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少欽看來,司禮監在他叔父曹吉祥掌控之中,東廠在他手中,而京城兵馬在石亨手中,再加上他們在文官中掌握的人脈,足以控制京城,隻要殺了周淮安,天下間再也沒有與他作對的勢力。
所以曹少欽這次率領東廠勢力出動,準備以蒼鷹縛兔的氣勢,将周淮安一舉拿下。
隻可惜他不知道。
他前腳離開京城,後腳大明京營提督、忠國公石亨便因爲侄子“造反”和欺淩親王等事,受到朝野的攻讦,陳昭身爲刑部六品主事,更是第一個上書彈劾,一時間風頭無兩。
明英宗當即順水推舟,停止石亨上朝參見,将他削官爲民,并究治石亨朋黨,悉數罷黜。
從風頭鼎盛的大明勳貴風雲人物,到萬人唾棄的階下囚,不過是幾天時間而已。
陳昭也因此名聲大噪,因功升爲五品主事。雖然很有部分年齡較大的刑部同僚不怎麽願意跟他打交道,但他依舊輕松在刑部站穩腳跟。
尤其是那位之前跟他同爲刑部主事,此時卻是他直接下屬的六品主事吳帆,見到陳昭前程似錦,還不滿二十便已是正五品中層官員,頓時堅定了抱大腿的心思,鞍前馬後一副效犬馬之勞的架勢。
有這位‘地頭蛇’的幫襯,陳昭很快就熟悉了刑部的一應事務,以及做事的流程方式等等。
不過他畢竟是太過年輕,知道再出風頭就會被所有人抱團反對,所以開始低調起來,在諸事不明,沒有徹底弄清楚刑部的一應事務流程之前,不管上司和同僚是好意還是歹意,讓他盡快上手處理順天府一帶的刑部事務,他全以正在熟悉推掉。
反正他已經因爲扳倒石亨而簡在帝心,說話辦事,以及自身人脈根基,就是對上刑部尚書也不氣弱,刑部正五品郎中的官職還是皇帝不久前親自封賞,隻要他沒有主動犯錯,别人也拿他無可奈何沒轍。
陳昭怎麽說都是這一科排名靠前的進士,主考官乃是内閣大學士,也屬于大佬弟子了,這樣的人士,明顯的設套卻是不行的,一旦暴露很有可能引來朝堂大佬的不滿,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一般情況下的官員,完全沒有必要和陳昭作對。。
經過了解和熟悉,他這才對刑部的職能和管理範圍,有了清晰的認識。
刑部主管天下刑政,審定和執行律例,判案定罪,管理囚犯。因爲訟事繁重,也按省分爲一個個清吏司,各管一省刑政,而陳昭則負責順天府地區的刑部事務。
有小弟幫忙就是不一樣,經過這幾個月,他已經粗步對刑部事務有了認識,同時也對刑部的辦事流程弄得清楚明白。
在翻查以往的案卷時,他身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十分古怪的現象。
拿起前任判定過的案卷,其中的案情簡述十分簡單,就是描述了某某在某某地區犯案,因爲某某事犯了王法,最後定爲某某罪當判坐牢或者砍頭,又或者流放充軍之類的懲罰。
開始倒是沒什麽,隻是感覺案卷描述得太過簡單,沒有講清楚罪犯的作案動機,以及作案過程中的手段和情況,隻是說某某遇害或受傷或死亡,至于其它的一概都無。
單看卷宗,根本無法判斷他是不是有罪無罪,想翻案,想發回重審,完全無從說起。
難道我大明朝的刑部,就是這麽簡潔?
要知道刑部是各類案件的最終審定機構,無論是死刑又或者流放充軍,還有其它重刑都由刑部審定才能執行,所謂的‘秋後問斬’,不是一定要在秋後才會斬殺重犯,而是刑部的批文一般都在這時候下到各地,在刑部派員的監督下才能最終執行。
陳昭長歎一聲,不過随即醒過神來,這時代一切公文都是以筆記爲主,而且還是毛筆字這樣的大字,一張公文正紙一面也寫不了多少字,也就明白了下面官府的爲難之處。
真要是寫得太過詳細,估計上報刑部的公文都得用馬車來送,而且還是以十爲單位的貨運馬車,不說其中的麻煩單單刑部審定就是一樁不小工程,所以就學了文人的春秋筆法。
書寫一道,大大限制了公文案卷的詳細情況啊!
難怪文人發明了文言文,不這樣辦,根本沒法寫公文啊!
尤其是那些寫史書的,更是如此。據說歐陽修在翰林院時,和兩位同事走在大街上,看見一匹奔跑的馬把路邊卧着的一隻黃狗踩死了,便說:請你們用文字記錄一下這裏發生的事情。甲說:“有犬卧于通衢,逸馬蹄而殺之。“乙說:“有馬逸于街衢,卧犬遭之而斃。“歐陽修笑道:這要是讓你們來寫曆史,那是一萬卷也寫不完啊。甲乙二人問歐陽修:那麽依你之見應該怎麽寫呢?歐陽修說:“逸馬殺犬于道“,有這六個字也就夠了!
隻是史書可以簡略,刑部要是這種做法那就太過草率,怎麽說都是關乎人命的大事,或者錯判一次就是人頭落地,又或者充軍流放,一個家庭甚至一個家族因此徹底分崩離析,影響實在太大不得不慎重再慎重才是。
當然,雖然心中是這麽想的,但他也沒有一定要改變的意思,起碼現在還沒這樣的能力改變,隻能以後等機會合适了再慢慢來不遲。
可是當他翻到一封案卷的時候,突然手中的案卷生了某些神奇變化,應該說他的眼睛生了某些奇妙變化,手上的案卷竟然散暗紅光芒!
這是怎麽回事?
陳昭心中一震,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仔細翻閱了這道案卷,将其中的内容仔細印入腦海。
丁醜年三月初八,順天府郊外獵戶楊林,殺死石頭村保正一家,獲死刑!
從案卷之上什麽都看不出來,可那閃爍的暗紅光芒卻在提醒着他,這個案子一定有問題!
呼!
陳昭長松了口氣,勉強壓下心頭思緒,将這份案卷放在原位,抽手時以指甲在旁邊的木架上劃下一道不起眼的痕迹,這才拿起另外的案卷仔細觀察。
之後一連拿起十來份案卷,都沒有絲毫詭異情況出現,讓他心中産生了動搖,會不會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是準聖神通,是不是幻覺他還是能分得清楚真假的。
既然不是幻覺,那就一定有什麽特别的緣故!
這個世界本就是仙幻世界,文廟貢院都有文曲星掌管,有些特别的地方也不足爲奇。想到這裏,陳昭将心中的疑惑放下了,自己是沒有問題的,一定是這個世界有問題。但不管什麽人,都阻擋不住他做實事的決心。
咦,等等……
心思起伏不定間,手中剛剛翻開的案卷突然又閃現了暗紅光芒,他急忙收斂心神仔細閱覽,這是一個佃戶因爲私怨報複主家的案子,人證物證齊全,順天府府判了一個充軍流放三千裏的重罰。
這時代可不比現代,邊疆地區還有一些沒有開發的區域,自然環境和生存條件十分惡劣,基本上正常人過去都得丢掉半條命,而囚犯一路風餐路宿艱難跋涉,到了地頭基本上沒有活着離開的可能。
别的不說,單單數千裏跋涉就是一個相當艱苦的過程,有些地方甚至都沒有标準的官道。而且有些地方環境特殊很容易染上不知明的疾病,充軍流放看起來是朝廷往開一面給了機會,實則跟死刑差不多。
流放内地不毛之地還算好的,要是流放到邊塞之地那才叫倒黴。邊疆的瓦剌部和鞑靼部可是時常打草谷的,弄不好小命就丢了,甚至運氣不好的話被那些他們抓住,當了兩腳羊作爲吃食都有可能。
真正能夠從流放之地全身而退的,無不是背後有權勢之輩鼎力支持,花費了大把金銀才能僥幸逃生,就是如此也得脫上一層皮。而對于普通的老百姓來說,充軍流放就跟死刑差不多。
周淮安請邱莫言去救楊宇軒遺孤,也是因爲知道,如果任那兩個孩子到達邊疆充當苦役,那隻需要幾日之内,他倆必死無疑。
當然,楊宇軒的遺孤歸東廠管轄,刑部無權過問,何況陳昭也知道周淮安必定出手救出他們,是以沒有處理這件事。
說起來,滿朝文武之中,除了于謙之外,又有哪個官員身上沒有黑點?
救了他,殺了他,都影響不了整個大明朝的運作。
刑部本就是管這些囚犯的地方,聽主事吳帆之前無意中提過,有些監管流放的衙役心黑得很,不願意跑遠路沾染麻煩,估計在半途将犯人全部弄死,然後向刑部彙報一聲半途病亡就沒事了。
也不知道流放途中,有多少亡魂就是如此産生的。
收回思緒,他将案情所在的地名,還有涉及的人名全部牢記于心,等回府後就去找人印證一番,這樣的案子比較簡單,理由就是有貓膩也很容易就能查得出來。
之後一個下午時間,他翻閱了數百份最近十年以來,順天府府在刑部挂了号的案卷,又從其中現了十來份散暗紅光芒的案卷。
輕松将這些案卷裏涉及到的人和事全部記住,然後便在主事吳帆殷勤的通知下,收拾了一番便跟着同僚們散了衙。
陳昭臉上不動聲色,誰也不知道就在短短半天時間内,他現了什麽東西,隻是按照以往的習慣,三三兩兩離了刑部衙門後,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或呼朋喚友到附近的酒樓吃飯聽曲,一派悠閑輕松摸樣。
“大人,要不要去清風樓吃頓便飯?”
主事吳帆跟在身後,小心邀請道:“下官還邀請了幾位同僚,您看?”
陳昭本打算直接拒絕回府,他此時滿心滿腦都是今天下午的發現,很想将案卷上的突然變化弄清楚,不過轉念一想又又改變了主意,别人想找機會巴結,他自然不能表現得太過‘脫離群衆’,而且在酒桌上也能問及一些‘感興趣’的事情不是。
“好吧,還請吳兄帶路!”
清風樓距離刑部官衙不遠,是一處中等檔次的酒樓,在京都内城并不是很起眼的所在。
算上陳昭,包括主事吳帆在内家境都很一般,根本就養不起馬車,所以幾人幹脆邊說邊聊走了過去。
到了清風酒樓後要了個二樓雅間,等酒菜上齊後便是一番熱鬧的推杯換盞。
作爲在場官位最高的那位,陳昭自然是被恭維奉承的那個,他更是顯露了自己豪爽大氣的一面,來者不懼酒到杯幹,酒桌上的氣氛一時熱烈之極喝彩聲不絕。
“陳大人年紀輕輕,卻是這般海量,不愧是名臣後人,佩服佩服!”
不過片刻功夫已是酒酣耳熱,幾斤清風樓自釀的竹葉青酒下肚,那幾位不常上酒樓的綠袍小吏便有些受不住酒勁了,一個個滿臉佗紅好不敬佩。
陳昭的父親陳邺是個小官,任職過戶部員外郎,說起來在座的諸位和戶部官員的交流中也見識過,隻不過沒想到老子普普通通,兒子卻這麽厲害,二月份成爲進士,三月份成爲正六品的刑部主事,四月份位置便升了升,成爲從五品的刑部主事,一個邁步就超過了有十幾二十年工齡的諸位。
“諸位大人有所不知,本官小時候練過内家真功,飲酒不過小菜一碟,别說是諸位幾個,就是再多來一倍本官也能将你們全部喝趴下!”
陳昭哈哈大笑豪爽大氣,雖然隻有十幾歲的年齡,可是說話老成,語氣中帶有一絲霸氣,便在在座的官場老油條,也不禁生出臣服之心。
以他此時的身體素質,即便不是準聖,喝酒跟喝水沒啥差别,酒精進入血液之後立即就被分解消化,對身體造不成絲毫傷害。
“對了,我心中有個疑惑不知當不當問?”
酒足飯飽,等小二将殘羹冷炙移走,換上茶水慢慢品嘗之際,他突然開口說道:“這些天本官都在熟悉刑部事務,發現了一個很是困惑的地方!”
“哦,不知道陳大人有何疑惑,盡管道來!”
主事吳帆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接口表态:“隻要我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對,大人有什麽不明白的,盡管直說就是!”
“我們别的做不到,對刑部事務還是相當熟悉的!”
“哈哈,這有什麽不好問的,大人盡管開口!”
“……”
旁邊的綠袍小吏不甘示弱,紛紛開口讨好道。
“是這樣的!”
陳昭半點沒有和他們客氣的意思,直接說道:“刑部的案卷本官翻了一些,發現其中的介紹都十分簡單!”
衆官吏點頭,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不光刑部如此,其餘幾部衙門裏的案卷也差不了多少,大哥不要笑二哥。
“本官就是心存疑惑,這樣簡單的案件介紹,不會引起誤判錯判麽?”
陳昭眼神清明,一點都沒有醉酒之像,語氣輕緩悠悠然問道:“本官翻閱了幾十本案卷,硬是沒發覺那些兇犯有什麽作案動機的?”
“這個……”
主事吳帆沉吟片刻,輕笑着說道:“怎麽可能沒有誤判?”
見陳昭的目光偏移過來,他淡笑道:“刑部每年接收的公文成年上萬,可人手卻是隻有區區數百,還分成了十幾個清吏司各司其職!”
陳昭點頭,就他本人而言,負責京畿地區的清吏司,手下就吳帆一個六品主事,還有近十位司務幫忙打下手,兩位主官要負責整個順天府的重大案件審定,要不是精力特别旺盛之輩哪忙得過來?
不過這一切都是太祖皇帝朱元璋幹的好事,他爲了體恤民情,給與官府的預算和編制十分少,逼得各級官員遇到事情隻能雇傭外圍人員。
外圍人員畢竟不是擁有官府編制的,最多隻能算吏員,基本上沒有什麽上升的價值,所以就消極怠工、偷奸耍滑,或者趁機撈錢。
以至于那些事務官忙得要死,每日都将精力消耗在案牍勞形上面,哪裏有精氣神做别的?
“出現錯判誤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這些案子都經過了順天府的審定!”主事吳帆輕笑,神态輕松語氣平靜道:“不管怎麽說,隻要不是出現了明顯的錯漏,咱們也不能不賣順天府幾分顔面!”
陳昭默然點頭,這也是官場的常态,不是一定說要官官相護,隻是有時候不會輕易爲了一些‘雜事’得罪同僚。可能在當事人眼中是天大的事情,可在刑部官員眼中卻屁事不是。
順天府作爲京都的地方衙門,地位相當的特殊,順天府府尹都是皇帝心腹,而且還是正三品的高官要員,就是刑部侍郎級别官員,一般沒事也不會輕易得罪,這是官場常态。
不然,千百年的各朝官場,怎麽隻出現了一位包青天?
那個海瑞還沒出生呢。
雖說不是每位官員都是利益當先,可要刑部官員爲了不相幹的當事人得罪順天府上下,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難道刑部複查的時候,沒有絲毫發現麽?”
陳昭繼續問道:“比如說,在當地引起相當不和的輿論?”
“呵呵,自然是有發現的!”
主事吳帆輕笑點頭,無奈道:“可咱們派去複查的官吏官微言輕,人家不一定聽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陳昭點頭,這确實是個麻煩,所謂高官不下堂,負責複查這樣的跑腿活計,大多都是桌上這樣低級别的綠袍官員,面對着紫的順天府尹真心沒啥底氣。
“再說了,咱們刑部也沒有具體的判定權,隻要不是做得太過分,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算了!”
桌上的一位司務苦笑道:“大人您是不知道,咱們刑部衙門看起來還不錯,其實手中的權利并不是很大!”
陳昭再點頭,他這些天也發覺了這種情況,不過他并沒有太過在乎,要不是刑部正是這種權利不是很重的事務性衙門,他還不想進來自找麻煩呢。
“至于下面要是鬧得不象話,不是還有禦史台和都察院麽,根本用不着咱們頭疼!”
說起這個,主事吳帆便一臉的幸災樂禍,沒好氣道:“有些家夥太肆無忌憚了,就該被禦史台和都察院的禦史們好好整頓一番,不然還真以爲他們是土皇帝。可以爲所欲爲呢!”
“吳主事慎言!”
陳昭眉頭輕皺,輕喝提醒道。
“啊,是我失言,是我失言了,抱歉抱歉!”
主事吳帆猛然驚醒,臉色微變,心中暗暗責怪自己多嘴。
“無妨,以後注意即可!”
陳昭擺了擺手,安撫道:“吳主事心裏有氣才會如此,隻要把這口氣順了自然就沒事了!”
他的這一番做派,自然之極,就算一個久居高堂的大佬說的一般,而在場的比他大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官員們,也都坦然接受,心理上竟沒有半點不适感覺。
“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說起這個,主事吳帆便是一臉郁悶。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嘛!”
陳昭卻是不以爲然,他自然有自信能夠扭轉刑部的尴尬處境,起碼在京畿清吏司如此……
……
“邱女俠,你就請了這兩個娃娃和我們搭檔?”
賀蘭山下,兩個粗壯的家夥用眼睛掃着徐婷和李赤水,一臉懷疑之色。
這兩人是橫行于賀蘭山的大盜,賀虎和鐵竹。
自從得到周淮安的書信,得知兵部尚書楊宇軒被殺,邱莫言震驚痛惜之下,便按照周淮安的吩咐,聯系江湖高手,準備搭救被官差押送的楊宇軒的一對兒女。
隻是江湖上講義氣有膽色的人并不是很多,有些人平日裏豪氣幹雲,看着義薄雲天,可是一旦說起東廠的事情來,卻人人變色,以往的義氣和豪氣頓時全都沒了。
邱莫言在江湖上找了很多人,想要他們參加自己的救人行動,結果找了半天,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摻和這種事情。
不得已之下,她隻好花重金在江湖上聘請黑道高手,請他們出手相助,這才打動了一些江湖好手,以賀蘭山盜匪賀虎、鐵竹兩人爲首的江湖漢子這才率衆加入了邱莫言的隊伍。
邱莫言給師妹寫信,本來不過順手而爲,必經師妹雖然闖京城報仇成功,必經年少,力氣不足。
沒想到師妹徐婷不但來了,還帶來了一個比她還小的少年過來。
看那少年,不過十三四歲,雖然眼神滄桑,似乎經曆不少,但畢竟年紀太小,就算從娘胎裏出來練武,又能有幾分厲害?
隻怕人還沒救出,這小子已經落入東廠手裏,死于非命了。
但是人已經來了,邱莫言也不好趕他們走,隻好帶着他們去見鐵虎等人。
邱莫言出身官宦世家,後來她在仙都派學藝,在江湖上遊曆之時遇到了周淮安,兩人一見傾心,雙方互有好感,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兩人很可能最終會走在一起,結爲夫婦。
不過後來風雲變幻,兵部尚書楊宇軒被抓,作爲楊宇軒的部下,周淮安也受到了牽連,不過周淮安武藝高強,殺出了重圍,逃了出去。此人爲報答楊宇軒知遇之恩,千方百計的想要救下楊宇軒的一對兒女,因此這才暗中聯系邱莫言,組織人手,搭救兩個孩子。
周淮安身爲楊宇軒的部下,在軍中威望非常高,他若是登高一呼,在軍中肯定會引發一陣大亂,不然曹少欽也不會這麽看重他。
因此爲了自保,爲了不引起東廠人馬的警覺,周淮安本人故意在别處招搖,引起東廠番子的注意。
而邱莫言則帶着招攬來的衆人,查看地形。
看到徐婷和李赤水兩個不到二十歲的家夥,鐵虎不禁冷笑一聲,不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