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我聽錯了?”
長谷良介望着風平浪靜的窗外心中暗道,眼神不禁有些迷惑,可多年嚴格訓練告訴他,那就是兩支三八式步槍近距離發出的槍聲。
而且就算是獵人,也不可能在冬眠結束時拿着日本軍用步槍打獵,隻有一個解釋,有使用日系槍支的勢力想對這輛火車發動攻擊。
不會是那幫馬鹿追來了吧。
他心髒猛然一跳,又将臉貼在玻璃上對外張望,努力從一閃而過的森林、巨石中尋找着蛛絲馬迹,可惜一無所獲,一切都很正常。
對面的白人乘客還以爲遇到了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亞洲土包子,隐蔽地翻了個白眼将腦袋轉到另一邊,沒用多長時間就打起了呼噜。
長谷良介冷漠地瞥了瞥對方的喉嚨,以他的能力當然看到了剛剛發生的事情,要不是急于跑路,他肯定要給此人一個難忘的回憶。
坐在那想了想,他立刻起身向列車的後方走去,萬一發生了交火或事故,遠離車頭加上有德國正規軍的保護,生存幾率要大的多。
由于是夜班車,車上并沒有坐滿,空餘位置很多,列車員也找了個地方偷偷打盹,他順利到達倒數第二節客運車廂找了位置坐下。
這倒不是長谷良介不想再近一點,問題是車尾的門被對方鎖上了,還有兩個挎着沖鋒槍的德國士兵堵着路,他總不能跪下求人家。
而見到一個亞洲人出現,這些日子天天跟左重等人打交道,看慣了黃皮膚的德國士兵并沒有太過好奇,認認真真的執行警戒任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列車轉彎的角度越來越大,一個士兵擡手拉住了旁邊的把手,另一隻手緊緊靠在扳機處,掃視車廂裏的乘客。
有了免費的保镖,長谷良介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伴随着火車有節奏的呼哧呼哧聲,眼皮不知不覺合在一起,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在夢裏,他已經成爲了外務省的情報部長,各種價值連城的情報任他挑選,無數金條從空中如雨點一般落下,不時相撞發出聲響。
“當啷~”
半睡半醒的長谷良介好像聽到了金屬碰撞聲,趕緊睜開眼睛低頭尋找了一圈,結果地面空空如也,這讓他的臉上滿是失望和沮喪。
沉默了兩秒鍾,他一翻身繼續做起了美夢,現實裏沒有,還不能在夢裏過個眼瘾了,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未來某一天實現了呢。
可是他沒有注意到,就在他閉眼的同時,有半截繩子悄無聲息地從車窗上沿慢慢升了上去,最終落入了車廂頂部一個黑影的手中。
這不是一條普通的繩子,主體由數根細繩緊緻的纏繞在一起,一頭綁着包裹着布條的抓鈎,有一個爪上的布條不知爲何已經掉落。
要不是如此,長谷良介不會聽到任何聲音,但這是難免的,準備再充分的行動也會出現意外,關鍵的是要學會在危機裏随機應變。
黑影拿到繩子後纏繞在了自己的身上,以半蹲姿勢看了看車頭的位置,透過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火車在一條半圓形的鐵軌上行駛。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以最小幅度活動了一下酸脹的手腳,即使火車在山道上降低了速度,利用抓鈎攀爬上車仍然是一件艱難的事。
因爲來自山谷的狂風、沒有任何接力點的光滑車體、時不時冒出的樹木枝杈,都讓這種行爲充滿了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命喪車輪。
他休息完雙手扶着地面,腳下慢慢地向車尾方向移動,這輛列車車廂由鐵皮制成,車頂的某些地方在長時間的使用中出現了凹陷。
不小心踩在上面,很容易發出異響,如果被下面的士兵聽到就意味着死亡,幾厘米厚的外殼根本擋不住威力巨大的軍用步槍射擊。
黑影摸着坑坑窪窪的地面,艱難的從中選出一條安全路線,隻是由于火車傾斜,還要時刻注意保持平衡,導緻前進速度非常緩慢。
“撕拉.”
一根探到鐵路的樹枝突然從他的頭頂掃過,黑影反應迅速向前靈活的一伏,堪堪躲過了頭部被重創的危險,帽子卻被甩飛了出去。
“嗚~嗚~嗚”
狂風怒嚎着從車的一側吹向另一側,黑影發髻剛剛也被碰散,随即一頭飄逸的青絲在風中飛揚,正是山間莊園中發号施令的女人。
在秘密行動裏,行動人員需要盡量減小身體暴露的面積,頭發是語言重點關注的部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長發定然會被對手注意。
女人毫不猶豫拔出匕首咬在口中,雙手向後一撈将充滿光澤的長發卷成一束拽到肩膀處,然後左手拉住發梢,右手持刀往下一揮。
一頭烏黑的長發便成了齊耳短發,她冷靜的将割下來的頭發裝進身後背包,目光沒有絲毫波動盯着車尾,再次一點點的往後挪動。
終于,在火車即将行駛到山間鐵路半程的時候,趁着又一次鳴笛,女人像一隻貓靈巧地躍過了倒數第二節和第一節車廂的結合處。
她腳下的車廂裏,兩名負責警戒的德軍士兵沒有絲毫察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根本沒意識到有人通過車頂跨進了最後一道防線。
比起倒數第二節車廂,倒數第一節車廂反而不用那麽小心,女人從包裏拿出一根折疊木棍,棍子的最頂部裝了一面非常小的鏡子。
她小心翼翼的将木棍伸向車窗一角,利用鏡面反光,女人看到了車裏的景象,十幾個德軍坐在車座,閉着眼睛身體随着火車晃動。
果然是這樣。
押運任務裏通常是一部分人休息,一部分人警戒,以确保人員不會疲勞,從柏林到符騰堡州旅程隻有十個小時,途中最多換三班。
因爲時間太長容易瞌睡,時間太短會讓其他人休息不好,并且德軍的步兵操典裏對于非戰争時期的警戒任務規定便是三小時一班。
女人估算了時間,火車離開柏林有四個多小時,下一班換人應該還要一個多小時,底下的人處于淺中度睡眠,動作可以稍大一點。
收回小工具,她繼續以之前的辦法前進,隻是動作上快了些,沒用太長時間就走到了尾部,再次掏出了小工具确認了下面的情況。
車廂裏一片安靜,沒有走動和巡邏的德軍,大部分人的武器都靠在座位上,說明對方的警惕程度并不高,不覺得此行會遇到敵人。
确認無誤,女人觀察了一下周圍地形,将身上其他物品都放入背包内,扒着車頂的邊緣從車廂門左側往下探去,整個人懸在半空。
就在這時,火車進入了一個左拐彎,在離心力的作用下她的身體向右飛起,眼看就要撞在車廂門的玻璃上,那樣肯定會驚醒士兵。
電光火石間,女人左腳勾住車廂尾部的欄杆,将全身的力氣都使了出來,抓着車頂的雙手骨節泛白,一直到列車駛離了這處彎道。
确認危機過去,她慢慢調整着呼吸,換成左腳蹬着欄杆,兩隻胳膊撐在車廂門的邊緣,利用重力悄無聲息的朝着地面一點點滑動。
首先先落地的是右腿,有了支撐她很快穩穩站在了車廂的尾部,來不及喘息,女人抓着欄杆一個跳躍翻了過去,落在了挂鈎之上。
“呼哧~呼哧~嗚嗚~”
此時,火車進入了最後一個上坡,等穿過隧道後便是一段長達三十公裏的下坡路段,與中轉站符騰堡州之間再沒有山區地形阻礙。
飛馳的火車上,女人撕掉一截衣袖纏住破損的抓鈎一爪,右手一抛抓鈎便鈎住了貨運車廂,又用力拽了拽确保兩者不會輕易松開。
做完這些,她一邊擡頭盯着火車一側,一邊借着搖搖晃晃的挂鈎艱難的保持平衡,彎下腰關閉了空氣制動閥門,雙手抓住鎖提銷。
從遠處看去,一輛冒着濃煙的火車奮力爬上了坡頂,就猶如重獲新生一樣炫耀似的拉響了一聲汽笛,飛快鑽入了一條長長的隧道。
一分鍾後。
車頭一往無前的沖了出來,後面牽引着一節節的車廂,可當整列火車都出來後,原本挂在車尾裝滿了圖紙的貨運車廂消失不見了。
列車盤旋着進入下坡路段,司機覺得腳下鋼鐵巨獸的動力變得異常充沛,下意識回頭看了看,然後張大了嘴巴,手上拉動了刹車。
反應很快,問題是這裏是三十公裏的下坡,火車沉重的自重讓制動變得毫無意義,依然朝着前方滑去,司機驚恐的踩動噴沙開關。
爲了增加摩擦力,提高雨雪天氣的啓動速度以及上下坡的效率,火車兩側會各裝載一個沙箱,在必要時刻噴出沙子幫助列車運行。
但司機踩了半天,火車的速度沒有任何減慢,他探頭看向沙箱,隻見沙箱表面不知道被什麽打出了一個大洞,沙子顯然早漏光了。
不光司機陷入了崩潰的情緒當中,最後一節客運車廂的德軍士兵也被眼前空蕩蕩的車尾驚呆了,他們那麽大一個貨運車廂去哪了。
難寫,爽還得合理,還得查當地形圖,4:01了,睡覺,晚安,早起還得上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