
秦瓊用衣袖随意擦了擦供桌上的灰塵,随後趟了上去。
此時的他已是身心俱疲,能堅持走到這裏已是耗盡了全力。
夜晚寂靜無聲,秦瓊卻無法入睡。
看着一旁殘破的關羽像,秦瓊不禁悲從中來,長歎道:“想這關羽當年手持青龍胯下赤兔,威震華夏好不威風!誰承想最後竟被東吳偷襲,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唉……想他當年敗走麥城之悲涼心境,恐怕比現在的我更甚吧……”
秦瓊又看向結滿蛛網的廟頂,自語道:“如今娘親一人在家,也不知她老人家是否安好……還有樊虎那臭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秦瓊說着說着便昏睡過去。
就在秦瓊熟睡後不久,兩個人影無聲的溜進了廟中。
二人來到跟前,看着供桌上睡着的秦瓊,緩緩舉起手中鋼刀,揮刀便向秦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