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蒼井伍長他們的電話出現問題,爲什麽要讓我們兩個來檢查線路,想在哨位好好睡上一覺都不行,真是該死啊。”
一個挂着二等兵軍銜的關東軍士兵走在密道裏,手上胡亂揮舞着手電筒,嘴中嘟嘟囔囔的埋怨了幾句,表情很是憤怒。
“好了,長官們怎麽吩咐,我們就怎麽做,帝國軍人要是都像你這樣,什麽時候才可以征服中國,趕緊查看電話線路吧。”
此人旁邊的一等兵聞言皺了皺眉頭,表情嚴肅:“萬一有敵人滲透進來,你和我都要去軍事監獄,那裏可不是個好地方。”
“軍事監獄?能睡覺嗎?”
“可以睡一輩子。”
“哈,那倒是件美事。”
“隻是在土裏。”
這兩個家夥插科打诨間走過一個轉角,忽然發現前方有兩盞燈滅了,兩人停下腳步,望着陰森恐怖的巷道咽了咽口水。
在這駐守的士兵都知道,爲了确保地下實驗室與密道無人知曉,關東軍司令部将許多中國人滅口,據說附近常常鬧詭。
二等兵強裝鎮定,舉起手電筒照了照近處的壞燈:“看看吧,這裏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三途川①,空氣永遠都是那麽潮濕。
不僅電話線路壞了,連堅固的防爆燈也壞了,要不要回去上報給分隊長閣下,讓他派遣技術人員來這裏進行全面檢修?”
一等兵沒有搭理他,擡腳往巷道那頭走去,跟詭相比,還是分隊長的懲罰の木槍②更可怕一些,自己可不想腫着屁股。
見同伴不願意共進退,二等兵隻好暗暗罵了一句邁進巷道,行走間小聲說起了軍中流傳的詭故事,試圖将對方吓回去。
十幾米外的地上,
左重松了口氣,剛剛對方停在轉角用手電照過來時,他差點選擇冒險開槍,還好,跟預料的一樣,敵人沒有看到他們。
聽着隐隐約約的談話聲,他拍了拍右側的何逸君,利用僅有的光線指着拿着手電的目标,然後伸出三個指頭開始倒數。
三,
二,
一等兵腳步匆忙,擡手拽了拽肩膀上三八式步槍的槍繩,分隊長要求他們三十分内彙報情報,再不走快點就來不及了。
當走到壞掉的防爆燈前,他漫不經心的轉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隻見牆上挂着一根斷掉的電線,這是人爲破壞。
他立時明白蒼井那邊的電話也不是線路故障,第一道關卡很可能已經被人占領,敵人到底是誰,那些反滿抗日分子嗎。
此人瞳孔放大嘴唇微張,卻聽得耳邊啪啪啪幾聲,身體便無力的倒了下去,閉眼前,他看到了腦門滿是鮮血的二等兵。
“蒼井,八嘎”
彌留之際,一等兵吐着血沫喃喃自語,要不是蒼井三人無能,沒有發出預警,他怎麽會中埋伏,可開槍的人到底在哪。
他們分明查看了周圍,什麽都沒有看到,難道真的有詭嗎,帶着這個問題,滿腹不甘的一等兵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幾米外,刺鼻的硝煙味在巷道擴散開來,一縷青煙從勃朗甯槍口升起,幾枚金黃的彈殼緩緩滾落到排水溝中發出脆響。
兩槍身體,
一槍頭。
這就是左重和何逸君招待兩個日本士兵的特殊方式,目的是确保攻擊目标在最短時間死亡,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機會。
結果非常的完美,雙方隻隔了幾米遠,這麽近的距離,職業情報人員就算閉一隻眼都能打中,隻要拿的不是南部手槍。
“補刀。”
左重持槍觀察了一下,确定目标無威脅後對何逸君下令,同時握着一把匕首來到一等兵身邊,将步槍遠遠的踢了出去。
他做這個舉動不是怕偷襲,是怕對方裝死開槍報信,曆史上爲山九仞功虧一篑的故事多了,謹慎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用力壓住一等兵的肩膀,左重将匕首狠狠捅進太陽穴,看着毫無動靜的目标,他終于放下心,這下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而且他要是沒猜錯的話,這兩個人應該是第二道關卡的警衛,也就是說,現在他們跟地下實驗室隻差了最後一道關卡。
勝利在望,
速度還得加快。
他很清楚,如果第二道關卡的人再失去聯絡,日本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出事了,得在敵人反應過來前攻下地下實驗室。
左重撿起手電對着身後的轉角照了照,示意老槍和邬春陽等人可以繼續前進,接着給手槍換了個新彈匣再次奔跑起來。
何逸君那邊也補完刀,不聲不響的跟上了他,那個想要睡覺的二等兵這回可以睡個痛快覺了,絕對不會再有人來打擾。
接下來的幾百米,兩人走的很順利,位于密道中段的第二道關卡裏果然空無一人,左重沒有畫蛇添足将電話線也割斷。
一次是意外,
兩次就有問題了。
幾分鍾後,他們來到最後一個轉角處,按照示意圖顯示,整條密道隻剩下不到100米,後面就是地下實驗室的核心區域。
左重小心翼翼的對外張望,發現第三道關卡的情況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沒有重機槍,沒有關東軍,甚至連人都沒有。
巷道盡頭有一扇鐵栅欄緊緊關閉,借着巷道裏燈光能看到裏面有幾根鋼纜微微晃動,這根本不是什麽關卡,是升降梯。
日本人把地下設施分爲兩層,一層是工作區,一層是密道,兩者以電梯相連接,控制了電梯就等于控制了唯一的通道。
小牛角溝的假村民,或許從來沒有進入過基地,隻是在這裏把電梯送下來的髒衣服背回去,或者把幹淨衣服放進電梯。
爲了保密,
日本人真是煞費苦心。
左重咬着牙讓何逸君去通知後面的人員跟上,自己腦中飛速思考對策,連敵人都看不到,他們就是想強攻也無能爲力。
要麽等對方派人下來時,趁機偷襲并控制電梯。
但不确定性太大,要是對方察覺到有人滲透進來,就是不下來怎麽辦,這種單向控制的電梯可沒有樓層鍵給他們按呐。
要麽通過電梯井爬上去,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隻是日本人會留下這麽顯而易見的漏洞嗎,花費無數人力物力的地下實驗室,竟然有個不設防的電梯井給入侵者利用。
這可能嗎。
肯定不可能。
誰要是這麽幹了,等待他的恐怕不是電梯,是日本人的子彈或者細菌武器,對方最喜歡用假假真真的那一套迷惑對手。
左重背靠牆上告訴自己,每臨大事有靜氣,急解決不了問題,哪怕找不到進去的辦法也沒關系,大不了徹底毀掉此地。
之前金陵方面發來了幾十公斤大威力軍用危險品,除去截斷鐵路和公路交通的那部分,差不多剩下二三十公斤的樣子。
這麽點危險品想炸掉整個實驗室不現實,有大量土壤與建築牆體做緩沖,再來幾百公斤都不夠,這是地下設施的優點。
那要是從其它方向入手呢,比如在同一時間引發爆炸、火災、濃煙,能不能燒死、嗆死實驗室中的研究人員和警衛呢。
爆炸,用危險品制造。
火災,可以拿衣服助燃。
濃煙,他空間裏還有顆閃光彈,裏面含有鎂。
加上有電梯井這個“天然”的煙囪做輔助,這場火不會小。
左重似乎看到地下實驗室變成了一片火海,未來有個叫李梅的人搞了次東京燒烤,他必須來場東北燒烤給鬼子助助興。
唯一遺憾的是不能獲取對方開展細菌武器試驗的紙面證據,可世上的事哪有十全十美,搗毀這個魔窟便是巨大的勝利。
“老虎,情況怎麽樣?”
這時周明山急匆匆趕來,說話間探頭看着電梯愣了一下,沒搞懂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關卡嗎,日本士兵和重機槍呢。
于是左重把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解決辦法,事态緊急必須當機立斷,敵人不會給他們太多猶豫的時間。
周明山也是個果斷的人,點頭表示贊同,立即命令抗聯戰士搜集所有可以燃燒的物品,制作定時爆炸裝置,準備行動。
安排完工作,他們兩個負責人穿過巷道,站在鐵栅欄門口向上望去,因爲不方便用手電,上面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無奈,兩人隻能失望而歸,往回走的時候,左重習慣性的低下頭抱着胳膊對行動與計劃做起了複盤,尋找其中的疏漏。
走着走着,
地面上兩道淺淺的刮痕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是什麽,當年施工時留下嗎,他滿臉疑惑的蹲下身子,用指尖細細地摸索。
密道四面用的是高标号軍用水泥,強度高,非常耐磨,普通磕碰很難對其造成損壞,這樣堅固的地面竟然出現了痕迹。
再看看刮痕有深有淺,淺的有2厘米,深的有3厘米,單體寬度非常統一都是5厘米,兩道刮痕之間的寬度也爲固定的1.1米。
這很像一個擁有固定軸距的運輸工具,多次在巷道中運輸物品留下的印記,是什麽很難說,但一定很重,很大,很寬。
恩?
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①日本的忘川河。
②日本陸軍用來進行槍術、劍術訓練用的工具,形狀像槍,老兵會命令士兵趴在床上,脫下褲子照屁股打,陸軍版精神注入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