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園東從酒櫃中拿出一瓶酒和酒具,一邊倒酒一邊問左重:“沈秘書,要不要來一杯?來自法國的美酒。”
他臉上挂着笑,有了沈東新的鼎力幫助,他可以輕松徹底掌握仁心醫院和東亞俱樂部這兩個重要據點。
可以賺錢是一方面,一個全新的,完全屬于他的情報機關才是他更加在意的,這也是他多年的夙願了。
左重躺在沙發上臉色慘白,有氣無力地搖搖手:“算了,我還不知道你賣的是什麽嗎,怕你在酒裏放藥。”
“額。”
梁園東的手一頓,随即笑着說道:“哈哈,沈秘書真是.快人快語啊,那我就不勸你了,其實那種藥沒有那麽可怕,隻是瘾比較大。”
現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對方手裏,梁園東覺得可以透露一點,而且以後的藥品買賣,也需要沈公子的強力支持,提前說清楚也好。
左重指着他,笑罵道:“你他娘的真把我當傻子,那天在仁心醫院一樓,那小子就是藥瘾發作了吧,他的表現可不是藥瘾大這麽簡單。
當時要不是我跑得快,說不定就被他掐死了,合作要有誠意,你就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吧,我心裏有了數,以後也好幫着你們。”
梁園東舉起酒杯,心中有點猶豫,藥品是帝國的重要計劃,如果被沈東新知道,他會不會通知中國的情報機關,這事有點冒險呐。
可要是不說,以沈東新的臭脾氣,自己說不定又要挨一個大嘴巴了,加上他說的也對,有了對方的幫助,藥品生意可以做的更大。
左重沒有遮遮掩掩,直直看着梁園東,現在他們是在談生意,自己有了疑問和要求,那就大膽提出來,鬼鬼祟祟試探反而不正常。
梁園東注意到左重的舉動,思考後緩緩開口道:“既然沈公子有興趣,那我就簡單說說,但請一定保密,此事關系到很多人的生命。”
左重一拍沙發,很不開心:“我的嘴那是出名了緊,以後還要指望跟你老兄一起發财,說出去對沈某人有什麽好處嗎,你就放心吧。”
這話說的直白,語氣誠懇,梁園東認爲可以相信,再說他現在也沒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殺了金江後,他除了跟對方合作别無選擇。
假如激怒了對方,沒有沈公子的資金支持,國内那些官僚該怎麽打發,到時候他的大石機關成立不了,大迫那個瘋子定然會報複。
他思前又想後,終于下定了決心:“沈公子實不相瞞,我和金江都是天津青木公館的情報人員,隻是他是關東軍,而我是職業特工。
藥品的來源是德國人改良後制造的一種止痛藥物,止痛效力高于嗎啡四到八倍,能夠治療肺痨病人的劇咳,久喘和胸痛,效果很好。”
“慢着,我對什麽治病救人沒有興趣,你就說這種藥品的成瘾性怎麽樣,會不會吃死人,多久後會死人。”左重不爽的打斷他的話。
梁園東聽他這麽說,臉上帶着笑:“這種藥品比嗎啡的水溶性更加大,吸收更快,脂溶性也較大,更爲重要的是它的成瘾性更強烈。
同時對人體的傷害非常大,所以很快就被各國禁止,但我們對其進行了進一步改良,已經把成瘾性和傷害性做到了最完美的平衡。
現在隻要不斷藥,三年内對人體的傷害并不顯眼,五年沒有緻命傷害,沈公子不用擔心被發現,隻要我們能控制好藥品的銷售量。”
左重聽完站了起來,叉着腰盯着梁園東,直到把梁園東看得心驚膽戰,他突然捂着肚子瘋狂大笑起來。
“好!你們日本人腦子就是鬼得很,好!老子不關心死不死人,隻要成瘾性高就好啊,成瘾性高才有人買,死人,金陵哪天不死人。”
左重興奮地在屋子裏轉起了圈子:“他們憑什麽說是我們的藥品吃死了人,說不定是被飯噎死的,或者被水嗆死的,我說的對不對?”
梁園東沒跟上他的節奏,隻能疑惑點點頭,這位沈公子的思維有些奇怪,不過說得很對,藥品的傷害很隐蔽,很難查出死亡原因。
左重走到他身邊,單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們的膽子太小了,以後我們的步子可以更大一點嘛,小打小鬧沒有意思,直接敞開了賣。
你們每年的産量有多少,五噸還是十噸?我全包了,放心我不跟你搶生意,民國很大,我完全可以到其他城市賣,你覺得怎麽樣?”
怎麽樣?我覺得不怎麽樣,梁園東聽完臉都黑了,這個沈公子真是瘋了,大規模販賣這些東西,那帝國的謀劃豈不是就要落空了。
他趕緊阻攔:“沈公子,這些藥品的制作十分複雜,關東軍每年最多能出産七到八噸,就算以後增加了生産設備,産量也非常有限。
而且我們要靠這些藥品控制更多的重要官員,經濟利益排在第二位,否則關東軍會切斷我們藥品供應,到時我們一分錢都賺不着。”
情急之下,梁園東顧不得保密了,将日本人的計劃和盤托出,還把生産方和産量漏了底,他不覺得這有大問題,以後遲早要說的。
左重心中猛跳,表面上皺起了眉頭,顯然對梁園東的回答并不滿意,一副因爲沒賺到錢而生氣的模樣,胸膛上下起伏,很是憤怒。
他放開梁園東肩膀上的手,語氣冷淡:“梁老闆,賺錢才是我的目的,如果這樣的話我要重新考慮我們的合作了,你完全沒有誠意。”
“八”梁園東聽到左重這個時候要反悔,差點罵出髒話,幸好臉上殘存的疼痛,讓他及時清醒閉上嘴巴。
他努力保持鎮靜:“沈公子不要開玩笑了,這件事事關大日本帝國的計劃,不是你我可以破壞的,想賺錢有其他辦法,不用太着急。”
左重叉着腰:“你說得輕巧,我看了你們的賬簿,酒水方面的利潤微乎其微,藥品銷售才是利潤的大頭,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梁園東很驚訝,沈公子别的不說,賬簿看得挺快,竟然一下看出了東亞俱樂部的盈利大頭,他也想賺錢,可确實不是他能決定的。
關東管生産,青木公館負責銷售,經濟收益上下分肥,情報收益共享,這是從一開始就定下的死規矩,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執行人。
他苦笑着說道:“沈公子真是爲難我了,如果我可以做主,我當然願意按照你說的辦法進行銷售,誰會嫌錢少呢,真的是沒有辦法。”
左重面露思索,忽然問道:“你能不能搞到關東軍藥品生産基地的情報,有哪些人掌握了全部生産流程,這對你應該不是件難事吧。”
梁園東目瞪口呆,聽沈東新的意思,好像是準備自己開工制造藥品,這樣關東軍還不得把他們生撕了,從這裏拿錢的高官太多了。
光靠着軍饷和強取豪奪,那些肩膀上帶星的家夥們怎麽買得起東京的豪宅,他們的夫人又怎麽買得起歐美最新的化妝品和大衣。
占地領和民國各地不能見光的生意的分紅,才是他們的主要收益來源,動了藥品就是動了幾十個上百個将軍的錢袋子,這是找死。
梁園東很不客氣地說道:“沈秘書,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你我在這個生意裏隻是小人物,做人要知進退。”
必須打消這個二世祖不切實際的想法,他不想跟着對方一起被處決,隻要俱樂部的客人不斷增加,他們的收益不會太少,何必冒險。
左重臉上露出不屑:“你說的是關東軍的人吧,他們遠在東北,你在金陵,他們就算找你的麻煩又如何,我的人足以保護你的安全。
隻要我們掌握藥品的制造,就可以徹底擺脫他們的控制,至于官面如何處理不需要我來教你吧,你們東京的那些官老爺們是吃素?
看着軍方的人大塊吃肉,那些人肯定早就有了想法,咱們把錢花足,喂飽他們,由他們出面應付關東軍的追究,問題不就解決了。”
梁園東張張嘴,嘴裏的勸阻說不出口了,事情哪有沈公子想得那麽簡單,不過這個計劃聽上去可行性頗高,他心裏被說的癢癢的。
可深思熟慮後,他還是面露遺憾:“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關東軍的生産基地在滿洲一個叫林甸的地方,技術人員的信息是絕密。”
左重鼻孔一歪,小聲罵了句:“廢物。”
梁園東聽得清楚,但是一聲不吭裝起了孫子,關東軍的情報工作非常出色,兩任情報負責人都不是吃素的,他根本沒有渠道獲取。
左重百無聊賴,直接躺回到沙發上:“好了好了,那就慢慢來,等到咱們的合作進入正規,一定要想盡辦法搞到這些情報,知道嗎。”
“哈依。”梁園東下意識的低頭答應,然後他就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因爲村中浩一帶人回來了。
傅玲率先走進辦公室:“沈秘書好,我們的人都來了,由我負責您和梁老闆的安全,樓下另有其它安排。”
左重會意微笑,看來這裏已經都在情報科的掌握中了,那就帶着梁園東上天台吧,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