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瞪大眼睛:“沒了?呼吸道有沒有溺液和泥沙?這可是淹死的重要特征,還有毒理結果呢?”
一旁偷聽的銅鎖知道爲什麽那個胖子那麽大的反應了,原來是有人淹死了,想到剛剛吃了那麽多魚肉,他反而偷笑起來,真沒用,小爺才不在乎。
淩三平搖搖頭:“确實是被淹死的,呼吸道有溺液,但沒有泥沙。毒理測試隻能做一部分,屍體保存的不是太好,沒有發現緻命毒劑。”
左重皺起眉頭,沒有緻命毒劑就說明金仁久不是被毒死後抛屍在湖中的,可溺亡特征是怎麽回事。
之前他就觀察到金仁久指甲裏很幹淨,現在呼吸道又沒有泥沙,這不符合溺死的特征,可奇怪的是其他特征都很吻合,怎麽回事。
淹死又不是淹死?
左重想不明白,看了一眼懶散的淩三平:“你剛剛說沒有可見新鮮傷痕是什麽意思?”
淩三平一拍手:“就知道你會發現,歸有光拍了一些照片,等沖洗後你可以看一看,非常有意思的發現,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餘醒樂羨慕地看着左重,他華東區不缺殺人的行動人才,就缺各種專業人才,連法醫都是自學成才,情報科這個法醫有點東西,一個下午就查出了這麽多情況。
要是他手裏也有專業法醫,說不定不用金陵本部的人來就能解決此案了,想了想,餘醒樂笑吟吟開口:“左科長,這位醫生是?”
左重哪裏不知道他的鬼主意,連忙說道:“這位是情報科醫務所所長淩三平,老餘你可别想挖我的人,這位的大名連處座都有耳聞。”
餘醒樂幹笑道:“我豈會挖左科長的人,隻是兄弟這裏實在缺乏專業人才,能不能請淩醫生爲我們簡單培訓一批法醫,拜托慎終了。”
左重聽完沒有作聲,這不是餘醒樂一個人的難題,現在各地區站都缺專業人才,上次戴春峰說的電訊人才魏大明先前已經到了金陵。
而用來研究電訊技術的笠山公司也已經開始運作,雖然近期不會有什麽成果,可終究開始了第一步,相比電訊,法醫和物證人才更少。
斟酌了一會,左重說道:“這樣吧,等我回金陵立刻向處座彙報,由淩醫生主持一個法醫培訓班,這段時間你招募一些有基礎的年輕人。”
餘醒樂拍手:“好,一言爲定,那我盡快準備,多謝左科長了。”
左重擺擺手:“哎,都是爲了工作不用客氣,我們說回案子,很多人不知道那位金安東先生的背景吧,老餘你就給他們介紹一下情況。”
餘醒樂點點頭:“金安東是高麗複國組織的首腦,他的生平就不做介紹了,與案子無關,去年他在滬上幹了一件大事,你們應該聽說過。”
除了古琦,其他人都陷入了回憶,滬上和去年,很多人都想到了什麽,那件事确實鬧得很大,當時民國報紙上進行了連續跟蹤報道。
沒想到金安東那個老頭子竟然這麽勇,幹了很多人想幹卻不敢的事情,難怪金陵方面對他這麽重視,派出了這麽多人保護他的安全。
宋明浩摩挲着腦門:“可這件事不像是日本人做的,如果他們找到了金安東的蹤迹,那也應該殺金安東,就算殺金仁久也不用這麽偷摸吧。”
邬春陽也同意他的說法:“是啊,我要是日本人肯定會公開殺掉金安東,以此來警告和複仇,那金仁久的死亡會不會跟他的任務有關。”
左重聽着大家讨論,點燃一支煙抽了一口:“金安東說了,金仁久下面的情報員沒有出事,這個情況還未證實,确實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金安東這個老家夥很狡猾,從他欺騙餘醒樂就能看出來,如果他一開始就說金仁久是高麗情報人員,光頭不一定會同意他想要追查的請求。
他們在這商議,銅鎖聽得腦袋發暈,嘟囔道:“殺人嗎,肯定是爲了情、錢、仇。”
左重笑着指了指他:“這小家夥說的不錯,不管是誰殺的金仁久,無非是這三個原因,他身上的财物未丢失,可以排除别人爲了錢财殺他。
古副科長和邬春陽調查到當天來電話的是個女人,這樣情仇謀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再考慮金仁久身上的薄西裝,他們的見面地點有限。”
餘醒樂似乎明白了:“你是說他們會選擇在溫暖、私密的地方見面?”
左重肯定道:“就是這個意思,而且不會離金家太遠,現在我命令!“
“是!”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餘醒樂也不例外,就連銅鎖都下意識地繃直了小身闆。
“餘區長你配合古副科長,清查金家方圓一公裏内的所有飯店和書店,把金仁久的照片給他們辨認,不光是店家老闆,就連常客也要進行詢問。”
“是。”餘醒樂和古琦一挺胸。
“邬春陽和歸有光圍繞南湖周邊詢問漁民、住戶,主要調查案發前後有沒有看到、聽到什麽異常,不能漏過一戶,這件事讓那個署長配合你們。”
“是。”邬春陽和歸有光同樣一挺胸。
左重坐在那發号施令,心中有點得意,這個情景讓他想到了某位微操專家,于是他舉起雙手往下壓了壓:“大家坐下吧,接下來就要辛苦你們了。”
衆人呼啦坐下,宋明浩急的抓耳撓腮:“科長,那我幹什麽?”
左重早有考慮:“你去金安東家待着,這個老家夥不是省油的燈,你要把盯死了,千萬不能讓他整出什麽事情來,比如自己動手報仇。”
宋明浩雖然文不成武不就,可他善于察言觀色,用他看守金安東也算是人盡其才,左重總覺得金安東不會乖乖聽話,必須嚴加關注。
宋明浩得意道:“放心吧科長,保證完成任務。”
就在大家準備散會的時候,左重忽然說道:“淩三平,你負責看着銅鎖這家夥,明天他去停屍房見識一下,既然是人才就要多加鍛煉。”
衆人嘿嘿暗笑,餘醒樂意外地看了看那個孩子,本來他以爲這是情報科誰的家屬,沒想到竟然是左重帶的學員,這孩子有什麽特殊之處?
不光他有所疑惑,其他人也很奇怪,雖然銅鎖幫他們完成了滬上的任務,按說送到杭州特訓班訓練也行,交給其他人教導也行,左重爲什麽要把他放在身邊。
不過左重不說,他們也不敢問,隻猜測左重有所打算。
會議就此結束,第二天一早情報科上下就開始行動起來,警察在特務們的指揮下敲開了一家家店鋪,拿出金仁久的照片進行辨認。
嘉興的風兒有些喧嚣,古琦臉蛋被吹得生疼,但是依然盡職盡責的監督着摸排行動,腳上的皮鞋就像是假的,寒氣不斷滲透到腿上。
這是他們詢問的第六家飯館了,老闆拿着眼鏡仔細端詳後搖搖頭,但特務們不依不饒,又讓小二過來辨認,可同樣換來一陣搖頭。
看到特務們又一次無功而返,古琦搓了搓耳朵,跺了跺凍得發麻的雙腳,總算感覺血液從腳底湧了上來,心想真是見鬼了,這怎麽比金陵還冷。
“嘎吱。”
一輛車停在他的身邊,車裏正是餘醒樂,他看到古琦的模樣趕緊從車裏扔出一件大衣:“趕緊穿上,這裏的冬天别看溫度不低,但是真冷。”
古琦見到大衣就跟見到了親娘一樣,雙眼放光接過來,三兩下穿到身上,長舒了一口氣:“餘區長,真不敢想象東北得有多冷,你說日本人圖什麽。”
餘醒樂笑了,從懷裏掏出一個金屬酒壺喝了一口,然後遞給古琦:“你沒去過東北,那裏是幹冷,屋裏也有火炕,大城市裏還有暖氣,很舒服。”
古琦也不管什麽紀律了,拿起酒壺就喝上一大口,然後感覺一條火線從胃裏竄到喉嚨:“舒坦!餘區長,我得求你件事,能不能調撥一些大衣。”
作爲情報科的大管家,古琦知道很多人此行沒帶厚衣服,現在在這寒風裏摸排,如果不做好保暖工作,用不了兩天估計都會病倒,到時就麻煩了。
餘醒樂一拍方向盤:“放心吧,慎終老弟早想到這事了,我剛剛去城外駐軍那裏借來了兩三百件大衣,這不我先給你送來一件,其他的等會就到。”
古琦這會感覺暖和多了:“那就好,可惜現在一無所獲,你們那怎麽樣?”
餘醒樂走下汽車:“我回來時去看了,一樣沒有人見過金仁久,這非常正常,他的身份很敏感,除了去東北接觸情報員,其他時候這家夥很少出門。”
古琦看着向另外一家店鋪走去的特務,皺起了眉頭,像金仁久這樣偶爾上門的顧客,會有人注意到他嗎?
餘醒樂用手套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心裏也沒有底,金仁久從小在中國長大,從外表口音分辨不出什麽不同。如果是金安東這樣的外國人來飯館,老闆肯定會有印象。
想了想,古琦表情變回堅定:“先摸排吧,看看結果再說,我想科長會有辦法的。”
左重當然知道摸排的困難,他将金仁久的資料看了好幾遍,又将歸有光拍攝的屍檢照片放在了桌子上,閉上眼睛回憶着什麽。
過了一會,左重睜開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其中一張照片,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有500字番外,《今生2》,關于左重。
“名字!”
“你這是犯罪!”
“我問你名字!”
“你啊!啊!”
醉漢手中拿着一根鋼筋,狠狠插在了一個被綁着的中年人腿上,又面無表情拔了出來。
“姓名!”
“武慶安,我叫武慶安,是慶安集團的總裁,隻要你放了我,我可以給你錢,真的!”
醉漢不說話,又在中年人的腿上開了一個口子,鮮血順着傷口汩汩的流了出來。
“啊!你這個瘋子!你特麽的問我啊!你到底要幹什麽,求你了,我真的可以給你錢。”
“1993年9月,記得嗎?”
聽着醉漢的問話,武慶安閉上了嘴巴,認真打量了一下醉漢,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你!真的是誤會,一切都是誤會,我不能說!說出來我們都要死。”
“那你就等死吧。”
“你”
醉漢突然被人推醒,合夥人老古正嚴肅的看着他:“又喝多了?第幾次了?怎麽辦?”
醉漢揉了揉眼睛,拉開窗簾,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他不禁用手擋住并罵了一句:“md,做了個噩夢,還挺真實。”
老古陰陽怪氣說了一句:“真的是做夢才好,左重,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左重忽然轉身,眼神中比以往多了點傲氣,指了指大門方向:“給我買馄饨去。”
老古大怒,抄起夾包摔門出去,過了很久遠遠傳來一聲:“你要不要香菜!”
左重露出了微笑(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