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你們的安排嗎？欺騙一群普通人，把你們當成神靈，主動給你們獻上人類做血丹原料？”
“三号祭壇”旁邊，拄着拐杖的楊衫輕輕用杖尖撥動着祭壇上的紋路。
專研陣法的他自然能看出，這不過是個彙聚精血和隐秘傳送的陣法。他們把這些凡人忽悠到這裏後，煉出精血，再傳送到地下的血丹制造陣法中。
“嘿嘿，我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目前南聯邦的範圍内還有好幾處這樣的星球。隻需要給土著統治者一點好處，他們會自己幫我們收集人類，用以祭祀。”
在楊衫身旁，是一個頭發稀疏的高瘦男人，臉上那處占據了大半地方的刺青很是醒目。
“啧啧，這辦法不錯，沒有被發現吧？”
楊衫幹瘦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大人放心，我們做的很隐秘。這已經是第十個年頭了。在我們悄悄扶植一方統一了整個星球，沒有了内部戰争的影響，人口繁殖很快。預計明年，我們能提供的血丹會再翻一番！”
“翻一番嗎？”
楊衫微眯着眼睛，看着遠處那些被押運過來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一根根長長的麻繩将他們雙手捆住，連成數排，這場面看着頗爲壯觀。
“其他幾個星球呢？沒有安排人過去嗎？”
“嘿嘿，大人，這還不是因爲我們人手不夠嗎。之前有其他幾個妖王手下派人聯系我說要學習我們這種批量生産血丹的技術，都被我給推诿搪塞回去了……”
刺青臉的男人的笑聲有點嘶啞，不過他話語中的意思楊衫還是聽的明白的。
“這次的事情完成後，我會和上面報告，給你加派人手。上面對于你這一年的産量很滿意。蠍王星的那個什麽通寶商行的工坊被破壞後，很多人都想從我們這裏進貨。”
說着話，楊衫就轉頭往另外一邊走去，不準備看這邊的現場情況。
聽到他這麽說，刺青臉的男人笑的更開心了，就這麽站在遠處，看着下面“祭壇”的盛況。
年終祭，這是西帝國每年最盛大的祭祀。當年統一戰争的時候，就有傳言說這個帝國有這樣的傳統，所有被他們抓住的俘虜不會活到第二年。他們會被西帝國在當年祭祀給一位神靈。神靈會庇護西帝國的軍隊，讓他們戰無不勝，會庇護西帝國的統治者及官員，讓他們無病無災。
本來這隻是個傳言，可随着西帝國擴張的腳步越來越迅速，越來越多的國家被統一整合，這時候大家才發現，原來當初的傳言都是真的。
西帝國斥巨資在全球修建了上百個祭壇，而且圍繞着這些祭壇又修建了上千所監獄。從開始的戰俘，到後面的死刑犯。當死刑犯的人數逐漸不能滿足于每年的祭祀要求後，這個标準開始擴大到了重刑犯。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敢在西帝國的威壓下多說什麽了，所有人都在這種被當作祭品的壓迫下生活的戰戰兢兢。
“看看這些瘦弱不堪的罪犯，我真的懷疑當他們被獻祭給神靈後，神靈會不會覺得我們敷衍而動怒。”
遠處，一輛四輪型的運輸載具上，統治者正舒服的靠在座椅上，看着遠處的情景。在他身旁，坐着一個灰袍人。
“别這麽說，我親愛的主祭大人，我們每年都會提供給神靈足夠的祭品，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而且今年……”
說到這裏，統治者的話語一頓。
“而且今年，神使說會有神靈降下福澤，賜予我們永生……”
主祭目光有些空洞的望着前方，說出了統治者沒有說出的話，不過旋即，他話語就是一轉。
“大人，今年其實我們的犯人數量已經無法達标了。按照十年來的增長情況，明年情況可能更遭。”
“那就把輕刑犯也抓過來，我們必須滿足神靈的要求！”
“這一次，我們其實已經把大半輕刑犯都算進來了……”
主祭的話猶如夢呓，可每個字都清晰無比。
“過去的神典上，我從沒見過如此……如此的神靈……”
統治者面色漲紅，他猛得從斜靠的座椅上坐直了起來：“沒有了輕刑犯，那就把下水道的那些老鼠們抓起來，取悅神靈！西帝國能有如今的成就，全賴神靈的庇佑，我們不能讓神靈抛棄我們！”
“唉……明年之後呢？威爾斯。”
這一次，主祭沒有喊“大人”而是叫出了面前這人的名字。
“神靈如此貪婪，而我們又如此蒙昧無知……他們……真的是神靈嗎？”目光已經空洞，看着遠處那些被押赴祭壇的人們，目光深處全是絕望的死寂。
“威爾斯，我無法忘懷當年帶着孤兒院那幾位擁有神使天賦的少年去禱祝時見到的事情，那些神使看向少年的目光讓我記憶猶新……”
“夠了！你這是渎神！我的主祭大人！”
統治者顯得有些不耐，他焦躁不安的從懷中抽出一支香煙，顫抖着手用火柴點燃。
“我們……我們即将受到神靈的賜福！永生，力量，離我們近在咫尺！”
他用力揮着手，一下一下的打着面前的空氣。這讓主祭想起來他們小學時候老師上課時，用來凝聚大家注意力的敲黑闆的動作。
“誰知道呢，或許吧。”
面對已經無法交流的統治者，主祭打開車門，緩步往祭壇高處走去。
他要去做年終祭的禱告，去請求神使降臨。
冷月高懸，星辰稀疏。
就在他剛剛抵達祭壇時，外面的士兵已經準備驅趕那些“祭品”入場了。
可就在這時。他的眼角突然亮起一道火光。
他下意識的擡頭，剛好看到天空中，一條由火焰組成的，牛頭鹿角蛇身魚鱗的四爪生物往自己撲來。
不，那不是往自己撲來，而是往自己面前的祭壇撲來！
這是新來的神使嗎？
他下意識想到。
因爲之前那些神使展現神迹的手段有和這類似的，不過明顯沒有這麽強大。
不過下一刻，他就明白，這并不是神使。因爲面對那條火焰組成的猙獰巨獸，幾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祭壇上。他們和主祭一樣披着長袍，不過那紅色帶金邊的長袍彰顯出了他們的身份——神使！
這是怎麽了？
主祭駭然的看着那火焰巨獸撲來，而幾位無所不能的神使則明顯吃力的用各種各樣手段抵擋。
可這種抵擋僅僅維持了片刻，幾位神使就四散逃開，那火焰撞上了地面的祭壇。下一刻，大地震動，祭壇開裂，濃郁的火焰向着主祭撲來。
我知道了……這是神罰啊……
主祭輕輕低語着，目光中卻多了幾分神采。他張開雙手，向着那火焰擁抱過去，任由火焰肆意将他的身軀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