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春峰指了指王傲夫:“他抓捕那個委員時留了一手,傲夫跟蹤對方去了地下黨的印刷工廠,那裏存放了很多宣傳标語和内部材料。”
王傲夫很慶幸當時留了一手,否則姓戴的又怎麽會救自己,有了這麽一個投名狀,至少能證明他不是地下黨,所以不能讓地下黨跑了,自己的清白都寄托在這上了。
想到這,他趕緊說道:“北平路上的福源印刷廠,看門人也是對方的暗哨,處座趕緊行動吧,要是地下黨救走了被捕人員,就會知道他曾經去過那裏,到時候就遲了。”
左重皺眉:“工廠的地形、裏面有多少工人、出入口有多少、老闆的背景等等,這些情況都不知道怎麽行動,老師,我覺得還是要慎重一些,讓我們情報科先行偵察。”
此時距離營救行動過去了好幾個小時,說不定印刷工廠的人已經開始撤離,他必須爲他們争取更長的撤離時間,否則地下黨很容易遇到特務處的搜捕人員。
戴春峰聞言有些猶豫,這麽倉促的行動确實不妥,可是王傲夫說的也有道理,一時間他難以抉擇,但最終他還是決定動手,因爲委員長需要地下黨的人頭。
戴春峰說道:“王傲夫,這次行動就交由你指揮,特務處行動科配合你的行動,隻要你能破獲印刷工廠,我親自向委員長和陳局長爲你請功,我現在還兼職行動科長的職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傲夫一聽這話,激動的得一蹦三丈高:“請處座放心,卑職用人頭擔保,一定把地下黨抓回來。”
他聽出了戴春峰的言外之意,隻要行動成功,他不光可以洗清嫌疑,還能一步登天成爲特務處行動科長,這個好消息讓他欣喜若狂。
左重在一旁諷刺道:“據說你跟徐恩增說了幾次人頭擔保,希望這次是真的,特務處跟特工總部可不一樣,任務失敗是真要丢人頭的。”
王傲夫臉色陰晴不定,心中暗暗發狠,這次行動他一定要成功,隻要成了行動科長,就能跟左重平起平坐,到時候再看看誰更厲害。
左重突然向戴春峰建議:“老師,此事事關重大,我請求自我隔離,這也是咱們特務處的行動紀律,掌握重要行動情報的人員不允許擅自離開。”
戴春峰聞言有些意外,思考後說道:“不用如此,你和我在這裏等待吧,這裏是我的安全點,屋裏也有電話,等會我直接讓行動科配合王傲夫就可以。”
戴春峰說的漂亮,其實變相同意了左重的請求,行動必須保證萬無一失,能夠減少情報洩露的風險,他也顧不得什麽師徒之情了。
王傲夫在一旁聽着,終于知道爲什麽一處鬥不過特務處了,就連左重這個情報科長都要遵守保密紀律,再想想一處行動時的樣子,簡直就是到處漏風的篩子。
戴春峰起身:“王傲夫跟我進來一下,我要給行動科挂個電話,慎終你去院子裏走一走,等會陪我聊一聊,等待勝利的消息。”
左重起身相送,目送戴春峰和王傲夫走進裏屋,戴春峰這是怕被偷聽,不過他不用知道具體計劃,隻需将情況通知給地下黨就可以。
走到院子裏,左重抱着雙手看似欣賞日出,實則計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早晨4.50分,行動科5.30分上班。
從戴春峰通知,到行動科人員集合、準備、出動,最快需要一個小時,最慢一個半小時,也就是說最早6.30分之後,特務處的人就會沖進印刷工廠。
他必須盡快通知地下黨,可是對方一直沒跟自己聯絡,是撤退中出現了意外,還是單純的電台緘默,現在着急沒有任何作用,左重耐着性子等待着。
4.55分,王傲夫一溜小跑跑了出去,然後戴春峰的轎車就離開了,看來戴春峰是真的很看重這個行動,連自己的車都借給了出去。
畢竟王傲夫已經被通緝了,隻有靠戴春峰的車才能在城中暢通無阻,否則别說抓别人,他自己隻要一露面,就會被一處的人抓回去。
戴春峰走出來,看着遠處的微微發亮的天際說道:“慎終,是不是覺得老師這麽做有些不近人情呐。”
左重聞言回頭,微笑着開了個玩笑:“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學生知道老師的苦心,總不能讓咱們特務處變成一處那樣吧。”
戴春峰放聲大笑:“哈哈,你說得對,我先回去坐着,終究年紀大了,不能跟你們這些年輕人比了。”
說完戴春峰走回了屋内,似乎很放心左重,但左重知道他這是去守着電話,随時跟處裏保持聯絡。
5點整,太陽慢慢從地平線升起,陽光照耀在左重身上,讓他煩躁的心情稍稍舒緩,他也想開了,大不了再組織一場武裝劫囚。
有他這個内應,總比這次營救行動要方便,實在不行綁了便宜老師戴春峰,自己的命和地下黨的命,孰輕孰重,想必他能想明白。
左重伸了個懶腰,估摸着王傲夫已經到了行動科,但他一個在逃嫌犯接管行動估計不會順利。
果然沒一會房内的電話響了,戴春峰很快接通,然後就是一頓咆哮,行動科的人肯定挨罵了,接着戴春峰狠狠的挂斷了電話。
5.25分,距離行動科上班就還有5分鍾,事實上大部分特務都會提前到,關鍵是管理槍庫的總務科,這幫大爺不會早到一分鍾。
“嗡”
臨近5.30,就在左重徹底放棄希望時,空間中的手機終于響了,這未免有點戲劇性,左重鎮定拿出手機,短信裏是一串加密電文。
從空間裏拿出密電碼,他就這麽光明正大的站在院子譯出電文,電文内容是地下黨通知他撤離行動順利,同時讓他注意安全。
左重露出了笑容,那邊一切順利就好,接着立刻對早就想好的電文進行加密,戴春峰随時會出來,他總不能真當着老戴的面發電文。
直到電文發出,他終是松了一口氣,現在就看地下黨的速度了,隻要速度夠快,不僅可以撤出印刷工廠,還能給老戴一個意外驚喜。
5.35分,張安仁收到電報後驚出了一身冷汗,原本就是跟秋蟬報一聲平安,誰知道福源印刷廠竟然也暴露了,敵人即将對那裏進行搜捕,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那裏的秘密車間,專門負責印刷傳單标語和内部文件,如果被敵人發現了那些東西,影響的就不是一兩個人,而是整個金陵地下黨的宣傳工作,這又是一個重要情報。
秋蟬的情報總是那麽關鍵,這次甚至提出了解決辦法,張安仁知道耽誤不得,找了還沒離開的石甯,商量起具體的緊急應對措施。
5.40分,石甯匆忙離開濟世藥房,按照情報他隻有不到50分鍾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裏要撤離人手、銷毀情報、還要布置一個局,時間太緊張了,他揮手叫了一輛黃包車。
6點整,王傲夫意氣風發,他身後是行動科的兩組人馬,五十個全副武裝的精銳特務,爲了萬無一失,他決定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出發!”王傲夫站在轎車的踏闆上,向前一揮手。
看樣子有股子威風,可惜突然啓動的轎車讓他差點掉下去,這讓行動科的特務們暗笑,真是個廢物,同時也對戴春峰不滿起來。
特務處的人誰還不知道王傲夫的底細,據說此人慣用項上人頭擔保,現在在一處混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處座怎麽考慮的,竟然想要讓此人擔任行動科長,真是笑話。
各種心思下,抓捕車隊開出了特務處大院,順着馬路快速開向北平路,百姓們知道昨晚發生了大事件,對于氣勢洶洶特務毫不意外。
6.15分,車隊離福源印刷廠越來越近,王傲夫有些緊張,萬一對方已經撤離了怎麽辦,他要是無功而返怎麽辦,戴春峰絕對不會再幫自己,甚至會把自己交給一處。
越想越煩躁,王傲夫拍了拍司機肩膀:“快點,再快點!”
行動科的司機就當他在放屁,現在的車速在城裏已經很危險了,再快很容易出事,司機可不想爲他陪葬,畢竟自己隻有一個腦袋。
王傲夫将司機的敷衍看在眼裏,他拔出手槍決定給對方一點顔色瞧瞧,沒想到司機一個急刹,差點讓王傲夫撞上了擋風玻璃。
“你幹什麽,老子斃了你!”王傲夫抓着扶手,瞪着血紅的眼睛罵道。
“有有人。”司機像是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前方。
王傲夫不耐煩的轉頭,看到了車外的景象,然後他就發出了尖叫:“開槍!開槍!”
特務處的車隊被人攔下了,前後左右出現了十幾個手持機槍的黑衣人,百姓們驚叫四散,這種場面太吓人了,黑皮巡警拔腿就跑,連脖子上的警哨都扔了。
黑衣人喊道:“交出王傲夫同志,饒你們不死!否則特工總部那些狗特務就是你們的下場。”說完還拿出了一個手榴彈。
“王傲夫同志!???”
行動科的特務們眨了眨眼睛,看向了王傲夫,此時王傲夫自己也驚呆了,他什麽時候成地下黨了,可随即反映過來,對方這是要借刀殺人,好毒的計策。
黑衣人沒說話,隻是把手放在了手榴彈的拉火繩上,大有一言不合就扔出去的架勢。
王傲夫揮動着手槍,歇斯底裏地命令:“不要聽他們胡說,開槍,不開槍我們都要死!”
看着他狀若瘋癫的樣子,行動科特務不由得贊歎,看看人家這演技,就跟真的似的,既然他想演,那他們不能不配合。
幾個特務對視一眼,一擁而上将王傲夫摁在了座位上,有人搜身,有人将他的手槍奪走,最後一腳把他踹出了汽車。
一個特務扒着車窗,扯着喉嚨喊了一聲:“咱們路遇地下黨,王科長死戰不退被俘,兄弟們走啊,回去喊人替王科長報仇。”
特務處車隊掉頭一溜煙跑了,隻留下發懵的王傲夫,他到現在都沒明白發生了什麽,可看着慢慢圍上來的地下黨,他打了個寒顫,漏出一絲谄笑:“同志們,你們終于來救我了。”
不是邏輯硬傷,耐心閱讀,明天看完就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