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大月浩史聽從了岡田武男的建議,将所有開過槍的行動人員集合到一起,很快就發現了一條線索。
一個僞政~府警署成員今天在追捕時開過槍,當時沒有看清有沒有打中,現場隻看到了幾滴鮮血。
但通過彈頭痕迹的初步對比,能确定追捕目标之一的賈吉祥已經受傷,證明了目前的追捕策略是有成效的。
随意将開槍的“功臣”打發走,大月命令搜捕隊伍按照岡田武男所說的那樣,對方圓一公裏的房屋進行逐一搜查,還調來了十幾條軍犬配合行動。
搜查持續了整整兩天時間。
附近的街道到處是砸門聲和軍犬的吠叫,無數老百姓被從家中趕出,接受日本人和漢奸們的甄别。
可惜除了抓到了幾個小偷,連左重及其手下的影子都沒發現,對方徹底消失在這座古老的城市中。
對此,密切關注事态發展的岡田武男給出了自己的猜測,那就是特務處在城内一定有多個安全屋,或者有接應人員掩護。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已經看到升官希望的大月浩史沮喪過後仍然不死心,試圖命令行動人員對整個南城進行入戶搜查。
北坪南城有多少住戶,根據日本人自己的統計,超過了三十萬,涉及到這麽多人的大行動,顯然不是一個大佐能決定的。
大月很快就被寺内壽一一個命令叫到了辦公室,據說這位手握重兵的司令官下令時非常生氣,甚至拍了桌子。
岡田武男收到這條消息,立刻從中~央飯店趕到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在會客室内靜靜地等待着。
半個小時後,灰頭土臉的大月浩史回來了,隻見他兩個腮幫紅通通的,腫得老高,眼中滿是憤恨之色。
“大月閣下,你被……”
岡田武男震驚地說了一句,随即又覺得這麽問似乎不太好,連忙安慰道:“私密馬賽,都是我的緣故,才讓大月君受了委屈。
不過寺内壽一司令官未免太過苛責您了,一個搜查行動而已,就算規模大了一點,也沒必要這樣侮辱一位天蝗陛下的勇士。”
說着,義憤填膺的岡田用會客室水壺裏的涼水沾濕手帕,遞給了對方,示意大月敷一敷傷口。
大月浩史接過後捂着腮幫,神情陰鸷的搖搖頭:“岡田君,這與你沒有關系,跟西方國家不同,帝國~軍隊體罰的惡刁由來已久。
是我忘記了這一點,隻想到如何抓到左重,以此作爲晉身之階獲得上司賞識,忽視了這麽大規模行動對局勢以及輿~論的影響。”
雖然他說的好聽,可額頭跳動的青筋證明了他的内心不像看上去這樣坪靜,一個大佐被人當衆打耳光,簡直是奇恥大辱。
同有留洋背景的岡田武男理解對方的心情,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有說,這畢竟是華北方面軍的事,他不便過多參與。
會客室裏變得安靜,等到大月臉部消了腫,兩人出門來到了中~央飯店,坐在飯店内部的酒吧點了兩杯威士忌邊喝邊聊。
“多佐~”
“多佐~”
互相碰了碰杯子,大月将酒一飲而盡,順手扯開領口,用力拍了拍桌子,口中輕聲罵了句八嘎。
“該死的左重,要不是他的原因,我也不會被司令官閣下責罰,我一定會抓到他,一定會!”
如果看不見希望也就罷了,明明目标近在眼前卻就是抓不到,這種感覺實在是令人懊惱。
看着有些失态的大佐先生,岡田歎了口氣:“請原諒我的直接,有很多人都說過這句話,可左重依然活着,繼續給帝國帶來麻煩。
況且大月君你識破了對方的陰謀,作戰計劃沒有被竊取,既然如此何必跟他過不去,伱是參謀,抓捕情報人員不是你的職責。”
“作戰計劃?”
大月浩史将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示意酒保倒滿,轉過頭認真說道:“難道岡田君你不明白嗎,我不在乎什麽作戰計劃,因爲前線獲得再大的勝利,也與我無關。
作戰順利那是天蝗英明,是總長、司令官們指揮得當,跟參謀人員沒有任何關系,左重是我唯一的機會,否則我很可能要以大佐軍銜終老,直到退出現役。”
這番話有些交淺言深了,但面對擁有相同人生經曆,同樣處在一個尴尬境地的“同類”,他還是選擇一吐爲快。
而岡田武男聽完,瞄了一眼走遠的酒保,真摯的表示:“不,我明白,你我這樣的人在軍中很難獲得晉升,必須抓住每一個機會。
但作爲一見如故的朋友,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左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總會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然後發出緻命一擊。
所謂的抓捕完全是在浪費時間,大家都清楚這點,所以在華中派遣軍特務部屬于少數派的我,才會被派到北坪執行這個任務。
大月君聽我的,放棄吧,我會在報告中寫明你在作戰計劃保密上所付出的努力,即便不能因此晉升,記上一條善行總是可以的。”
大月浩史聞言心生感激,這麽做要承擔很大的風險,如果被人知道他們私相授受,對方難逃責罰。
身爲一個貴族,怎麽能連累朋友呢,他看着岡田,舉起酒杯婉言謝絕:“不必了,我手中還有一個左重的手下,或者能通過她找到……”
“大佐閣下,大佐閣下。”
正說着,一個特務從外面急匆匆走來,口中不斷喊道,當來到兩人身邊後,面帶爲難的瞥了暼岡田武男。
大月浩史知道肯定是發生了某些事情,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沒有關系,岡田君是我的好朋友,有什麽就說吧,不必隐瞞。”
“哈依。”特務一低頭,老老實實說道:“那個女人松口了,據她交待,左重在東城有一個安全屋,現在憲兵已經包圍了那裏。”
“納尼!”
大月浩史直接站了起來,驚喜的喊了一句,接着立刻下令:“快,你電話通知憲兵部隊不要輕舉妄動,等我達到現場再行動。”
“橋豆麻袋,請一定要小心,左重爲人陰險,擅長用危險品制作陷阱,我們因此損失了不少人手。”旁邊的岡田武男提醒了一句。
“喲西,讓他們注意。”
想到搜查轎子胡同那座小院時的被炸飛的手下,大月趕緊叮囑小特務,心中暗罵卑鄙的中國人,轉頭邀請岡田一同前往。
他算是看出來了,雖然是初次相見,岡田确實把自己當成了朋友,真是帝國~軍中難得的老實人啊,能力也頗爲不凡。
帶着對方過去,一是對方是特務部成員,也許能幫助他們,二是萬一抓到左重,就當是還了這份人情了。
岡田武男自然不會拒絕,微笑着跟在後面,幾人上車出發,一路疾馳抵達了東城延~壽宮附近的頭條胡同。
剛一下車,大月就看到戴着手~铐腳鐐的女人指着一棟洋房跟憲兵無聲的比劃着什麽,周圍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正整裝待發。
“是否确定了安全屋的位置?”
見狀他急忙找來現場負責人詢問具體情況,大月自己都沒有發現,一次次的無功而返讓他失去了以往的耐心,變得心煩意亂。
“哈依,确定了,就在三樓的一個房間裏,根據鄰居的口供,今天早晨看到有陌生人在大樓内出沒。”
負責人首先彙報了目前掌握的情報,又拿出一張圖紙:“我們已經找到了建築藍圖,随時可以發動突襲,負責行動的都是軍中精銳。
一旦控制住樓内的住戶,将由那個女人進行辨認,找出其中的中國間諜,請大佐閣下放心,隻要目标在這,絕對無法逃脫。”
“嗖嘎,那就開始吧。”
一分鍾都不想再等的大月浩史揮揮手,命令負責人馬上動手,自己走到岡田武男身旁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
岡田武男嘴上說着話,眼睛瞄向滿身傷痕的女人,似乎對這個特務處成員有點好奇,還問了大月幾個問題。
比如抓捕對方時的情況,以及對方有沒有交待什麽有用的情報,這些大月都一一做了回答,沒有絲毫隐瞞。
兩人交談間,日軍士兵攜帶長短槍支沖進了洋樓,伴随着喝罵和尖叫聲,他們迅速占領了建築,期間并未遭到抵抗。
眼見如此,負責人準備帶着女俘虜去辨認,進門前女俘虜停在樓梯上回頭看了看遠方,随即被特務們推進了大樓裏。
大月浩史本想跟上,但是看着談興正濃的岡田,猶豫了一下選擇在外面等待消息,不曾想這一舉動竟然救了他一命。
女俘虜進去沒多久,位于三樓的一個房間突然發生爆~炸,一團火球沖破窗戶,玻璃碎片和人~體殘肢飛得到處都是。
目瞪口呆的大月站在原地,接着半條穿着日軍軍褲的大腿落在不遠處,冒起了黑煙,他愣了幾秒鍾,口中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喊聲。
“快!快去救人!”
喊完,他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到地上,目光裏充滿了絕望,這下完蛋了,不僅左重沒抓到,連唯一的線索也被掐斷,還死了這麽多人。
可以想象,等消息傳回司令部,等着他的一定不是幾個耳光這麽簡單,那些早就對他有意見的同僚,會蜂擁而上将他撕咬成碎片。
一旁的岡田武男沉默過後歎了口氣,上前将對方扶了起來,幫其拍去衣服上的塵土,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語氣認真的說了一句。
“大月君,請堅強一些!”
(又燒了,大家康複後千萬别吹空調或者受涼,過兩天回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