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情報方面的工作你要抓起來,有事情多向局座彙報,我這裏目前還算不錯,除了銅鎖和歸有光外,沒發現有其他的感染者。”
左重跟古琦布置完尋找酒瓶和抓捕副理的任務,順便通報了一下醫院的情況,穩一穩手下們的軍心,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慌亂。
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使用細菌武器設置陷阱說明什麽,說明他們坐不住了,說明特務處的一系列行動已經威脅到了他們的安全。
意識到這點,他再次語氣嚴肅的跟古琦說道:“你們手中的案子要抓緊時間調查,淩醫生告訴我除了沙氏,其他死者都吸食過藥品。
之前我也跟歸有光審訊過鄧學剛、林雲生、餘三水,我确信蘇子福的死亡跟魯詠痷有關,本來想跟你當面說,誰知道出了這種事。
根據已知線索推斷,很可能找到了一條新的藥品渠道,這才讓魯詠痷下定決心動手殺人,注意這隻是我的猜測,你不用過于關注。
告訴其他人,仙樂西餐廳的楊昌慶、涉及15名官員死亡的可疑人員同樣要盯住了,不能因爲銅鎖的事情給這幫人渾水摸魚的機會。”
“好的,我明白了。”
特務處裏的古琦表情嚴肅,一手拿着話筒,一手拿着鋼筆将左重說的記錄在本子上,最後問道:“副處長,您還有沒有其它事要辦。”
左重瞥了一眼辦公室大門,小聲說道:“你去确定一下沙氏的懷孕時間,再查查魯詠庵那段時間的日程安排,我覺得這裏面有問題。”
古琦手中的筆直接停下了,難道沙氏腹中的孩子不是魯詠庵的,那事情就有趣了,堂堂國府軍事參議院副院長被人戴了個大綠帽。
他腦中瞬間想起了無數因愛生恨的話本故事,嘴上立刻應了一聲:“好,我會安排可靠人員調查,如果有了結果立刻向您電話彙報。”
“不着急,過幾天見再說。”
左重笑着說了一句便挂斷了電話,鼠疫細菌發作時間很短,他要是感染了身體很快就會有反應,要是沒有感染也很快能解除隔離。
事實上跟他想的一樣,根據仁心醫院的多次實驗,銅鎖身上的細菌在3到6小時内就會發作,可以确定是經過人爲改造的細菌武器。
誰會做這種東西并使用呢?
除了小日本沒别人。
至于爲什麽當天在紅酒行執行任務的特務,隻有歸有光一個人出現了感染迹象,淩三平研究了半天覺得這是人員密度不大的緣故。
這倒是正常,武裝行動時沒人願意紮堆,那是當靶子,況且銅鎖回特務處彙報時爲了保密沒有坐車,并且刻意避開了人多的地方。
而從特務處去紅酒行,他跟的是歸有光的汽車,那輛車上全是行動小組,除了歸有光其他人都帶了防毒面具,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三天後,銅鎖病房外。
一臉疲倦的淩三平拿着病曆本,看向左重:“經過抗毒血清治療,銅鎖暫時沒了生命危險,但血液和唾液中依然有鼠疫細菌存活。
另外歸有光雖然攜帶了鼠疫細菌,可是沒發作,我問過他,他說小時候被老鼠咬過,還發過一次燒,我個人覺得此人是免疫患者。
這兩天我找了歐美的同學,有人表示百浪多息在兩三年前就出現了,對方給了我實驗室制造的方法,今天就在他們身上進行試用。”
這特麽.
鼠疫還有免疫患者嗎。
左重怎麽覺得是鼠疫沒幹過歸有光身上的細菌呢,不講衛生還有這種好處嗎,想到自己跟對方吃過飯,沉默良久他勉強露出笑容。
“治療的事情由你你做主,等會我就先出去了,一定要治好銅鎖和歸有光,有緊急的情報打電話給處裏,我會安排人員24小時接聽。”
說完,他帶着一幫确認健康的特務走出住院樓,在臨時搭建的消毒區做了全身消殺和檢查,然後在門口跟等候多時的古琦碰了面。
“走,上車說。”
“是,副處長。”
左重依舊是一副标準的苟特務打扮,身上穿着黑色中山裝,頭上帶了頂寬檐禮帽,鼻梁上架着墨鏡,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坐到汽車後排,他立刻向古琦詢問了那幾個任務的執行情況,爲了減小鼠疫傳播風險,這些天他是規規矩矩的在病房裏進行隔離。
“玻璃瓶碎片找到了,局座讓我将交給了兵工總署的化學兵器實驗室,對方從民國二十年開始跟德國合作,在生化研究上很有實力。”
古琦示意司機開車,嘴裏繼續彙報:“那個紅酒行的副理在事發後便失蹤了,住所的東西都沒拿,走得很匆忙,我讓警署發了通緝。”
“逃跑那是肯定的。”
左重皺了皺眉頭:“先不用管這個人了,一個驚弓之鳥,現在正是最爲警惕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脫鈎,外松内緊必須找到此人。
玻璃瓶給兵工總署也好,細菌武器非常危險,稍不留意就會造成大事故,仁心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能承擔細菌洩露的風險。
對了,我讓你查的那件事怎麽樣了,沙氏懷的孩子究竟是不是魯詠痷的骨肉,這件事很重要,我認爲它是咱們破案的一把金鑰匙。”
古琦聞聲拿出一份文件,翻到一頁:“通過對鄧學剛的再次詢問和伺候沙氏的女仆核實,我們确定了對方的懷孕時間就在三個月前。
那段時間适逢委員長多次嚴令魯院長偵破史家修案,所以他和幾個保镖長期停留在杭城,期間隻回了金陵一次,參加了一個晚宴。
陪同他赴宴就是沙氏,宴會結束後對方送沙氏回魯府,便立刻折返杭城,整個行程時長隻有五小時,這一點從保镖那得到了證實。
加上魯詠痷的年歲日增,已經好幾年沒有子女降生,綜合以上的情況,沙氏腹中的胎兒确實有點蹊跷,孩子的生父應該另有其人。”
“好。”
左重緩緩回了一個字,又幽幽說道:“你說,魯詠痷知不知道這件事呢,我認爲肯定是曉得的,一個能成爲軍閥的人怎麽會這麽傻。
既然知道了,他爲什麽不休掉沙氏,對于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這都是個奇恥大辱,何況是曾經執掌一方權柄、說一不二的魯詠痷呢。
要麽他是真的喜愛沙氏,不在乎頭上多幾頂帽子,要麽是沙氏腹中的胎兒對他有某種好處,老古啊,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更大一點。”
“第二種。”
古琦沒有猶豫,就像左重剛剛說的,出身平凡的魯詠痷能在千百萬人裏混出頭,才智、能力都是拔尖的,殺伐果斷更是基本要求。
這樣一個人不可能爲了所謂的愛情容忍小妾偷人,胎兒的親生父親定然對魯詠痷很重要,否則沙氏和孩子早就成了長江裏的冤魂。
一旁的左重微微颔首:“那麽問題來了,讓沙氏懷孕的人到底是誰呢,林雲生說過,魯府的規矩很大,男性沒有跟對方獨處的機會。
總不能沙氏跟華胥①一般,做了個夢就懷孕了吧,換個角度問這個問題,有機會讓她懷孕的人有哪些,特别是對魯詠痷有價值的。”
“是他!”
古琦脫口而出,有一個人多次出入魯府,又控制過沙氏,還以此敲詐魯詠痷,那就是蘇子福,一個很可能是日本情報人員的毒蟲。
随即他臉上露出震驚之色,沙氏在府中和出門時身邊有仆人和保镖随行,無法私會男性,唯一有可能懷孕的時間點就是那次晚宴。
也就是說
左重表情詭異,發出一聲怪笑:“哈哈,誰敢相信一個曾經的省主席竟然做出獻妻之事,哪怕是個小妾,那也是光明正大納娶的啊。
人品卑劣到這種地步,難怪領袖把此人打發到軍事參議院,真是有先見之明啊,老古我考考你,你有沒有發現這裏面還有個問題。”
他見縫插針的拍了拍光頭的馬屁,又笑吟吟問了一個新問題,這幾天在醫院無事可做,他便将整個案件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
說起這個案子,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亂,就像是無數條亂麻纏繞在一起,你有有我,我中有人,根本找不到解開它們的關鍵。
直到古琦告訴他沙氏的胎兒有問題,那根最重要的線頭終于冒出了頭,一通百通,困擾他們這麽久的案子,很快就能成功偵破了。
再看古琦,他将左重的問題認真思考了一會,眼睛越來越亮大聲說道:“魯詠痷忍受蘇子福敲詐的原因不是沙氏,此人不是這種人。
或許是蘇子福知道了某個足以讓魯詠痷身敗名裂的秘密,見财起意開始敲詐,考慮到蘇子福的背景,這個秘密或許跟賣國有關系。
最終,魯詠痷在一次次的逼迫下失去了耐心,于是送出沙氏穩住蘇子福,他殺掉對方也不是找到了新的藥品來源,隻是随機行爲。”
“恩,除了最後一點,我基本贊同你的意見,各種夾雜在一起的事情、人物讓我們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結果多走了很多彎路呐。
這是一個深刻的教訓,主要的責任在我,我們不能讓證據和證詞牽住鼻子,這是本末倒置,多虧了沙氏,不然我們還沒走出誤區。”
左重感慨了一句,繼而伸出三個指頭:“我建議把官員連環謀殺案,蘇子福被殺案,魯詠痷死亡案分開來看,當務之急有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調查魯詠痷本人的經濟情況,着重點是一定金額的現金支出,貪污受賄、喝兵血的事不用管,那不是咱們要關心的事。
第二件事,盡量多找一些尋找參加過晚宴的人,詢問他們當天有沒有看過蘇子福,有沒有看到蘇子福、魯詠痷、沙氏的異常行爲,
第三件事,搞清魯詠痷爲什麽在那個時間殺蘇子福,有沒有外部因素影響,等這三個線頭解開,案情就明朗了,老古,立刻行動。”
①華胥踩了一個大腳印而懷孕生下了伏羲。
3:54碼完,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