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是膽小鬼,但是學了本領,漲了力氣,又有陳昭和仙都派教導,實力突飛猛進的同時,膽子也大了起來。
所以面對賀虎的冷嘲熱諷,直接怼了回去。
他也看出來了,那個大師姐邱莫言不熟悉他們,不會給他們說話。
師姐徐婷武功雖高,但是也是一樣的心高氣傲,不屑與大盜言談,所以怼人的話自然有他說出來。
“呵呵,乳臭未幹的小子,你知道東廠番子的厲害嗎?可不是在仙都山過家家!”
賀虎對于陳昭的話語,根本不屑一顧。
如今的年輕人,一個個的驕傲自大,以爲練了幾年武功,就能橫行天下了!
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都不懂,還怎麽行走江湖?
李赤水看他一臉不屑,心中惱火:“陳大哥何等神通,都在京城中做叫花子指點我,也沒有半點其瞧不起我的意思,可見人本事越大,越是謙虛,沒本事的人,一般大話比較多!既然他這般不知好歹,那我就教訓教訓他!省的以後就救人的時候礙手礙腳!”
想到這裏,李赤水便道:“來的路上我們打聽過了,東廠番子們擁有三千精銳,令行禁止,哥哥箭法出衆,尤其是他們還有一種武器叫做鳳尾箭,能拐彎追人,賀大當家要是躲不過這一招,隻怕有性命之憂。”
“哦?”賀虎聽出李赤水的挑釁之意,笑道:“難道你能躲過不成?”
李赤水道:“我不懂箭術,可是我會暗器,仙都山上都稱‘小李飛石,例不虛發’,還請賀大當家的賜教!”
邱莫言眉頭微皺,對自己第一次見面的師弟有些不滿。
我仙都派劍法超群,獨步天下,可是也沒有這般驕橫的道理,什麽“小李飛石,例不虛發”,這等誇張的語氣從哪裏冒出來的?仙都山上的師弟師妹們怎麽這麽輕浮。
想到這裏,她便轉身去看師妹徐婷。
徐婷卻面色淡淡,似乎李赤水的話乃是天經地義一般。這讓邱莫言心中更是不喜。
李赤水在哪裏語氣平靜的說着,賀虎卻根本不當一回事,心道:“邱女俠出價高,這趟買賣必定是做了,這兩個小娃娃哪怕是邱女俠的師弟師妹,也得攔住他們,否則到時手礙手礙腳,隻怕不妥當,不如趁這個機會給他點顔色看看,讓這倆娃娃知難而退。”
想到這裏,便冷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欺負你,你先進招吧!”
李赤水點點頭,道:“好,我這一招叫做一指飛石。”說着往地上的一塊石子一指。
那石子倏然飛出,直奔賀虎面門。
那石子飛出的一刹那,便有一股淩厲無匹的氣勢撲面而來,賀虎渾身冰涼,汗毛倒豎,待到石子化爲寒光飛向他的時候,賀虎一聲大叫,一柄長劍便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利劍舞成一團寒光,便想着将飛來的石子擋住,但是手中利劍與石子相交之後,一股大力從石子之上發出,震的他渾身巨震,利劍脫手而出,而石子速度不減,依舊飛向賀虎面門。
賀虎急速後退!
他在後退之時,身子接連閃動,但是無論他如何躲避,這支石子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緊緊咬着他不放,直到賀虎仰卧在地上,手中抓過一塊大石頭,冒險向前一擋,才将這飛來的石子擋住,但是身子卻被這石子帶的在地面快速滑行,沿途劃出了一道拖痕,一頭撞在旁邊一棵樹上,痛的差點昏了過去。
“什麽?”一旁的鐵竹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這是什麽暗器手段?”邱莫言也是瞠目結舌,仿佛見到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其他幾個人也是一樣的一臉呆滞。
隻有徐婷面色如常,不以爲意。
……
第二天一早,陳昭坐着馬車直奔刑部衙門而去。
到了衙門,一幹綠袍小吏早早就過來了,見了陳昭急忙上前問好。
“大人,今日還繼續閱覽卷宗麽?”、
作爲陳昭的直接下屬,主事吳帆很快就湊了過來,笑呵呵問道。
“不了,刑部的辦事流程以及事務我已經熟悉得差不多了!”
陳昭有其它的打算,直接說道:“案卷放在那又不會跑了,等以後有了空閑功夫再看不遲,現在我想看看你是如何處理手頭事務的!”
“如此,下官就不客氣了!”
主事吳帆倒也不甚奇怪,陳昭還算是好的,知曉自己不熟悉刑部事務以及辦事流程,還知道花費相當長時間熟悉學習。
而那些自持甚高的心調任官員,卻是一來就不管不顧直接上手,鬧出亂子來倒還罷了,萬一在重大案件審定和執行之上出了差錯,那可就是大事了。
爲了給這些刑部新丁擦屁股,上至尚書侍郎下至綠袍小吏可沒少折騰,能壓下的盡量壓下,壓不下的直接叫那些家夥頂缸,總之每隔幾年時間刑部總要亂上一陣,都是因爲這些新丁不守規矩造成的。
等他們跌跌撞撞吃了虧碰得滿頭包,熟悉了刑部事務後,如果不是後台特别硬紮的,基本上在刑部的前程也就到此爲止了。
之前爲了刑部整體利益,拼命捂蓋子官官相護不假,可做錯了事情就得承擔後果,不管你背景多大多硬紮都得守規矩,陳昭的作法顯然是最穩妥,也是最保險的。
衙門同僚都知道他在熟悉刑部事務,就是其間他負責的順天府刑部事務出了問題,最多也隻有一個連帶責任,打闆子卻是落不到他頭上,單單就這份沉穩的心性就讓同僚覺得,他不是好輕易拿捏的新丁……
“以大人的英明,很快就能上手的!”
主事吳帆恭維了句,這才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起一份案卷打開一看,隻匆匆掃了幾眼便點評道:“大人您看,這案子基本上就沒有錯漏的可能,直接就可以送到侍郎大人那簽押就可!”
陳昭掃了一眼,案卷上的案子是順天府抓住的一位人販子,大明朝對人販子的打擊力度雖然不猛烈,但是得分誰,凡是拐賣了富貴家庭小孩的人販子,凡是被抓住基本上沒有活路可言。
沒辦法,誰讓他們不長眼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也隻有富貴人家的小孩才會眉清目秀,細皮嫩肉,值得去拐賣。
大明開國近百年,單單在官府有記載的孩子失蹤案例已不下八千件,其中丢失的孩子不僅有富貴人家的,官宦人家的也不在少數。
他們在朝堂的勢力盤根錯節,形成巨大的影響力,一旦他們聯合起來要求朝廷對人販子下重手狠治,官府自然全力執行。
打擊人販子本就是朝廷的義務,加重打擊力度也算不得什麽。根據刑部的案卷描述,景泰年間,整個大明朝的人販子被打擊得夠戗,差不多都快要被消滅幹淨了。
隻是可惜,因爲發生奪門之變,許多不學無術、投機取巧的官員進入要害部門,以至于打擊人販子的力度有所減弱,這兩三年來,人販子又逐漸多了起來。
原因很簡單,所謂财帛動人心,隻要做成一次,就是無本萬利,也怪不得某些家夥會起這樣的邪念。
整個大明朝的青樓數量何其之多,其中的技女單靠從官府手中采購犯官家眷,還有民間女子自發上門遠遠遠達不到需求。
所以,人販子手中的那些從富貴甚至官宦人家手裏劫掠的孩子,都是各地青樓楚館願意花大價錢收購的重要資源。
畢竟官宦權勢人家才能娶到貌美的女子,生出更美的孩子。
窮人家每日爲生計奔波,自家女兒未必入得人販子的眼睛。
這個時代整個天下的資源,大部分都掌握在富貴官宦人家手中,他們的後代論起相貌來可比農家孩子天生就強了不止一籌,正是青樓楚館需要的寶貴資源,人販子能夠得到巨大利益,自然對這種殺頭買賣趨之若骛了。
不僅是女童受歡迎,男童一樣也十分受歡迎。大明朝的官宦人家富貴久了,各種玩意都經曆了,難免就有人特别喜歡玩古道熱腸,因此各地的男風館數量雖然沒有青樓衆多,卻也不在少數。
正因爲如此,官府一旦抓住了人販子,那是肯定要從重從嚴處理的。
雖然案卷上的内容十分簡單,但是案情卻是一目了然,陳昭也沒從案卷上發現暗紅光芒湧現,隻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主事吳帆精神抖擻興緻勃勃,能有機會在上官跟前顯露自身本事,對他而言是難得的機會啊,自然十分賣力将一份份案卷自己講解的清楚通透,一旦陳昭露出不解之色,更是再三重閱生怕自己的判斷出了錯誤。
别看大明朝廷經常表示教化天下,可在刑部衙門這等地方,陳昭才更加明白大明朝表面的和煦光景背景,隐藏着多少見不得人的血腥罪惡,心性稍差一點的可能三觀都會在如山的案卷中崩潰。
搶劫,強女幹,盜竊,鬥毆,詐騙,還有各種各樣的罪狀幾乎全都有,什麽民風淳樸在這些案卷面前,都是蒼白得可笑的屁話。
當然,能夠被順天府遞送到刑部的案卷,基本上都是大案要案,判刑最輕的都是流放千裏,死刑更是不在少數。
還有,這些案卷都是順天府半年積累起來的,需要通過刑部的複核然後一次性解決。
因爲朝廷對官員的考核之中,有教化這樣比較籠統的要求,怎麽說呢,就是看各地的讀書考舉,還有犯罪數量之類的情況。涉及到了升遷考核這樣的重大因素,順天府肯定還瞞報甚至沒有出手解決一些露出端倪的案子。
“衙門裏都是老油條,隻要上頭不催促,他們就是發現了什麽,除非有好處可撈,不然直接視作不見!”
主事吳帆相當的認真,一邊處理案卷一邊向陳昭介紹其中的門道。
“怎麽,衙門沒有獎勵措施麽?”
陳昭有些奇怪,待吳帆處理了一件鬥毆引起重大傷亡的案卷後,好奇問道:“上頭想要壓下案子,下面即使破了案子難道還沒功勞不成?”
“這事,就得看案子有多重要,還有朝廷和刑部是不是重點關照!”
主事吳帆苦笑:“衙門的人手也是嚴重不足啊,加上官員考核的事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隻要不是油水太豐厚的案子,一般都會拖拉上一段時間的!”
陳昭歎了一口氣,隻是搖搖頭,什麽話也沒有說。
曆練凡塵,就是要曆練心境啊!
人間的種種是非,官府的道道黑暗,才能穩固陳昭的心境啊。
相比之下,那些仙境的仙酒佳釀、輕歌曼舞算得了什麽?洞中千年,又能曆練出什麽來?
順天府衙門都這摸樣,遠離京都和朝廷眼皮子底下的地方官府,隻怕情況更加糟糕。可是衙門已經形成了一定之規,想要打破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主事吳帆還是很有能耐的,四十來歲的年紀,讓他的見識和閱曆非同一般,很多事情隻是看上一眼,基本上就能摸清其中脈絡,是個不錯的副手人選。
而且這家夥在刑部待了足足二十來年,對于刑部的一應事務熟悉之極,同時也對順天府還有各地衙門的一些事情也是門兒清,當然隻是在刑獄方面如此。
見過的案子多了,自然有自己獨特的看事方向,盡管做不到十成十的把握,但七八分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嘿嘿,大人你看這個張三偷牛案很有些貓膩啊,小小一個佃農哪來那麽大膽子,竟敢偷主家的牛?”
吳帆指着一份在陳昭眼中,散發暗紅微光的案卷笑道:“郊外的佃農一個個老實巴交的,隻怕他們就算偷了牛也沒地方銷髒啊!”
說着,搖頭冷笑道:“這裏頭有門道,這位叫張三的佃農肯定是冤枉的,要麽就是那位主家陷害,要麽就是其他人坑了他!”
陳昭點了點頭,案卷上的微微暗紅光芒已經相當明顯,再加上吳帆的指點,這裏頭還真是很有細節可挖。
不然,單憑‘郊外紅土村張三偷牛,被主家告發’幾個簡單的描述,還真不一定能發覺其中的問題。
“這事,該如何處理?”既然看出了問題,想來刑部也有自己的處理方式,陳昭并沒有義憤填膺,覺得世道不公,一定要替那位叫張三的佃農翻案。
“這是下官不可下決斷,自有侍郎大人處理!”
果然,吳帆輕輕一笑不以爲然,隻是在這份案卷的某處不起眼地方,用毛筆沾墨做了個小标記,然後放在處理過的案卷之中繼續翻閱下一本。
這世道啊,把好人都逼成這個樣子了。
……
李赤水看向遠處剛剛貼着樹根站起來的賀虎,笑道:“賀大當家,我這一招飛石可入得你法眼?”
賀虎又驚又怒,大聲道:“發力技巧,内力運轉,匪夷所思,但是力道太小,傷不了人!”
被李赤水一個飛石逼到這個份上,這是賀虎生平未有之恥,但也是從所未有之險。
更可怕的是這飛石竟然被李赤水一指,便平地飛起,還追着他不放手,任他往哪裏躲避都無濟于事。
莫非這就是江湖上久已失傳的“擒龍控鶴功”?
作爲賀蘭山大盜,賀虎平生與無數高手交戰過,有勝有敗,有死裏逃生,有跪地求饒,也有一招被擒的,但在此之前,他從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被一個少年的飛石逼到這個地步。
賀虎是在賀蘭山威風八面,沿途的商旅、劍客,即便是敵對者,見了面也都拱手行禮。即便是江湖上的大高手邱莫言,面對他的時候也不曾失了敬意。
可在今天,李赤水隻是這麽一指,激出一塊飛石,便逼的他不得不拼命躲閃,險些命喪當場。
作爲賀蘭山大盜,賀虎也算江湖上知名高手,在黑道中更是聞名遐迩,功夫高,膽子也大,生死之事早就置之度外。
現在既然李赤水對自己出手了,賀虎哪裏還能忍耐,雖然驚心李赤水的本領,聽李赤水問他,賀虎自然不會說什麽好話,将李赤水的飛石神功貶的一無是處。
“原來這暗器裏面的門道還真不少。”
聽賀虎把自己的飛石貶低的一文不值,李赤水也不生氣,笑道:“我學會這一招不過才半年,加入仙都派更是隻有三五個月,并沒有專心修煉這一招,我若是花上幾個月好好練了,你根本無處躲閃。”
在京城做乞丐多年,又陡然獲得神通武功,他的陳大哥還給她起了一個名字,李赤水的心境已經發生極大地變化。
……
雖說世道不公,可陳昭看在眼裏也沒多說什麽,刑部衙門運轉了這麽多年,已經形成了一套内部的規則,有些事情他想要插手的話,最好不要頂着來,用旁敲側擊的效果更好。隻是像這樣的案子,損害的隻是區區一位郊外的佃農,他可以想象刑部兩位侍郎不會太過計較,拿官威卻跟順天府硬頂,這裏頭有一個值不值當的問題,哪一個混官場的都不是孤立存在。
特别是三品以上的高級官吏,可就不是孤家寡人了,周圍聚集了一群級别不同的官員,一個不慎,就有可能得罪的就是一大片。
陳昭雖然不懼,但是也不代表他會傻愣愣直接沖鋒在前,有些事情完全可以以其它辦法解決。
就如佃農張三的案子,順天府就在天子腳下,有的是法子解決,就看張三的家人有沒有這份見識,又或者有沒有人願意相助了。
整個一個上午,主事吳帆一邊處理案卷一邊講解,解決了的案卷不過一小半數十份罷了。而這數十份案卷之中,就有足足三份在陳昭眼中,散發淡淡暗紅光芒的案卷,顯然都是有問題的案子。
其中就有張三偷牛案,還有一起富貴人家的盜竊案,以及郊外某村的小童溺亡案。
以主事吳帆的眼光,輕松就看出了張三案和富貴人家盜竊案的貓膩,卻是沒有發現那起小童溺亡案的問題。
那起富貴人家的盜竊案,涉案人員乃是一位小官家的長随,因爲偷盜主家加财被發覺扭送官府,像這樣的奴仆犯主的案子,基本上也都是從嚴從重判理。
吳帆表示,這位長随很可能是陷入了那位官宦人家的家宅内鬥之中,不然他好好的前程幹嘛做這樣大風險之事?
當然,因爲案卷描述太過簡單,陳昭也看不出什麽問題,不過這是一件冤案卻是必定無疑的。
一個上午時間,主事吳帆講解得口幹舌燥依舊興緻勃勃,陳昭也是收獲頗多,對大明朝的刑部事務更多了幾分理解。
當年他做皇帝的時候,和他交鋒的官員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員,下面的道道雖然通曉,卻從未親眼所見,所以這一上午,他這個準聖也算長了見識。
中午的時候,他請了包括主事吳帆在内的幾位相熟綠袍官吏一去吃了頓飯,席間自然是熱鬧不已。
到了下午上衙,陳昭又重新跟着主事吳帆,繼續上午的工作,一邊處理順天府送上來的重案案卷,一邊講解點評其中的門道,又或者貓膩細節之處。
陳昭一邊仔細聆聽吳帆講解其中的門道,一邊暗自感歎,果然每一個行當都不簡單,想要對其有深入的了解,非得下一番苦功不可。
好在陳昭别的不多,就是時間充裕,對于在刑部處理事務上還是很有些自信的,不然最好跟那幾位清高的郎中一樣,隻能做個刑部的橡皮圖章了……
散衙的時候,陳昭腦子裏已經記好了足足六份在他眼中,閃爍着暗紅光芒的案卷所有内容。
都是有問題的案卷!
沒錯,下午翻閱了數十份案卷,又發現了三份有問題的案卷。這次主事吳帆表現神勇,竟然全部都給他看出來了。
陳昭也不得不佩服一二,這厮果然不愧是個老刑部,一雙眼睛毒辣得不像話,基本上隻要不是太複雜的案卷,他都能一眼看出底細。
這樣的能耐,确實相當的了不起,起碼比那幾個橡皮圖章強得多,那幾位刑部郎中一個個清高自許,以讀書人自居,很是不耐刑部的繁雜事務,基本上都将手頭活計交由手下主事處理,他們一個個悠閑得緊,整天每事幹就知道胡咧咧。好象朝廷少了他們就無法運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