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日本人和沙俄在東北和黃海打的那兩仗,早就結下了生死大仇,這次開戰定然會全力以赴報一箭之仇。
加之此前紅俄支援了國府這麽多新銳武器裝備,導緻日本人在茳城的計劃功虧一篑,戰事應當不會倉促結束才是。”
左重暗自苦笑,無奈之下隻好将路上所想的一一說出,強調了紅俄的利益關鍵所在是歐洲,而不是如雞肋一般的東亞地區。
老戴聽完怅然若失,坐在椅子上失望地歎了口氣,顯然是被這個“壞”消息打擊的不輕,另外也不知道如何向某人解釋。
現在國府上下都在爲日俄開戰彈冠相慶,他這個時候将這件事捅出來,不但得不到任何好處,還會被人說成是别有居心。
哦,大家都覺得這是好事,就你戴春峰聰明,非要潑一盆涼水,這種行爲往輕裏說是畏敵,往重裏說是擾亂軍心。
戴春峰知道什麽叫明哲保身,一時間爲難不已,不知道該不該向上彙報,彙報吧,容易得罪人,不彙報吧,又是職責所在。
左重似是看出了對方的糾結,小聲建議道:“老師,學生覺得不管日本人和紅俄人打多久,打成什麽樣子,我們得做點什麽。
就像您剛剛說的,他們之間有着曆史糾葛,這就是一個機會,咱們能不能從這方面做點文章,讓日俄雙方打得更久一些呢。”
他趁機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想要讓軍統煽風點火,必須得到戴春峰或者更高層的同意,畢竟這關系到國┴家整體戰略。
戴春峰聽到左重說的,心中一動卻沒有立刻表态,因爲國際觀瞻可是某人最爲關心之事,他認真思考了許久搖了搖頭。
“紅俄人對國府很重要,目前果軍大半的重裝備都由對方提供,一旦惹怒了對方,前線是要出大問題的,此事暫且作罷。
還是再等等看吧,如果日俄有短期停戰的迹象,我再向委座建議不遲,這段時間你督促各個情報站,密切關注戰事。
紅俄情況特┴殊,咱們鞭長莫及,我不做要求,但日本人那裏咱們布置了不少人手,聯隊一級的部隊調動必須要掌握。”
等等看,又是等等看。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非要等到日本人與紅俄人達成協議,沒有了後顧之憂,将關東軍調到關内再動手嗎,那時候就遲了。
左重張了張嘴最終沒有開口,敬了個禮便告辭離開了戴春峰的辦公室,他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沒用,隻能靜待戰事發展。
這一等就到了五月的下旬,從日軍搜索隊進入蒙地又撤退,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日軍和紅俄方面都做好了再一次大戰的準備。
日本人集結了第二十三師團六十四聯隊一千餘人,搜索隊兩百餘人,僞螨興安北區警備騎兵團騎兵450人以及少量飛機,火炮。
按理說關東軍不該隻安排這點兵力,可在張鼓峰一戰後,日軍上下皆認爲經過大清┴洗的紅俄軍隊是草包一群,根本不堪一擊。
鬼子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也低估了紅俄的戰鬥意志,日軍始終認爲,對面的紅俄部隊還是和日俄戰争時期的沙俄一樣。
但實際上,即便是沙俄也曾讓日軍付出了慘重損失,何況這次所面對的紅俄部隊,更是一支工業化且擁有信仰的新型軍隊。
紅俄遠東部隊除了配備了大量的戰機和火炮外,還有不少中型戰車及裝甲車,而日軍呢,所配備的都是些輕型及微型戰車。
根據軍統在東北的情報人員搜集的情報,上次沖突後俄蒙聯軍總人數達到5.7萬人,裝備了上千輛裝甲車輛和超過500門的各式火炮。
與之相比,日僞軍隊雖然有7.5萬多人的兵力優勢,卻隻有180多輛戰車和500門不到的火炮,前線更是隻有十幾輛微型戰車裝裝樣子。
反觀紅俄就謹慎多了,除了将遠東軍┴區的精銳力量慢慢集結到蒙地之外,還讓蒙軍第七騎兵師派出遊騎去對岸壓制日本人的活動。
另外,戰場的自然條件也對紅俄有利,日軍控制的哈拉哈河東岸地區,到處分布着沙丘、風淤沙堆和窪地,遍地叢生着雜草和灌木。
在部分地形起伏較多的地方,戰車、裝甲汽車、牲畜都難以通行,無形中讓仍處于騾馬化的日軍後勤運輸系統苦不堪言。
而紅俄控制的西岸,比河面至少要高50米,紅俄炮兵就在這些台地部署陣地,充分利用了制高點,猛烈轟擊過往的日軍人員。
日軍一側完全看不到台地上的紅俄軍隊情況,隻能被動挨打,逼得日本人将戰線後撤以躲避炮火襲擊,這就給了紅俄可趁之機。
從當地的曆史水文記錄看,哈拉哈河寬約30至40米,水深約2米,流速每秒約1米,隻要具備渡河工具,部隊渡河并不困難。
不過日本關東軍不傻,爲了防止紅俄軍隊偷偷渡河,在廣闊的交戰區域布置了一些僞螨騎兵,監視對岸的紅俄軍隊動向。
反正出事死的是僞螨的人,日本一毛錢都不用出,最多發一兩個鋼制勳章鼓舞士氣,怎麽看都是穩賺不賠的好買賣。
當然了,日本一方也不是沒有優勢,哈拉哈河兩岸的湖泊多數是鹹水湖,但日軍有浩爾斯丁河作爲部隊供水的水源地,水源充足。
蒙地的水源就很匮乏了,哈拉哈河處于交戰中心,不方便取水,紅俄用水全靠水井,兩個水井之間距離甚至達到40至50公裏。
而且紅俄的補給線長約達750公裏,關東軍的補給線隻有200公裏,關東軍參謀以己度人,認爲大兵團作戰時,陸地兵站的長度一般不得超過200至250公裏。
因此,這些胸口挂着陸軍大學畢業證章的大聰明們認爲,紅俄在離鐵路線終點站750公裏的地區交火,投入大量兵力的可能性不大,簡單點說就是優勢在我。
但他們就沒想想,紅俄遠東軍┴區那幾千輛卡車是用來幹什麽的,隻能說眼界決定了命運,上次歐戰法國人就是靠着卡車打赢的德國人,何況是二十多年後的今天。
5月28日。
當蒙地草原上升起第一縷陽光的時候,蒙軍第六騎兵師突然在哈拉哈河上架起了浮橋,随後通過浮橋沖過河,迅速向日軍接近。
日僞部隊分爲三個鋒頭朝第六騎兵師發起了反沖鋒,雙方人馬在草原上迅速戰成了一團,常年在馬背上的蒙地騎兵戰鬥力異常兇猛。
他們通過精準的齊射和蒙地馬種出色的耐力,在哈拉哈河東岸成功擋住了日軍的反撲,并在無比猛烈炮火準備後等來了紅俄的援軍。
日軍見勢不妙,第23師團的騎兵聯隊和裝甲車部隊決定孤注一擲,深入蒙軍陣地後方奇襲蒙軍指揮部,并且非常的順利得手了。
可惜由于日軍指揮官沒有指揮部隊及時撤離,反而被前來增援的紅俄戰車部隊包圍,一交手,關東軍便嘗到了紅俄軍隊的厲害。
日軍裝備的裝甲車比鐵皮罐頭厚不了多少,根本不是紅俄戰車的對手,很快便被打成零件狀态。
俄蒙軍隊隻派出了1個噴火戰車連和1個裝甲車營,就輕而易舉地全殲了日軍這股快速部隊,隻有部分日軍騎兵突出重圍落荒而逃。
在紅俄多兵種的攻擊下,尤其是越來越多的紅俄戰車過河,日僞部隊很快就陷入了潰敗,僞螨騎兵部隊一哄而散,搜索隊全軍覆沒。
第二十三師團六十四聯隊則成功突圍,不過傷亡率也達到了也達到了百分之二十,以西方軍事學的觀點,這支部隊相當于失去了戰鬥力。
通過東京傅玲小組的打探得知,這一次戰鬥日僞總兵力爲2500人,實際參戰1500人左右,戰死數百人,負傷上百人,失蹤十餘人。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全面占據優勢的紅俄的傷亡同樣不小,就連蒙軍騎兵第6師師長與紅俄裝甲第9旅作戰處處長也在戰鬥中陣亡。
此戰過後,日本和紅俄各自舔舐着傷口,東北的局勢就這麽陷入了詭秘的沉默中,本來等着雙方兩敗俱傷的國府方面這下傻眼了。
不是說雙方有深仇大恨嗎,怎麽打成這樣戰争還沒有升級,某人向莫斯克連發了多份電報,以此試探紅俄是否有擴大沖突規模的意圖。
結果莫斯克隻回了一份非常敷衍的回電,對于諾門坎沖突一事隻字不提,看上去很滿意目前的态勢,不準備跟日本人徹底翻臉。
某人失望之餘痛罵紅俄人的“軟弱”,連豎子不足與謀的話都說出口了,這個時候,戴春峰及時跳了出來,将左重的打算和盤托出。
覺得被紅俄輕視的某人當即下令,要求軍統想盡一切辦法,将日本人的注意力拖在東北,最好讓紅俄人跟關東軍同歸于盡。
實話實說,這個想法有點異想天開,莫斯克和東京的大┴人物們不會傻到這個地步,可戴春峰表面上還是信心滿滿的答應了。
一回到羅家灣總部,他便找來左重通報了某人的命令,強調無論如何軍統局都要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把責任推給了得意學生。
早有準備的左重聽完絲毫不意外,裝作思考了幾分鍾,擡起頭看着愁眉不展的便宜老師,說了八個字:“瞞天過海!無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