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忍住笑說:“我會什麽大搬運的法術,你休要偷懶耍奸,你碗碟也不收拾,獅子也不搬,又要去床上躺着睡嗎?
說着,拖了秃子就走,秃子隻好跟他出去到了外邊,但見一輪皓月當空,把石獅子照的的發白。
秃子忽然來了興緻,隻當陳昭與他玩耍,嬉皮笑臉的說:
“這東西也算不了什麽,我搬給你看。”
說着,他裝模作樣往手心上吐了一口唾沫,把細胳膊上的袖子挽了兩圈,拉開架勢就去搬。
他萬沒有料到。自己稍一用力,那大石獅子竟忽忽一下離開了地面。
秃子叫道:“原來這石獅子是紙闆糊的。”
他不放開手,雙臂緊抱,用頭抵着,慢慢挨進了大門,往地上一放。這一放,嘭一聲響,陷進土裏有四五寸深,獅子斜屹立在那裏。
秃子奇道:“分明是石頭做的!”
陳昭說道:“我可沒說是是紙闆糊的。”
秃子大惑不解,想要再試。他把門掩了,再次抱起石頭,輕輕的放在門内。又一推,将門頂緊。
陳昭說道:“可見你是偷懶耍滑,白耽誤了我洗碗碟。”
秃子欣喜若狂,也不理會陳昭,隻想再試試自己力氣。看見院子裏碗口粗細一棵桑樹,走上前去。彎下身子,雙手抱住樹幹,用力一拔,隻聽“嘩啦啦”、“咔嚓嚓”一片響,那棵樹竟被他連根拔起,倒了下去。
陳昭無奈道:“好端端一棵樹,你拔了它做什麽?”說着他走上去,将樹扶正,又在樹根上踩了幾腳。那樹居然像又不曾拔過一般。
秃子大叫:“原來你那桃子不光是解饞。還有這種妙用。這回我也不怕二爺、三爺了。他們敢再欺負我,我就拔棵樹給他們看,吓跑他們。
又問陳昭:“你也吃了大桃子。也有我這般力氣嗎?
陳昭說:“怕是沒有,你吃的那個比我吃的那個大。”
秃子說:“那你就再吃一個。”
陳昭道:“我不吃了”
秃子又問:“那大桃子還有嗎?”
陳昭所:“沒有了。”
秃子說:“沒有了,你爲什麽剛才不說‘沒有’,到說成‘不吃了’?一定還有,陳大哥,在哪一個給我吃吧。”
陳昭所:“原來你拿話套我呢,有也不給了——吃了一個就拔樹,再吃一個,怕是連我們的房子也要拆了。”
兩人說笑着會屋子睡覺,一頭一尾,都在大将軍的大床上躺下,吹熄了蠟燭,秃子猶不罷休,不停地講自己氣力,又撿日間事情可笑的,與陳昭胡扯一氣,直說的陳昭再不說話,打起酣來!
秃子盤算着自己有這樣的力氣,能幹出那些驚人的事情來,越想越有精神,到了三更時分,仍然沒有絲毫睡意。正要爬起來小解,順便再試試力氣時,忽然聽見院門“咯噔”一聲輕響,秃子暗想:“被我陳大哥說中了,果然有賊,這分明是推大門的聲音。”
想到這裏,秃子連忙用腳踢陳昭,但陳昭睡得正熟,一動也不動。秃子爬起來,從窗紙的破洞向外看。大門外再無動靜,想來是撥開門闩之後推門不動,隻好走了。
秃子暗自得意:我料你一個小小蠢賊也移不動這個大石頭獅子!正在此時,卻見一條白影出現在牆頭,随即飄然落地,沒有些許聲息。
秃子想起這院落的鬼魂都是穿着白衣,渾身一顫:必定是他們出去閑逛,這時候回家了!待要喊叫陳昭,回頭看見牆上的刀,便輕輕抽出,抓在手裏。
那刀在他手中猶如鵝毛一般,秃子心想:陳大哥雖然會戲法,但是終究比不過鬼魂,我比他力氣大,那鬼若是敢來害大哥,我就上去一刀!
定睛看去,隻見月光之下,那白影似乎是一個白衣女子。那個白衣女子落地後向前走了兩步,然後站住,凝神四顧。秃子看了,又覺得他不像是鬼了:她要是就住在這宅子裏,怎麽回到自己家裏疑神疑鬼了?
正自思着,忽然間門樓裏的黑影裏“呼”的一聲一下子月初一個灰白色的東西,似虎非虎,似豹非豹,直朝着那白衣女子的後背撲去。
秃子大吃一驚,幾乎叫出聲來。他先前還害怕那白衣女子爲害,此時又爲她捏一把汗。
看着那怪獸就要撲倒那女子肩上,那女子卻像背後長了眼睛,霍地往旁邊一閃,同時從後背抽出個光閃閃的東西來,就勢往下一揮。那怪物撲了一個空,還未及轉身,亮光閃出,“咔嚓”一聲巨響,火星四濺,再看伏在地上的那個灰白色東西,一動也不動了。
那白衣女子雖制服了怪獸,自己似乎也十分吃驚,愕然在月下站立半響,然後又朝四下裏張望了一下,彎下身去看那白色的東西,看了一會兒,她才轉身,輕輕的朝正房走來。
秃子見她手持一柄閃亮的劍,在月光下顯得寒氣逼人,心裏一怕,“哧溜”一下上了床,将身體緊緊靠住陳昭。
這小子得多長時間沒洗澡了,身上早臭不可聞,陳昭即使在睡夢中,也皺眉不語,直接一腳将他蹬一邊去了。秃子沒法子,隻好抱住枕頭,渾身發抖。
那女子走到窗邊向内窺視了一下,然後轉身進了外間屋子,秃子緊握着那把刀,用腳去蹬陳昭的胳膊,陳昭卻發出輕微的鼾聲,一動不動。
幸而那女子隻是在外間鼓搗什麽卻沒有進來。秃子先是看見火光一閃,接着聞到一種燒香的氣味。秃子暗道:“壞啦,我們這就要昏過去了。”
秃子平日裏聽叫花子講過,江湖上的那些強盜,凡去人家屋裏做壞事,先用蒙汗藥香将人熏得昏死過去,再來放手大幹。秃子待要跳起,舞刀殺将出去,卻覺得手腳發軟,動彈不得。
他以爲自己中了迷藥,但其實他是吓得。
又過了一陣,他沒有昏死過去,那女子也沒有拿劍進來殺他們,倒是外邊低聲啜泣起來,口中還喃喃祝禱什麽,秃子心裏納悶:這女賊做事怎麽這麽墨迹,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啊!
又過了一會兒,他聽見輕微的腳步聲,似乎那個女子朝裏間走來了。秃子吓得一翻身坐了起來。恰在此時,窗外有件什麽東西打進外屋,砸在器物上,“嘩啦”一聲響,秃子見一條白影閃過門簾。
接着,門“砰”的一聲響,似乎那女子已踢開房門,竄出屋子,外邊頓時響起了一片厮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