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斯特加特市。
這座符騰堡州首府剛剛建成的火車站裏沒有鑼鼓喧天,也沒有鞭炮齊鳴,隻有戒備森嚴的警戒人員和符騰堡州各行業的頭面人物。
毛瑟公司以及德意志武器和彈藥公司的高層更是傾巢出動,迎接載着中國訪問團的火車,結果訪問團人員剛剛下車就響起了槍聲。
負責安保的符騰堡州警察以及臨時調動過來的國防軍部隊反應迅速,在火車站附近的森林裏抓獲了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猶大裔槍手。
據有良心的正義人士透露,這些槍手爲猶大财團羅伊家族所豢養,一時間輿論嘩然,周邊各國紛紛保持關注,友邦驚詫了屬于是。
實在是猶大人千百年來掌握了太多惹人眼紅的巨大财富,要是再擁有獨立的武裝力量,這對任何一個獨立國家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在一片紛亂中,槍擊案的受害者們住進了斯圖加特最大的酒店中,尤其是左重和毛毅可住的是豪華套房,光是廁所就有十幾平米。
而且所有費用由符騰堡州政府提供,更準确的說是由那些有志于民國市場的商人們提供,對方以此向訪問團表達最爲真誠的歉意。
确實很真“誠”。
沉重的沉。
左重抖了抖酒店提供的票據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轉頭看了看胳膊打着石膏的古琦、滿身紗布的邬春陽、沈東新和某個大光頭說道。
“誰說西方人不懂人情世态,你看看這不是很懂嘛,這手借花獻佛玩的不比咱們差,手筆也大的很哪,一萬美元,這個歉意足夠了。
我這人向來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此次你們将槍手引到森林裏立下大功,除了該有的獎金,這個單子報銷後交給駱馬你來處理。
具體的就按照功勞大小、傷勢輕重、軍銜職别分潤下去,軍銜高的少分點,有不願意的讓他來找我,弟兄們的情誼比鈔票更重要。”
“是,我明白了。”
化名駱馬的古琦胳膊上吊着吊帶,不方便敬禮便起身回道,一萬美元差不多有兩萬多大洋,十幾個人分每個人至少能分一千多塊。
“恩。”
左重将票據扔給對方,再次看看衆人忽然有點想笑,特工總部的投胎率有點高啊,供應了這麽多的化名,隻可惜姓徐的不在裏面。
在手下們奇怪的眼神中,他開口問道:“老駱你先坐下吧,之前的電文裏你沒有說清楚,你們怎麽知道匡特家族想要對付羅伊家族。
德國軍事情報局也就是阿勃韋爾對這件事很關心,因爲這跟他們的一項秘密任務有關,目前我們是合作夥伴,有些事情可以透露。”
古琦龇牙咧嘴的坐下,小聲的解釋起來:“得到這個消息完全是個意外,我們當時在埋伏羅伊家族的槍手,想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誰知道從其它地方又冒出來一批人,二話不說對着所有人就開槍,我的胳膊就是在那場戰鬥中受的傷,事後我們抓到了兩個活口。
其中一人屬于後來的一方,刑訊得知此人在德軍中服過役,戰敗後德軍裁軍,他在戰友的推薦下進入匡特家族,專門幹一些濕活。
對方透露他們之所以想把雙方都幹掉,是得到了匡特家族高級人員示意,要在近期鏟除隸屬羅伊家族的武裝力量,并且時間很緊。
我和春陽、東新仔細分析了一下情況,覺得這兩個家族可能要火并,通過側面打探我們發現雙方在紡織行業裏積怨已久,所以.”
喔,原來是這樣。
左重聽明白了,資本家養槍手是很正常的事,歐洲還好點,最起碼給政府留些面子,美國洛黑子鎮壓礦工時可是連機槍戰車都有。
不過這些跟他們沒關系,等到穆赫移交了武器樣品,自己一行人就該回國了,就算符騰堡州打成一鍋粥,也隻是多了份談資而已。
他躺在柔軟的沙發上抽了口手中的雪茄,跟衆人比劃了一個注意監聽的手勢,口子輕聲道:“這事就這樣吧,我會跟德國人解釋的。
對了,德國人說運輸圖紙的火車可能被日本情報人員給劫了,有沒有什麽新消息,比如抓到涉案人員之類的,想辦法去打聽打聽。”
“聽說了,還沒有抓到人。”
額頭上裹着紗布的邬春陽彙報道:“日本人動作很迅速,警察和德國軍方将北部山區的交通要道全部封鎖,但沒發現任何可疑人員。
對方一定早就準備好了撤退路線,那麽大面積的山區,又都是方便隐藏的森林地帶,另外我懷疑他們沒有離開,而是就近隐藏了。
德國人不可能長期封鎖一個地區,與其東躲XZ被追擊,不如等封鎖解除再走,到時穿過邊境去法國登船,回日本隻是時間問題。”
屋裏的人聞言點點頭,就像是九甲圩事件裏跑掉的那些地下黨份子,後來警方從發現的隐藏地痕迹判斷,事後對方蟄伏了一個月。
爲的就是等待國府搜查人員離開,順便讓傷員養傷,結果怎麽樣呢,數萬軍警連人家的一根汗毛都沒有抓到,油水倒是撈了不少。
邬春陽的話不光提醒了特務處衆人,酒店某個偏僻房間裏,穆赫和手下聽完翻譯的轉述後互相看了看,這種可能他們還真沒想過。
以正常的思維邏輯,任何人犯下那樣的重罪,第一件事就是逃離現場,逃得越遠越好,可經中國人這麽一說,躲起來好像也可行。
穆赫琢磨了一會,跟自己的手下詢問道:“那個在火車上被扣押又逃跑的日本人,最後一次出現在什麽地方,是不是在往山區逃竄。”
“是的,上校,火車停靠山下的站點時,由于情況混亂,對方跳出廁所車窗跑進了森林,四天前有人看到東部山區有疑似人員出現。”
手下大概介紹了一下目前的情況,接着又補充道:“帝國與法國和瑞士的邊境在西方和南方,所以大家認爲他在故意擾亂偵察視線。”
穆赫揉揉腦袋,看來國防軍和阿勃韋爾真要好好訓練一下基本的反間諜手段了,那個該死的日本人要是被抓到,就能宣布結案了。
那麽對方在東部山區的反常行迹,會不會是跟同夥彙合呢,搜查的士兵說此人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和食物,身上隻穿了一件薄西裝。
除非他确定在山裏能獲得補給與支援,否則這樣進山那是在找死,初春的森林裏可以充饑植物和動物很少,光喝泉水可活不下去。
穆赫眼睛慢慢亮了起來,拿起電話給對面下起了命令:“我是阿勃韋爾的穆赫,分出一半人去東部山區,讓邊境方面不要放松警惕。”
他最終決定雙管齊下,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一定要抓到日本人的活口,有了證據帝國才好跟日本政府打外交官司或者索要好處。
之前跟中國人說死掉的都是好小夥隻是施壓,其實他很清楚情報戰争難免有傷亡,他生氣的是那晚在酒店外的戰鬥沒有任何收獲。
不但槍手死光了,遺留的物品裏也沒找到可以證明襲擊的是日本官方主使的證據,對方肯定不會承認此事,說不定還會反咬一口。
可惜,兩個強國之間必須保持克制,要是日本跟民國一樣的孱弱,他早就帶人沖進大使館将所有人抓起來審訊,根本用不着證據。
緩緩挂斷電話,穆赫站在原地暗自祈禱,希望劫車兇手真的在山區隐藏吧,那樣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也能爲帝國獲得額外的利益。
他想得是很好,可事情往往不會順着人們所期望的反向發展,邬春陽的一句無心之言,就把德國人拐進了坑裏,降低了搜索力度。
三天後的中午時分。
一隊東亞人用木棍和繩子挑着衆多木箱在德法邊境的森林之中行進,沉重的重量讓所有人的肩膀紅腫,每走一步都會鑽心的疼痛。
“到哪了?”
“首領,翻過五公裏外的山丘就到了預定接頭地點。”
“好,注意警戒。”
幾天前劫車的女人問完隊伍所在的位置,從腰間拿起水壺喝了一小口,越往德國西部走氣溫就越高,人員必須随時随地補充水分。
她回頭看看疲憊的手下,走到路邊舉着右手:“建立防線,所有人休息十分鍾,檢查貨物情況,去兩個人到接頭地點附近探探情況。”
“哈依。”
聽到命令,立刻有人拿起箱子上的武器占領高點巡視環境,還有人小跑着沖向接頭地點,剩下的人靠在箱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女人則走到被車廂中德軍打傷的重傷員身邊,認真檢查了一遍傷勢,确定對方的傷口沒有發生惡化或者發炎,懸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們的卡車在崎岖的山路上開了兩天就散了架,隻能帶着貨物以及傷員步行,幸好請醫生和搶劫藥品的行動順利,不然就麻煩了。
十分鍾後隊伍再次出發,用了兩個小時艱難地到達了山丘頂部一隐蔽處,女人趴在地上掏出望遠鏡,波光粼粼的多瑙河就在眼前。
而在遙遠的東部山區,一處山崖邊突然伸出一隻黑漆漆的手扒住石頭,接着是另一隻手,最後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用力爬了上來。
此人躺在原地休息了許久,然後猛的翻身跪在地上,高擡雙手臉沖着天大聲呐喊道:“我終于上來了,誰也别想抓到我,誰也不能!”
喊完,他連滾帶爬的撲騰到一株植物旁,瘋狂的将上面的黑色漿果全塞進嘴裏,一邊吃,還一邊用日語說着吆西,顯然是餓極了。
這珠植物,
在歐洲被叫做龍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