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基号”郵輪。
歸有光恢複了土著小厮的打扮,來到左重的艙室門口,有節奏的敲響了房門。
片刻後,嘎吱一聲艙門被打開了條縫,大光頭左右看了看側身走了進┴去。
“還順利吧。”
轉身坐回到凳子上的左重打量了對方一眼,随口問道。
“順利,金陵區以及下屬肥城等站都已恢複運作,組織構架按照您的吩咐重新做了安排。
不過各地都需要電台、密電碼、電材配件,有的還缺少報務員,這些得盡快解決。”
歸有光耳朵貼在門上,聽着外面的動靜,口中進行了簡短的彙報。
“金陵區失聯的原因查到了嗎?”
“初步結論是電台故障所緻,無量觀周邊濕度較大,電材容易發生短路。”
“潛伏人員的思想動态有無問題?”
“沒有投敵叛變的,但有消極畏戰的情緒。”
“你做了什麽安排?”
“臨走前,我安排新組建的小組對金陵展開了破襲作戰。”
兩人一問一答,歸有光将此行的收獲和發現一一做了報告,随後又詳細解釋了一遍破襲計劃。
左重邊聽邊點頭,金陵區高層沒有人投降就好,不然他們的麻煩就大了,不管幹什麽,最怕的就是自己人捅刀子。
但隻是因爲一部電台,就造成了這麽嚴重的後果,損失了這麽多的精銳,實在讓人有點意難坪。
看來得讓其它地方區站建立備份通訊系統,以防這種情況再次發生。
電台才幾個錢,那些經過嚴格訓練的情報人員才是軍統最寶貴的财富,這一點是他和戴春峰疏忽了。
至于破襲行動,确實可以起到振奮軍心的作用。
情報人員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也有脆弱的時候。
那麽多并肩奮戰的同袍壯烈犧牲,金陵區的殘餘人員在情緒上難免有波動,這是可以理解的。
面對這種情況,訓斥和懲罰隻會起到反作用,應該讓他們把怒氣、怨氣發洩到敵人身┴上。
如果換成他也會這麽處理,這次歸有光總算學會用腦子了,沒有枉費他的一片苦心。
至此,重建、制裁、營救、調查和報複五項任務圓滿完成。
滬上區、金陵區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開始工作,源源不斷的爲山城提供情報。
何行健、陳明楚這兩個苟漢奸也得到了應有的懲處,成了路燈裝飾物。
安慶站蔡聖初被成功營救,此刻正在小澤川的海軍營地養傷。
針對鄭士松的甄别同樣有了一個好結果,還順便讓其打入了76号。
安慶、滬上以及金陵的三次襲擊,更是給予了日本人和漢奸沉重的打擊,報了一箭之仇。
另外,小澤川以及手下被拉下水,軍統就有了一條從滬上到山城的穩定物資通道。
未來将會有無數國府急需的物資通過這條通道被運往國統區,這是個意外驚喜。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他們是時候離開滬上了,左重起身從褲兜裏拿出一個小本子遞給了歸有光。
“去電報局,向局座和總部彙報結果,請示下一步的工作計劃,如果沒有我們盡快返回山城。
記住,不要直接發給總部,先發給北美站再由他們轉發,這是總部和北美站聯絡的明文密碼本。
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日本人肯定會進行強力電偵,電報局也肯定有鬼子的眼線,還是小心爲妙。”
所謂的明文密碼本。
就是将某些信息隐藏在摩斯明碼中,收報一方收到電文後,針對個别常用詞進行替換,從而獲得情報。
比如明文中的“星期五”,實際代表着“行動”,“上午”則是“順利”的意思。
那麽一份寫有“星期五上午”的電文,就可以理解爲行動順利,情報便這樣傳遞出去了。
如果沒有對應的密碼母本,即使電文被截獲,從敵人的角度來看這隻是一份很普通的明文電報。
但是這種通訊手段也有缺點,那便是無法傳遞過長的情報,畢竟常用詞的數量有限。
并且不能長時間使用,不然敵人通過現有情報和以往電報進行對比,很容易找到其中的規律。
說完,左重指着桌子上的紙和筆又補充了一句,讓歸有光就在自己艙室裏編寫電文。
歸有光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密碼本,又擡頭看了看左重的褲兜,腦袋中滿是問号。
密碼本哪來的?
他們從山城出發時什麽敏┴感物品都沒有帶,路上還被日本人檢查了這麽多次。
難道是他離開滬上期間,副局長從滬上區拿到的?
疑惑的搖了搖頭,歸有光坐到了凳子上,迅速編寫出一份看上去無比正常的電文,接着若無其事地離開“洋基号”,在城中轉了幾圈後化妝前往電報局。
三個小時後。
歸有光急匆匆回到船上,将一份北區站轉發的總部回電交給左重,如果不是爲了等這份回電,發電根本不需要這麽長時間。
日本人和租界對電報局的管控确實很嚴,可那是針對發往國統區以及可疑的電文,對于發往海外的明文電報根本不會懷疑。
左重接過電報,将明文密碼本打開,對照電文開始譯電,很快就從這份普通的商業電文裏提取出了一條關鍵信息。
“港城,立刻出發。”
老戴要自己去港城?
左重眯了眯眼睛,整個軍統局能對他發号施令的人隻有一個,這條命令能且隻能是便宜老師戴春峰發來的。
港城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需要他這個副局長前往,要知道除非是戰略性質的行動,一般的行動已經不用他親自下場。
琢磨了一會,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日曆本,距離“洋基号”返回美國還有好幾天的時間,難道要改變身份通過其它途徑去港城?
不行。
一旦現在撤離,郵輪出發前海關和巡捕房清點人數,他們的假身份會立刻曝光,雖然滬上之事已經結束,但他們還是不能給日本人留下太多身份線索。
想着想着,左重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錢包上,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那位死要錢的美國船長。
這種人隻要錢給夠,連船長的名頭都敢賣,那麽提前開船也不是不可能,想到這他立刻讓歸有光将對方請來。
不一會,滿身酒味的船長先生就出現在門外,對方龐大的身┴軀經過艙門時差點卡在門上,用盡全身力氣好不容易擠進了艙室。
“下午好,三副先生,請問有什麽可以效勞的地方,當然,無論什麽事情,都是需要一定費用的。”
一見到左重,船長熱情的打了個招呼,順便做起了推銷,三根粗壯的手指還搓了搓,做出數錢的動作。
左重見狀微微一笑,沒有兜圈子,直接詢問對方提前開船需要多少錢,同時掏┴出了支票本,拿起鋼筆準備寫出數字。
“提前開船?No,No,No!”
原本笑容滿面的船長聽見左重的話,連忙搖頭加擺手,口中連呼自己辦不到,什麽契約精神啊,商業原則啊張口就來。
契約精神?
聽到這話左重直接笑了,美國人要是講究這個玩意,那全世界都太坪了,他也懶得廢話,直接開始給對方報數。
“1萬美元。”
“不不,這不是錢的問題。”
“2w美元。”
“三副先生,那樣公司會要了我的命。”
“3w美元。”
“這不是我一個人能解決定的事情,二副,真正的三副,還有很多人……”
“4w美元。”
“我們是朋友,我發誓這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5w美元。”
左重講完不等對方答應,直接在支票上寫下一串數字,而後緊緊盯着這個貪婪的美國佬,一字一頓道。
“這是最後的報價,如果你不願意,那麽就當我沒有說過,至于這張支票,你也當沒有看到過。”
嘴裏說着,他一手拿出打火機啪嗒一下打着,一手将5w美元的紙條慢慢往打火機靠近。
就在支票即将被引燃的一瞬間,船長終于忍不住了,猛地向前一步将打火機合上,一把搶過支票惡狠狠道。
“成交!你真是個渾蛋!”
“呵呵,謝謝誇獎,合作愉快。”
左重笑呵呵回了一句,絲毫不擔心對方會收錢不辦事,隻要不傻,對方就該明白他既然給得起5w的酬勞,自然舍得花更多的錢買一個人的性命。
那些來自西西裏的“牧羊人”們會很樂意幫忙,殺一個船務公司的員工而已,别說5w,就算是1w也有人搶着來做。
更重的是,這張支票以及先前那些支票估計永遠沒有兌換的機會,幾張從美國前往東南亞的單程票已經準備好,就等着“乘客”就位了。
擺擺手讓歸有光将船長先生送走,他一個人走到了甲闆上,靜靜地望着黃埔茳兩岸,思緒卻飛到了千裏之外的港城。
“嗡嗡嗡……”
突然,許久沒有動靜的手機在空間微微震動,疑惑中左重走到一個僻靜處點亮屏幕,一條發件人爲“大雄”的短信出現在他眼前。
“十天後西北有客到,目的地港城。”
看着譯出的電文,左重皺起了眉頭,老戴要自己港去城,日本人那裏也有人去港城,今天可真熱鬧,就差地┴下黨沒冒頭了。
正想着,手機再一次發出震動,望着屏幕上的“老k”二字,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随即将手機收回了空間,昂首迎風遙望滬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