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琦和歸有光從左重的辦公室離開後,來到大辦公室叫了一隊小特務,乘車來到碼頭坐船直奔漢口而去。
路上,古琦心事重重的樣子引起了大光頭的注意,他以爲對方是在擔心任務,于是撓了撓閃亮的腦門,大大咧咧的說道。
“科長,您這是怎麽了,不就是一幫紅俄人嘛,放心,都交給我了,我保證把他們查個清清楚楚。”
古琦懶得理他,心裏琢磨起如何實現副處長所說的低調和講政~治,還要讓别人無話可說。
跟地~下黨打交道是苦差事,跟紅俄打交道更是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成爲上峰的替罪羊,所以真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必然的。
隻是這是二廳下發的任務,對方一定會關注案件的調查工作,萬一發現他們出工不出力,他們兩個和副處長都會有麻煩。
思考了半天,他覺得或許可以通過某些手段,讓紅俄人知道被監控了,對方一旦蟄伏,他們的工作就好做了。
想到這,古琦将目光投向了一無所知的歸有光,忽然意識到副處長估計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把這家夥派來。
搞清楚這點,他暗暗松開了口氣,帶人下船向王家墩機場方向移動,恰好此時衆人頭頂嗡的飛過好幾架飛機,機翼上的青天(分隔)白日徽章和藍白相間條紋清晰可見。
爲了不過分刺~激到日本,紅俄援華航空隊轉場到民國境内,全都抹去了紅俄空軍的相關标志、徽标,從外表上看跟民國空軍的飛機别無二緻。
唯一不同的是,中國飛行員駐紮在武昌和孝感,茳城上空飛得基本上都是紅俄人,一個國家的臨時首~都交給外國人防禦,不得不說有些悲哀。
幾十分鍾後,情緒複雜的古琦來到了王家墩,一座還算是繁華的小鎮,鎮子西邊就是機場,站在鎮口能清楚地看到機場外(分隔)圍的鐵絲網。
王家墩機場自民國二十年開始修建,近年來經過多次擴建,内有跑道、機庫,燃油儲備倉庫,飛行員宿舍,彈藥庫大量建築。
國府撤退到茳城之後,把此地交給了援華航空隊使用,進行封閉式管理,派出了一個步兵營和防空部隊負責周圍的警戒工作。
陌生人隻要接近機場就會被扣押,随着前段時間本地日諜組織一事爆出,戒備變得愈發森嚴。
“有光,你去鎮子西面租一個院子,要求是獨門獨戶,可以直接看到機場内部,能接電話線路更好,做好僞裝,不要暴露身份。”
古琦眼睛掃視了一遍熱鬧的街面,壓低聲音跟歸有光說道,接着又叮囑了一句:“别跟本地的警署聯絡,那幫黑皮嘴巴比棉褲腰還松。”
“好,明白了。”
歸有光點點頭,招手叫上一個女特務,兩人扮做夫妻在鎮子裏轉了幾圈,最終在距離機場兩三百米遠找到了符合要求的房屋。
這是一個獨~立的小院,有個加建的二層小樓和兩三間坪房,住下他們一行人不成問題,從二樓可以居高臨下看到整個機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需要連接電話線路,畢竟一個鄉下地方,普通老百姓根本沒有錢安裝電話,幸好房屋不遠就有一根電線杆。
靠着特務處印刷的國府工作人員證~件,連保人都沒用,歸有光就順利租下了房屋,并通過了警署的檢查和登記。
天色變暗後,已經差不多摸清鎮子情況的古琦等人,分批來到監視點,開始架設線路,開辟觀察窗口以及設置防禦措施。
即使他們現在是在國府的地盤上,該有的防備不能少,紅俄人不光有飛行員,還有地勤人員,那些人可都配備了輕武器。
萬一雙方撕破臉發生沖突,監視點首當其沖,不得不防,将措施檢查了一遍,古琦來到二樓,透過一個小孔往外面看去。
不過看了半天,他什麽都沒看見,沒有探照燈,沒有巡邏隊,連紅俄飛行員宿舍區都是漆黑一片。
這很正常,按照茳城放防空司令部的要求,所有軍事設施入夜後施行燈火管制,防止日本人空襲。
雖然此時的日軍沒有夜間轟炸機,但有能力在傍晚和黎明時分發動突然襲擊,在以往的戰鬥中,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幾次。
望着黑漆漆的夜色,古琦擡起頭讓監視人員分班休息,又把歸有光叫到一旁,讓對方去搜集援華航空隊的人員資料,尤其是航空隊高層的資料。
如果NK~VD在飛行員和技術人員中安插了情報人員,出于保護人員安全和便于行動的目的,肯定需要來自指揮官的配合。
因爲這是軍隊,萬一情報人員有緊急任務需要離開機場,必須得到上級批準,不然就是逃兵,航空隊高層不可能不知情。
歸有光明白他的意思,稍作僞裝便離開了監視點,軍韋會有紅俄方面提供的人員檔案,資料不難搜集,就是準确度難以保證。
隻要紅俄~軍方不傻,就不會給國府完整的資料,删減、篡改、僞造是常規操作,這種事放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如此。
但是有總比沒有好,特務處以前派往紅俄的特工,要麽已經“失蹤”,要麽已經去西伯地區挖土豆了,無法進行外調。
反正是做個樣子給外人看,有了這些基礎資料再配合上監視,一場有模有樣的監控行動就可以宣告開始了,對二廳也算有了交待。
古琦摩挲着下巴,将自己的安排做了複盤,确定沒有疏漏之後打了個哈欠,慢慢閉上眼睛,坐在椅子上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
消失了整晚的歸有光急匆匆走了進來,從随身的皮包裏取出一個文件袋,遞到了古琦的手中。
“科長,這些檔案存在了軍韋會的機要室,要不是有副處長和二廳的名頭,還真調不出來,您先看看,我抓緊時間休息一會。”
說完,大光頭在屋裏随便找了個地方和衣而睡,很快就打起了呼噜,看來這一~夜沒少跟軍韋會的官僚們磨牙。
古琦搖搖頭,打開文件袋查看人員檔案,首先引入眼簾的是一個叫阿列克謝·謝爾蓋耶維奇·布拉戈維申斯基的少校軍官。
此人是紅俄援華航空隊的殲擊機指揮員,1909年出生,布列斯特人,1927年畢業于庫爾斯克工業經濟技術學院,同年參加了飛行員選拔并成功通過測試。
1936年,因在掌握航空技術方面取得的傑出個人成就,以及在戰鬥和政~治訓練方面的娴熟領導能力而被授予紅星勳章。
1937年12月奉命來到民國,當時金陵已經失守,布拉戈維申斯基帶隊入駐贛省昌城機場。
彼時第一批援華航空隊已經在金陵和日軍交過手,由于第一任殲擊機大隊長在西北蘭城發生事故身亡,紅俄人實際上是在民國空軍的協調指揮下和日軍進行空戰。
受果軍指揮能力的限~制和松散氣氛影響,援華航空隊殲擊機部隊缺乏堅強有力的領導,空戰中缺乏戰術運用,因而損失較大,飛行員非常士氣低落。
布拉戈維申斯基一上任就強勢接管了指揮權,制訂了一些規章制度,迅速扭轉了戰局,多次駕機升空與日本人進行空戰。
1937年12月22日,在昌城空戰中,此人擊落了1架九六艦戰,日本海軍第十三航空隊分隊長少佐大林法人墜機身亡。
1938年2月25日,他又擊傷、迫降了1架九六艦戰,這也是國府第一次繳獲這種型号的飛機,上個月對方剛剛被紅俄政~府授予紅旗勳章。
嘶~
古琦看完直嘬牙花,30歲的空軍少校,紅星、紅旗勳章獲得者,不僅是優秀的指揮官,還是技術精湛的殲擊機飛行員,絕對的天之驕子。
他們去查這樣的人,一旦被紅俄人發現,定然會引發一場地~震,越想越害怕的他把資料放到一邊,決定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對此人展開貼靠偵查。
然後他看起了第二份檔案,上面的人是援華航空隊轟炸機指揮員費奧多爾·彼得羅維奇·波雷甯,上校軍銜,1906年出生,1928年入伍。
古琦頓時頭皮發麻,32歲的上校,參軍不到10年就從列兵升到這個級别,要說對方不是紅俄空軍重點培養的人才,打死他都不信。
他繼續往下翻了翻,臉色漸漸變得比鍋底還要黑,有一個算一個,紅俄援華航空隊高層就沒一個簡單的。
二三十歲的少校、中校一大把,顯然紅俄人是把空中精銳派到民國進行實戰鍛煉,以便将來提拔和重用,換個說法就是來鍍(分隔)金的。
這可怎麽辦,古琦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不太穩了,沉吟半晌,他咬着牙用力一拍桌子。
娘的,那就讓所有偵查人員遠距離監視機場,話務監~聽也不搞了,争取用最短時間讓紅俄人發現他們的行動。
不跟~蹤,不監~聽,不涉及到具體人員,對方總不至于大動幹戈吧,都是幹情報的,應當明白這種程度的調查活動沒有惡意。
二廳那邊也好解釋,查案子自然要謹慎再謹慎,不把基礎情報摸清楚怎麽行呢,古琦給自己鼓了鼓氣,覺得這麽做沒太大問題。
可有時候怕什麽來什麽,天一亮,負責監視的小特務就發現了一個可疑情況,機場裏的紅俄廚師在機場附近跟不明人員接觸。
之所以說可疑,是因爲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廚師将一件東西交給了對方,動作很隐蔽,要不是特務觀察仔細還真發現不了。
古琦聽完眼前一黑,歸有光卻興奮異常,連忙請示要帶人跟一跟那個可疑人員,摸摸此人的底細。
這種合理的要求,古琦無法拒絕,強做笑臉同意了,看着大光頭出了門,他立刻将房間裏的小特務們趕走,拿起電話向左重彙報。
按現在這種情況發展下去,說不定真能查出點什麽,到時候他們不想上報也得上報,要知道出工不出力和知情不報可是兩個概念。
結果左重聽完丢下一句一切由他決定就挂斷了電話,聽着對面傳來的電流聲,古琦哭喪着臉放下話筒,感覺這回自己怕是要完蛋。
(今天白天回國,趕路,4号休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