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九說在背後威脅他的人是胡肖生,站在崗哨上的莫自在也愣住了。
“胡……胡肖生啊。”
這就有點尴尬了,胡肖生現在都已經入土了,雖然不知道他在棺材裏安不安,但把他再拉出來殺一遍很明顯是不現實了。
而他的家人也都流放嶺南了,被押出京城都已經好幾天了,現在再把人家追回來全殺了很明顯有點不合時。
更何況,胡肖生都已經死了,就算殺了胡肖生的家人又給誰看,沒什麽意義。
不過還好,胡肖生雖然死了,還有另外一個人活着,而且他還是執行人,拿陳九的家人威脅陳九,就是他做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主意。
“戶部員外郎司祭是吧?”
莫自在冷哼一聲,“司祭,死祭,這倒黴名字。”
“我明天就讓陳應去把他家給祭天,讓他這個拿别人家人威脅别人的人知道知道,死全家到底是什麽感覺。”
聽到莫自在殺氣騰騰的話,秋無萍沒有任何反應,抄家滅族這個事在封建王朝實在太平常了,平均每兩位皇帝,就有一個半幹過抄家滅族的事。
剩下那個沒幹過的,八成也是因爲登基的時間太短了,來不及幹而已。
而周七自然也沒有任何意見,把手伸到禦直司來了,若不是他還得保護莫自在,這事他都打算親自幹了。
“王爺,陳九這人怎麽辦?”
秋無萍看着陳九,覺得稍微有些可惜,在他看來,陳九此人經曆了這麽多,心志已經變得無比堅毅,若是用的好了,興許是一把好刀。
莫自在看着下面的陳九,心中也有些猶豫不定。
畢竟陳九沒有一條路走到黑,到最後也算是幡然悔悟了,就這麽讓他死了,确實有些可惜。
但若是如此就恕了他的罪,讓他活下來,那被他出賣的那些兄弟怎麽說,難道他們就白死了?
況且,看陳九這個精神狀态,他願不願意活還不一定呢。
莫自在沉吟了片刻,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唐薇儀跟他說的梅衛,心中頓時有了主意,“讓他‘死’一次,徹底斬斷過往吧。”
“等他‘死’了之後,這個世界是就再也沒有陳九這個人了。”
“畢竟,有些債不是一死就能兩清的,他欠那些兄弟的債,讓他作爲一個‘死人’慢慢還吧。”
聽莫自在這麽說,秋無萍頓時明白了,莫自在這是打算讓陳九假死,從此之後讓他以一個死人的身份隐藏在暗中。
“老奴明白了。”
秋無萍答應下來之後,神情變得稍微認真一些,畢竟這麽遠的距離,想讓一個人精準的假死,即使對于他來書也稍微有些困難,所以需要認真一些。
……
在得知胡肖生已經死了,陳九在怅然的同時,也有些解脫。
“既然如此,我便沒有什麽好牽挂的了。”
陳九将禦直刀橫放在地上,然後跪在地下,對着東方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頭,那個方向,是被他出賣的那些兄弟去執行任務的方位,或者換句話說,那個方向就是他們的死亡地點。
“對不起,各位兄弟,陳九欠你們的,來生再還。”
說完之後,跪在地上的陳九從容不迫的禦直刀倒豎在地上,然後身軀緩緩向下伏去。
“噗~”
鋒利的刀尖,瞬間就紮破了陳九皮膚,但他卻沒有絲毫停頓,繼續把身軀向下趴去,随着他身軀越趴越低,禦直刀刺入他的身軀也越來越深。
等他完全跪伏之後,禦直刀完全貫穿了他的身軀,隻剩下一個刀柄還被他壓在胸膛之下。
遠遠看去,陳九跪在地上的“屍體”,就好像一個跪在地上忏悔的人,被人以利刃給貫穿了。
“這家夥,真軸啊。”
莫自在在上面看着陳九的動作直搖頭,捅死别人不難,捅死自己那就需要很大的勇氣的,在莫自在看來,能狠下心一刀捅死自己的就已經是狠人了。
可陳九這個更狠,居然面不改色的一點一點的捅死自己,疼痛就不說了,在緩緩的面對死亡時,他居然沒有絲毫遲疑,這大概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心若死灰吧。
“哀莫大于心死吧。”
秋無萍也微微搖了搖頭,陳九這麽死,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工作難度,本來一顆碎瓦片就能解決的事情,這次他硬生生的用了三個。
這三顆碎瓦片,一顆用來調整禦直刀的角度,另外兩顆則是打在陳九的身上,除了幫他封住體内的經脈之外,還附帶了一些真氣,幫他穩固體内的傷勢。
不過饒是如此,陳九能不能活下來也不好說,畢竟禦直刀确實是貫穿了他的胸口,流出來的那些血液也不是假的,後期能不能活下來,隻能看禦醫的水平跟陳九的身體素質了。
看着陳九被“釘”在地上的“屍體”,鄭安民眼裏也閃過一絲不忍之色,但陳九畢竟背叛了禦直司,而且還出賣了十幾個同僚,能讓他自絕,已經對他很寬容了。
鄭安民注視着陳九的屍體一會之後,便收了目光,看向了在他院子裏還剩下的一個人。
“現在就剩你一個了,你背後的人也死了,你準備怎麽辦?束手就擒,還是自我了斷?”
聽到鄭安民的話,本來情緒有些崩潰的那人迅速回過神來,他把所有的想法都抛到腦後,謹慎的盯着鄭安民說道:“我不會死,也不會自我了斷。”
“哦,這麽說你是準備負隅頑抗了?”
“負隅頑抗?”
那人冷哼一聲,有些不屑的看着鄭安民,“都是重修者,你還真以爲你會比我強嗎?”
“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你之所以能當上指揮同知,完全是因爲你運氣好,你的實力,并不算什麽。”
“有意思,沒想到你居然會質疑我的實力。”
鄭安民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将禦直刀直接插入了刀鞘,空手對着那人說道:“别說我欺負你,我空手跟你打,來吧,讓我看看你有什麽資本來質疑我。”
“找死!”
看着鄭安民如此托大,那人頓時低聲怒喝一聲,毫不猶豫擡起左手弩箭,對着鄭安民的胸口就是狠狠的一箭。
弩箭射出之後,他連看都不看弩箭造成的戰果,直接舉起禦直刀,然後……拔腿就跑。
仨人打鄭安民一個他心裏都沒底,現在讓他一對一,那他還不如束手就擒呢。
所以,此時不跑更待何時,萬一能跑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