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存亡系于一念之間的壓力，讓袁良翰的身體都微微有些顫抖，他轉過頭目光從自己的家丁臉上掃過，發現他們臉上滿是驚恐與擔憂。

看到他們的神色時，袁良翰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其實沒得選，若是自己堅持要與莫自在開戰的話，恐怕不等莫自在動手，自己這些家丁就得投降一多半。

“罷了，罷了。”

袁良翰神色悲涼的搖了搖頭，對着莫自在道：“你，赢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袁良翰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幾歲，作爲袁家的家主，他有拼死一戰的勇氣，也有魚死網破的決心。

但現在的局面，不是勇氣和決心就能解決的，火油，工程車，加上嚴陣以待的羽林軍，一旦動起手來，那就是被白白屠戮，而且以莫自在的心性，到時候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恐怕他整個袁家都很難留下活口。

“我想知道，你準備如何處置我袁家。”

袁良翰并沒有對莫自在卑躬屈膝，因爲他知道袁家其他人或許還能有一絲活路，但自己這個袁家家主，無論如何都是活不了的。

既然肯定活不了了，那何必還要對莫自在低頭呢。

莫自在也沒有介意袁良翰的态度，對将死之人寬容他一向是很大度的，他看着袁良翰淡淡的說道：“其實本王也沒想對你袁家如何，怎麽處置還是取決于你袁家。”

“取決于我袁家？”

袁良翰沒聽明白莫自在的意思，但他知道莫自在肯定還有下文，所以也沒有發問，而是靜靜的等着莫自在的解釋。

“對，就是取決于你袁家。”

莫自在點點頭，肯定的說道：“本王會清量你袁家隐藏起來的土地，查清你袁家的非法奴仆，等把這些搞清楚之後，隻要你袁家能把這些隐田今年的賦稅補上，再給予那些非法雇農一定的補償，本王自然就會放了你們。”

“就這麽簡單？”

袁良翰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莫自在，這些條件對于現在的袁家來說有些太過寬松了，雖然隐田被官府登記，以後年年都需要繳稅會讓他袁家有很大的損失，但跟眼下整個袁家都要覆滅的情況相比，這根本就不算什麽啊！

面對着這個寬松的條件，袁良翰有些狐疑的看着莫自在，難道莫自在并沒有打算直接滅掉他袁家，搞出這麽大的陣仗，僅僅就是爲了讓他袁家屈服？

想到這裏，袁良翰頓時覺得自己這個猜測十分合理，他袁家在南郡舉足輕重，各行各業都有涉足，若是突然被滅，想來莫自在也會很頭痛，所以缺錢糧的莫自在爲了讓袁家的田産登記在冊，搞出這麽大的陣仗也說得過去。

在袁良翰看來，這就好像自己用袁家那三百護衛軍震懾莫自在一樣，莫自在也是在用這種方法震懾自己，這波算是心理博弈，隻不過赢家是出手更狠的莫自在而已。

若是這麽看來，這個莫自在，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瘋狂，他平時展露在外面的瘋狂行徑，想來大多都是僞裝吧。

心中突然有了底氣的袁良翰，用審視的眼光看了一眼莫自在，突然之前覺得莫自在也沒有那麽可怕了，便端着架子，淡淡的說道：“王爺所說之事，老朽并不知情，不過王爺既然提起了，那就說明八成确有此事，因此我袁家願意配合王爺清查土地與奴仆，并且從袁家拿出雙倍銀兩，補給朝廷。”

“從袁家拿銀兩？”

莫自在笑眯眯的看着袁良翰說道：“袁家主大概是誤會了，你袁家之人襲擊羽林軍，其罪當誅三族，但本王心善，見不得殺人，所以就不誅你袁家三族了，但财産還是要抄沒的。”

“換句話說，你袁家的錢，現在都是本王的了，你袁家現在已經沒錢了，想補齊欠下的稅款，還需要袁家主從另外的地方找銀兩。”

“抄沒财産？”

袁良翰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憋死在這裏，抄沒了袁家的财産，還要讓他補齊欠稅，這麽多隐田欠下的稅款，這讓他去哪弄錢去，“王爺，您這是讓我袁家去死嗎？”

“唔，話不能這麽說。”

莫自在摸了摸下巴，開口說道：“備不住你袁家在哪藏得還有些私房錢呢，要是拿出來把欠稅補上，不就能活命了嗎？”

莫自在話語間絲毫沒有隐藏要弄死袁家的意思，頓時讓袁良翰有些氣血上湧，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尚存，他現在就撲上去跟莫自在拼命。

他袁家的隐田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麽多隐田簽下的稅款，即使有袁家的财富在，想要拿出這麽多銀兩也要傷筋動骨，現在沒有，那根本就不可能拿出來。

說來說去，莫自在還是想要他袁家去死。

短短的一會時間，袁良翰的心情經曆了兩次大起大落，這讓袁良翰一時間有些承受不了，站在原地感覺雙眼都有些發黑，等站了一會緩過來之後，他伸手就把自己從書房裏帶出來的佩劍給拔了出來，直接指向了莫自在。

“豎子欺人太甚！！！”

冰冷的劍刃對着莫自在，讓莫自在還以爲袁良翰被自己氣得發瘋了要跟自己拼命呢，結果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就看到袁良翰猛地調轉劍刃，直接朝自己的脖子抹了過去。

“呲……”

鋒利的劍刃直接劃開了袁良翰的喉管，鮮血順着被切開的大動脈向外汩汩流出，但袁良翰卻連吭都不吭一聲，隻是絲絲的盯着莫自在，用最後一口氣說道：“你這瘋子活不了多久的，我會在地府看着你，看着你将大周折騰亡國，然後把自己也給折騰死。”

說完，袁良翰的身體轟然倒地，他的屍體躺在被血液浸紅的土地上，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莫自在，仿佛是要看莫自在将來的下場一樣。

“這就死了啊。”

莫自在有些遺憾的搖搖頭，“我還有很多話都沒說呢，比如說廢了你袁家的祠堂，絕了你袁家的宗祠，徹底抹去你袁家的痕迹什麽的。”

“沒想到我還沒說完你就承受不住了，真是心裏太脆弱了，到了下面你可得好好練練這養氣的功夫，不然的話，我怕你在下面看到這場面了，會再氣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