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
看到錢紹元雙眼無神的癱倒在椅子上,錢三連忙上去捶胸揉背的一通忙活,過了好一會錢紹元才緩過來。
“三兒,你剛才說跌了多少?”
錢紹元顫巍巍的擡起頭,眼睛緊緊的盯着錢三,仿佛希望自己剛才聽到的那些都是幻覺。
“老爺,您别急啊。”
錢三現在顧不得别的了,一邊用手給錢紹元在胸口順氣,一邊安慰錢紹元道:“這價錢興許還能漲呢,而且就算是以現在的糧價,咱們不還是能賺點錢的嗎?”
“呵~你懂個屁。”
錢紹元露出一個慘然的笑容,然後一把将錢三給推開,“糧價跌了,怎麽可能還漲得上去。”
前段時間他剛把糧食運到京城時,戶部的宋晖說京城的官倉這幾年因爲赈濟三郡災民的緣故,裏面早就沒有糧食了,宋晖說若是他能出點錢,能讓他把糧食存在官倉,存放的價格隻需要外面價格的十分之一就夠了。
但他是什麽人,他族叔可是戶部尚書錢敏,當他把錢敏搬出來之後,不但不需要交一分錢,還反而跟宋晖搞起了合作,約好了他去勸說其餘糧商,而那些糧商給的儲存費,他要分一半,對此宋晖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在他的勸說下,來京城的那些糧商,基本上都将糧食存放在了京城官倉之中,足足堆滿了半個官倉。
要知道官倉可是京城最大的糧食倉庫了,半個官倉的糧食,足夠全京城的百姓吃好幾年了。
若是這些糧食一點一點的放出來,由他們随意操縱糧價,就算糧食隻賣一點,也足夠他們回本了,所以他們這些人雖然覺得糧食有點多,但卻也沒有太過擔心。
但現在不同,糧價一下血崩,大糧商還好,或許能沉得住氣,但小糧商就不同了,恐慌之下,他們肯定會死命的降價抛售,等他們的糧食出手了,糧價肯定會跌的更厲害。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想到自己運來的那麽多糧食,錢紹元就感覺自己的心好像在滴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銀兩,都長了翅膀一樣往外面飛。
“不行,不能這樣,這是我的錢!!!”
錢紹元猛地站了起來,怒聲說道:“糧價不可能降這麽快,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我要去找族叔,讓他揪出來這個人,等把他揪出來之後,我非親手殺了他不可!”
“錢三,備轎,我要去尚書府去見族叔,此事他必須要給我個說法。”
說完,錢紹元就坐着轎子氣勢洶洶的朝錢敏的府邸走去。
……
“族叔,你一定要爲我做主啊……”
錢紹元剛到錢敏書房裏,就開始大喊大叫,讓錢敏聽得直皺眉頭,“行了,别嚎了,我都知道了。”
作爲戶部尚書,糧價出現這麽大的波動,他不可能不知道的,所以一聽到下人的通報,他就知道錢紹元是來幹什麽的了。
“族叔,這事肯定有人在後面作祟。”
聽錢敏這麽說,錢紹元也不多說,而是怒聲說道:“族叔,你将這人給揪出來,我一定要殺了他!”
“你給我坐下。”
看着錢紹元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錢敏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這裏是京城,不是江南,想殺誰就殺誰,你以爲你是莫自在啊!”
作爲戶部尚書,錢敏還是有一些威勢的,看他發怒,錢紹元沒敢再多說,老老實實的坐在錢敏對面,但心中不甘的他忍不住說道:“族叔,不是我不知輕重,而是後面動手這人,肯定是沖着我來的啊。”
“糧價再這麽跌下去,别說是賺錢了,連保住本錢都很難。”
說到這裏,錢紹元話語中不自覺的帶了一些威脅之意,“族叔,這京城可是你讓來的,而且糧食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若是虧得太多,恐怕整個錢家都會不會同意。”
“所以這人你必須要找出來,一定不能讓他再這麽搞亂市場了。”
聽着錢紹元略帶威脅的話語,錢敏不由得有些怒意,但以錢氏的實力,若真對他有些不滿,斷了對他的支持,恐怕他這個戶部尚書都很難坐穩,因此雖然心中有些氣憤,但他還是強行壓下心中的怒意,開口問道:“你一共運來了多少糧食?”
“一共……”
錢紹元微微有些遲疑,有些不太敢說,但想到現在的情況,索性也就不再遮掩,直接說道:“一共七十萬石!”
“多少?”
錢敏的聲音猛地提高了好幾個調門,他隻是知會了錢氏那邊讓運些糧食來賣,具體的他沒有插手,因此聽到七十萬石之後,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錢紹元,“你哪來這麽多糧食?”
“家族的儲備糧。”
錢紹元迎着錢敏銳利的目光,咬着牙說道:“家族中的儲備量被我運出來大半,因此這些糧食絕對不容有失,族叔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
作爲錢氏主家,但卻不是嫡系的錢紹元,這些年一直不受重視,所以才會被打發去經商,而這次聽錢敏說京城糧價猛漲,他覺得這是個機會,因此直接力排衆議,從家族裏調來了七十萬石糧食。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會遇到這種事,如果這次賠錢回去的話,家族那邊會如何不好說,但他這輩子肯定是完了。
“你是豬腦子嗎?”
錢敏險些被錢紹元給氣死,“就算是頭豬也知道自己能吃多少東西,你自己吃多少東西你不知道?京城多少人你會數嗎?”
“七十萬石,光你自己運來的糧食就夠京城百姓吃一年的了,你是想一個人就把京城的生意壟斷嗎?”
聽着前面的訓斥,錢紹元沒說話,但他一開始心裏确實是這麽想的,畢竟錢敏是戶部尚書,在京城壟斷個糧食生意又算什麽,隻是當他知道各地的糧商都有背景和後台之後,他這才打消了這個想法。
但糧食當時糧食都已經運過來了,再運走也是麻煩,再加上放在官倉裏不要錢,所以他也就懶得折騰了。
“族叔,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了。”
錢紹元此刻也顧不得錢敏的訓斥了,直接開口說道:“此事,必須要拿出來一個解決方案,不然要是虧損太多,你我都不好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