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會議在一種亢奮和混亂的氛圍下結束了,改善民生,扶助農工的政策一條也沒有,全都是對西南展開決戰的軍政部署。
左重捏了捏口袋裏的手機,心中微微一笑,離光頭這麽近,收音肯定很清晰,回去整理一遍就可以交給老K了,感謝老鄉的助攻。
就在這時,正在跟幾位大佬交談的光頭動了動腳,他趕緊走過去替對方穿戴上披風,小聲道:“委員長,按行程您該回憩廬休息了。”
“好地。”
精神本就有些不振的光頭點了點頭,跟所有人揮了揮手朝門外走去,結果在門口又遇到了某個讓他不爽的人,對方正在接受采訪。
汪某人跟輿論界的關系一向不錯,這或許是跟他嘴上沒有把門的有關,什麽話都敢對外說,比如這會他就跟記者說起了内部機密。
“政府有信心在.内解決地下黨的問題,這關系到”
“哼,嘩衆取寵。”光頭冷哼一聲,大步離開了禮堂。
左重瞄了一眼興高采烈的記者們,皺了皺眉頭,爲何記者人數比剛剛多了一些,是後來的嗎,這讓他有點不安,立刻貼近了光頭。
不光是他,其他警衛也都圍了過來,護送着光頭前往停車場,記者們原本還想采訪一下光頭,看到這一幕隻得悻悻作罷逐漸散去。
光頭走着走着,突然冷聲詢問道:“慎終,他與日本人的關系,特工總部總是說不清楚,你們特務處不會和他們一樣,兩邊下注吧。”
“報告領袖,特務處上下隻有一個目的,就是保衛領袖。”
左重毫不猶豫表明了立場,接着說道:“會議之前,我們就派人對其和親信進行了監視,他的秘書與日本領事須磨彌吉郎私下會面。
根據監聽和監視結果分析,兩方應當正處在試探的階段,由于東亞俱樂部一事,他們之間定然有了龌龊,不會那麽容易相信對方。”
雖然光頭沒有指名道姓的說出這個他是誰,但是左重知道肯定是汪某人,不管從哪個方面說,自己都沒有理由爲這個賣國賊遮掩。
“哼,娘希匹。”
光頭臉色很難看,但是對于特務處的工作還是滿意的,他點了點頭:“要多加關注此人的思想動态,有任何發現可以直接向我報告。”
左重故作爲難:“委員長,卑職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講。”
光頭一揮手:“你隻管說,有任何事情,我爲你做主。”
“是!”
左重像是鼓足了勇氣:“僞滿特工案之後,我們有了一個意外發現,徐恩增處長的外甥與僞滿間諜正談婚論嫁,我們便扣押了此人。
前幾日徐處長來特務處爲外甥求情,處長考慮到都是黨國同仁,便答應在案件查清之後釋放,隻是需要徐處長提供此人檔案登記。
因爲不知道什麽原因,特工總部調走了很多人員檔案,這其中就包括徐恩增外甥,當時徐處長聽完沒有反應,随即便快速離開了。”
打小報告要講究策略,最忌諱的是替上司下決定、做判斷,他隻需要将事實說出來,至于光頭怎麽想,那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事了。
光頭聽完沒有立刻表态,他清楚特工總部和特務處的矛盾,這是他有意形成的局面,否則光憑陳局長,徐恩增早就該被職查辦了。
快走到車旁時,他才模棱兩可的說道:“這件事要持續觀察,徐恩增這個人我是曉得的,要說無能嘛,是有的,但應當不敢.”
“呯!砰!砰!”
“砰砰.”
光頭的話沒說完,周圍忽然響起多聲槍響,槍聲未落,他就被一旁的左重撲倒在地上,這時其他警衛才反應過來,慌忙拔槍警戒。
左重将光頭摁在身下,對警衛喊道:“散開!建立防禦,護送委員長去衛士室,派人去門口找特務處的人員,讓他們過來協同防禦。”
其實他聽得出來,槍聲似乎離他們很遠,但不這樣如何顯出他的赤膽忠心,要不是場合不合适,他恨不得扛起光頭直接離開這裏。
警衛知道他是委員長欽點的貼身護衛,當即施行應對措施,手持着武器占領廣場各處要害位置,掩護左重和光頭沖進了警衛室裏。
“砰砰砰。。。”
在他們行動的同時,槍聲又一次響起,并且越來越激烈,看來剛剛槍聲不是意外,是真的有人發動了襲擊,正在與警衛進行交戰。
一進入警衛室,左重對幾個慌亂的軍官下令:“聯絡城防司令部和警衛部隊,機槍填裝實彈,注意,大門方向會有增援的人手過來。”
“是。”
這些軍官的軍銜每一個都比左重高,不過現在沒人提這茬,委員長的貼身護衛,又豈是能用軍銜衡量的,他們巴結左重還來不及。
随着左重的幾個命令,現場很快被控制住了,光頭坐在警衛室的角落裏,臉色非常不好看,日本人真的在英國人的撺掇下動手了。
隻是對方是如何動的手,今天的保衛工作很完善,至少在他這個“老行伍”的眼裏是如此,日本人是怎麽混進來的,槍又是哪來的。
光頭瞄了一眼用身體堵住門口的小老鄉,剛升起的狐疑立刻散去,如果是左重或特務處要殺他也不用等到現在,先前有的是機會。
那會是誰的問題?
不光是他在想,站在門口的左重也在思考這是怎麽回事,對方爲什麽能把槍帶進來,老宋的搜查不可能出問題,難道是内外勾結。
“轟。”
在場的人臉色一變,怎麽連手榴彈都用上了,但過了一會,所有聲音都沒有了,也不知道是刺客殺退了衛兵,還是刺客被剿滅了。
正在這時,左重看見宋明浩帶人從大門沖了過來,嘴上喊着:“我是特務處軍事情報股長宋明浩,奉命來支援,自己人,不要開槍。”
“放他們過來。”
左重對機槍手下令,然後招了招手:“老宋快過來,外面是否一切正常,有沒有通知邬春陽和歸有光,我們必須保證委員長的安全。”
宋明浩滿頭大汗的提槍跑了過來,大聲回道:“報告,門口的88師衛兵已經設置了沙袋和拒馬,春陽和歸有光正按照計劃封鎖周邊。”
左重想了想:“派人去槍響的地方進行偵察,如果對方還沒死光就組織抵抗,隻要堅持十分鍾警衛部隊就能到達,讓大家一定頂住。”
“我親自去。”
宋明浩臉色嚴肅:“他們想要過來,除非我們都死光了,如果我出了什麽事,還請科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替我照顧家中孤兒寡母。”
說完,他敬了一個禮,擡起手槍沖着手下們喊道:“保衛領袖,建功立業就在今朝,所有人跟我走。”接着便帶着四五十人跑走了。
左重一頭的黑線,日本情報小組撐死了也就十幾個人,他帶着四五十人過去有個屁的生命危險,MD,這王八蛋竟敢搶自己的台詞。
但等他轉身,眼中已是熱淚盈眶,他對光頭保證道:“請領袖放心,就算我們特務處的人都死光了,也絕不會讓日諜傷到您分毫。”
光頭感慨不已,這才是他的可以依仗的心腹力量,遇到危險沒有讨價還價,直接往上沖,這讓他想到了1927年前那支國—軍隊伍。
同樣的不計個人得失,不在乎個人的生死,一聲令下,無數強大的軍閥就被掃入了曆史的塵埃,戴春峰幹的好,這支力量要重用。
他起身拄着文明棍:“很好,慎終你要将這些勇士記住,若是他們遭遇不測,家小由黨國供養,我也定會爲他們讨還一個公義道理。”
“多謝委員長。”
左重面帶激動,心中卻是波瀾不驚,覺得過一會應該就有消息傳來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倒黴,幫着光頭擋了槍,不會是老戴吧。
與他想的一樣,确實是有人擋了槍,不過并不是老戴,他區區一個少将還不在刺客的眼裏,中槍的是國民政府行政院院長汪先生。
當光頭黑着臉離開禮堂時,汪某人決定見好就收,便戀戀不舍的跟記者告别,人群因此顯得有些混亂,等警衛察覺不對槍就響了。
人群裏的刺客連開三槍,一槍打中汪的左臂,一槍打中左頰,以後一槍打在背部脊椎骨上,慘叫聲中汪某人應聲倒地,現場大亂。
一時場面混亂不堪,平時威風凜凜的果黨高官們一時間亂了手腳,四散奔逃,身患足疾的某位中委吓得拔腿就跑,同時大呼救命。
某位孔姓部長更是顧不上新馬褂被扯破,慌忙鑽進樹叢,然後又連滾帶爬的溜進了禮堂中,很多人見狀也屁滾尿流的跑回了禮堂。
更要命的是,汪某人在倒下之前大喊了一聲:“某某害我。”
這下麻煩了,在場的警衛不知道此話是真是假,所以對刺客的還擊就遲了一步,可生死搏殺間哪容得遲疑,他們爲此付出了代價。
“殺掉他們!”
一個身穿西服,脖子上帶着照相機的矮個子大喝,順便将手中的勃朗甯清空,就是他對汪某人連開了三槍,人群中還有他的同夥。
随着他的聲音,混在記者之中的五六個刺客掏出武器,依托禮堂門口的樹木作爲掩體,毫不猶豫的對着發呆的警衛們扣動了扳機。
這些人有男有女,戰術動作标準,槍法非常精準,行動作風十分兇狠,一輪射擊之後打死了十幾個警衛,禮堂門前頓時屍橫遍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