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患得患失之際,一個特務走過來,小聲彙報并遞上了一把勃朗甯:“處座,您看,刺客的手槍像是一處的配槍,上面有鋼印。”
一處的槍?
戴春峰有些不敢置信,要說徐恩增貪污受賄,自己信。
可說他刺殺委員長,這怎麽可能,他絕對沒那個膽子。
戴春峰接過勃朗甯M1910,槍管上的鋼印清晰可見,槍确實也是一處的配槍型号,難不成徐恩增真是破罐子破摔,想要犯上作亂?
可他殺姓汪的幹什麽?
戴春峰的腦袋有點亂,轉頭看向旁邊跟瞎子一樣在那摸來摸去的劉桂,大手一揮道:“來人啊,把一處的人全部抓起來,等候發落。”
“是。”
面對老冤家一處,特務處的特務們是毫不手軟,直接用手槍、沖鋒槍抵住了對方的腦門,手腳并用的解除了特工總部人員的武裝。
活瞎子劉桂更是被幾個大漢壓在地上,經過這麽一會,劉桂總算恢複了一點點視力,可是兩隻眼睛依然通紅,并且嘩嘩的流着淚。
一處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以爲特務處是要借刀殺人,紛紛開口求饒,甚至有人跪倒哐哐磕起頭來,現場一時間醜态百出。
當然其中也有硬氣的,比如劉桂就梗着脖子:“戴處長,你這樣不合規矩,禮堂裏那麽多長官,你要借刀殺人,就不怕被人拆穿嗎?”
戴春峰聞言走過來,咣唧給了他一腳,惡狠狠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爲何刺客用的是你們一處的配槍,他們這麽幹是受誰的指使。”
“什麽?”
正在表演英勇不屈的劉桂傻眼了,刺客用的是一處的槍,這怎麽可能,特工總部是一人一槍,槍支管理非常嚴格,這一定是栽贓。
對,一定是。
他不服氣道:“戴處長真是說笑了,我一處的規矩向來是人不離槍,槍不離人,要說一兩支被盜還有可能,這裏可是有六七個刺客。
他們總不能從我們手裏偷走這麽多槍吧,我知道您看不起我們一處,但是我劉桂敢對天發誓,特工總部跟刺客絕對沒有任何關系。
不光是我,您可以搜搜我的幾十号弟兄,隻要有一把槍丢了,我的腦袋任由戴處長您處置,要是槍沒有丢,還請您高擡貴手放人。”
“你不必激我,當然要查。”
戴春峰叉着腰冷笑,不屑地看了對方一眼,回頭點了點一處的人數,随後擰緊眉頭,轉身問道:“你說你有幾十個人,具體多少人?”
“四十一人,有一部分在外圍警戒,等會就會來支援。”劉桂不卑不亢回道,這種事隐瞞不了也沒必要隐瞞,因爲出勤記錄都有記錄。
戴春峰聽到這氣笑了:“飯桶,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裏加上你隻有不到二十個人,哪來的四十個人,你們一處連人都數不清楚嗎。
至于支援,槍響了這麽久,你的人就是聾子也早該來了,你給我老實交待,你到底帶了多少人來,這些人身上都配備了什麽武器。”
二十個人?
劉桂心中一驚,剛剛情勢緊急他就沒有細數,自己身邊的人這麽少嗎,剩下的人呢,總不會全被刺客殺了吧,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他結結巴巴道:“報告戴處長,一共有四個十人小組,每人配備勃朗甯M1910一把,身上連同槍上共有4個彈匣,這些都有記錄的。”
刺客搶了一處人員的槍。
戴春峰當即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可那是二十多個特務啊,怎麽可能在無聲無息中就被搶了槍,連一絲預警都沒發出,這不合理。
就算是二十多頭豬,被人攻擊後也會哼唧兩聲,反抗兩下吧,可想想特工總部以往的光榮曆史,戴春峰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相信了。
“處座,處座。”
他在這想着,忽然聽到遠處有人喊了自己一聲,似乎有點耳熟,擡頭看去,一幫中山裝正拿着槍拼了命的向這跑,支援總算來了。
一個圓滾滾的胖秃子最先跑到他面前,敬了個禮:“處座,卑職情報科軍情股長宋明浩,受左科長的命令前來支援,您沒有受傷吧。”
戴春峰想了想,将此人跟記憶對上了号,這才徹底相信,他面帶焦急:“委員長安不安全,慎終和委員現在在什麽地方,快帶我去。”
“是。”
宋明浩擦了擦汗:“委員長現在非常安全,正和科長在衛士室等待消息,那裏有衆多武裝警衛和機槍,我們也留了幾個可靠的人手。
剛剛卑職看到有弟兄背着人出去了,擔心處座您有事,暫時沒來得及向科長彙報,請處座跟我走,卑職在前面帶路,這裏不安全。”
戴春峰點點頭,這就好,這就好啊,隻要委員長安然無恙,那姓汪的是死是活并不重要,國民政府裏願意幹行政院長的人多的是。
唉,早知道就不救了,戴春峰有點懊惱,如果能借英國人和日本人的手除了這個禍患,豈不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自己草率了啊。
宋明浩和戴春峰腳步匆匆的穿過大堂,隻見大門外一輛輛卡車開了進來,跟所有影視劇裏一樣,事情都解決了,支援也終于到了。
左重站在衛士室門口,看到了遠處的二人,有些如釋重負,剛剛看見特務扛着人火急火燎離開,他還真有點擔心便宜老師光榮了。
幸好交通兵團設置的神槍手及時開槍,禮堂内部也安排了奇兵,不然今天什麽結果不好說,真是老天保佑,可是刺客哪來的武器。
他想了想轉身向光頭彙報:“報告委員長,戴處長來了,想必現場已經控制住了,另外警衛部隊的支援也到了,我立刻安排您離開。”
“不急。”
光頭端坐在椅子上:“讓戴春峰來見我,我要問一問現場情況,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情,到底是誰讓刺客出入國民政府猶如無人之境。”
左重面色沉重:“是,如果查明是情報科的責任,屬下甘願受軍法處置,但是您要盡快離開這裏,我怕對方一計不成,會再次襲擊。”
“報告,學生戴春峰求見。”
戴春峰這時已經到了門口,忐忑的喊了一句,他知道接下來的對話很重要,一旦應對不當,自己和特務處的未來怕是都不會太好。
光頭擺擺手,讓左重先不要說話,輕咳了一聲:“進來吧。”
戴春峰理了理領口,大步流星走進警衛室,雙腿并直立正後低頭說道:“學生萬死,竟讓校長陷入如此危險境地,我自請軍法處置。”
他知道校長的脾氣,果斷承認錯誤還有機會,要是推脫責任和狡辯,隻能讓委員長心生厭煩,就是不知道慎終有沒有說錯什麽話。
“好啦。”光頭有些不耐煩:“我不要聽這些話,我要知道有沒有人員傷亡,武器從何而來,刺客總不會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吧。”
“是,校長。”
戴春峰當即把禮堂門口發生的情況介紹了一遍,并着重說明了汪某人身中數槍,以及刺客所用的武器是特工總部配槍這兩個情況。
光頭越聽臉越黑,先是堂堂行政院長生死未蔔,後是自己的特務機關被刺客搶了槍,特别是第二點,讓他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要知道,憩廬附近的警戒工作就有特工總部參與,再想想左重反映的徐恩增偷藏檔案的事,光頭心中發冷,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哪。
左重則有些震驚,說真話,特工總部被搶槍這事不算什麽,以他們的職業素養非常正常,若是特務處動手,同樣能做到這件事情。
讓他震驚的是汪的中槍,雖然他的曆史知識基本還給曆史老師了,但汪僞還是記得的,不會因爲自己的原因,把姓汪的弄死了吧。
還好,戴春峰随後解釋道:“學生查看了汪某人的脈搏,似乎還有救,爲免他人非議,學生便自作主張将他送去搶救,請校長明鑒。”
光頭的死人臉動了動,眉頭慢慢松開:“不錯,救的對,讓人知道你見死不救,那些人定然要把罪責推到我的頭上,這個就是政治。
現在你将人送去醫院,出了什麽事情,也與我們無關,他那位夫人在黨内可是出了名的難纏,這種悍婦,我是不願意與她解釋的。”
戴春峰的頭更低了:“這是校長大度,不與她一般見識,那一處的事情要如何處理,是否請陳局長負責調查,畢竟徐處長是他的人。”
左重在一旁心中暗驚,老戴告黑狀的功夫好生厲害,不動聲色間就給陳局長扣了個結黨營私的黑鍋,并以退爲進讓光頭放松警惕。
因爲一處和二處的關系,一般情況下光頭絕不會把調查一處的任務交給二處,但現在老戴這麽一說,光頭隻能把調查交給戴春峰。
左重特意留意了一下光頭的表情,果然在聽到徐處長是陳局長的人之後,他的眉毛動了動,想來是對陳局長的行爲有了一些不滿。
接着衛士室裏安靜下來。
光頭的手摩挲着文明仗,好一會後站了起來,看着屋外不停聚集的士兵們終于開口了:“春峰你來辦調查的事情,一定要注意分寸。”
“是,校長。”
戴春峰沒指望一棒子打死兩隻狼,立刻保證道:“調查一定會以實事和證據說話,如果涉及處一級的人員,學生會立刻向校長彙報。”
光頭這才露出笑容,語重心長道:“春峰你說的很好,現在正值戡亂的重要時機,我們要團結,不能浪費時間和精力到這些事情上。”
“是,委員長。”
戴春峰和左重當即一個立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