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歎道:“大師,不是我妒忌鄰村,實在是這祝彪禍害不小,自他崛起,我李家莊收入銳減,土地也被他村裏強占了許多,我自知不是對手,便是打官司也不如他的錢多,是以暗自忍耐。今有大師在此,若是讓他吃上一癟,受個教訓,不再狂妄,李某願意出三千貫。”
廣惠眼睛亮了亮,笑了:“莊主果然爲人四海!廣惠便交了莊主這個朋友。”
他嘴上說交了李應這個朋友,卻也沒有說“這錢不要了”。
李應大笑。杜興在旁邊道:“大師,那祝彪武力強橫,非同小可,可要小心在意。”
廣惠笑道:“杜管家多慮了,我也知道這個祝家三郎,一拳打飛栾延玉,景陽岡上打伏大蟲,端的是英雄了得!呵呵,不過這哪裏及得上我!灑家自藝成以來,罡拳所至,還沒人能夠抵得住十招,兩把戒刀使出,全無一個活口。縱然周侗與我較量,也得先寫下遺書。”
李應和杜興對視一眼,心中的喜悅無以複加,若是這等強人出手,隻怕陳昭隻有跪下磕頭,或者抱頭鼠竄吧!
像被大山一樣壓制了幾個月的精神,一下子感覺輕松起來。李應道:“好!大師,某已經爲你準備好了飯菜,并從郓州請來了兩位知名娼家,定然能伺候好大師。”
廣惠眼睛一亮,大笑道:“有勞莊主了。”
财帛動人心,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所以一些黑手,開始秘密行事,意欲吞食那潑天富貴!
隻可惜随着祝家莊财力的增長,陳昭的護衛隊日益強大,他動用的财帛越來越多。他的親随祝三通,因爲機靈忠心,被陳昭提拔出來,另外組建了一隻小隊,探聽祝家莊内外消息。
而郓哥也發揮出他包打聽的本領,收攏了幾十個和他一般的小孩子,每日探知陽谷縣城的大小事情,彙總發給陳昭。
雖然平時都是些瑣碎小事,但是一些形狀奇異的江湖人士,喬裝打扮入城,或者出現在祝家莊周圍,陳昭還是很快得知。
而此時的陳昭,則坐在涼亭中,舉起酒杯,對着面前的麗裝少女笑道:“三娘,這就是杭州出産的思堂春,醇香甜美,請飲一杯。”
扈三娘嘴角含笑,看着陳昭,一雙眼睛猶如天上的星星一般,笑道:“你家釀得醉伏虎,卻拿外邊的酒招待我。”
話是這麽說,卻是一口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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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三娘今日沒有像往常那樣穿着武士裝,而是穿一件深色素裙,上面點綴着黃色的紋飾,裙子飄帶上挂着一件玉環绶,上襦爲八幅,袖子寬大,裏面延伸出的二層襦袖包住手臂,獨獨露出一點手腕,瑩白如雪……
至于發飾面妝,更是顯得典雅,哪裏像鄉下大妞,分明是京城時尚女郎。
此時兩人在祝家莊外後山山涼亭裏對坐,那山在獨龍崗前,也不甚高,身周樹木蔥翠,四下裏輕煙薄霧,出沒于枝葉之間。一陣清風,四周全是花香。放眼望去,海棠盛開,一片暗紫色的小枝,紅色的新葉,粉色的花朵,加上豔陽高照,春光盎然。
陳昭哈哈笑道:“三娘有所不知,什麽樣的人喝什麽樣的酒,那是要搭配的。”
扈三娘嗔道:“你是想說那醉伏虎,是江湖好漢喝的?我們女兒家,隻配喝這思堂春?哼!我在家裏,也時常喝那醉伏虎,喝完舞刀,便是兄長也近不得我!”
陳昭大笑道:“大哥穩重,自然不敢和你厮鬥。我說的卻不是這樣,前幾日我在縣城與範押司喝酒,聽他說過一段趣話,蘇學士有一次在與人飲酒唱和,有一幕士善歌,學士因問曰:“我的詞和柳永的詞想必如何?”幕士對曰:“柳永的詞,應該是十七八歲的女郎,執紅牙闆,歌‘楊柳岸,曉風殘月’。而學士詞,須關西大漢、銅琵琶、鐵棹闆,唱‘大江東去’。就是說啊,我這醉伏虎,酒勁清冽綿長,又不上頭,正是拿刀的漢子行走江湖的飲品。而今日你我在這涼亭沐浴春光,享受閑暇,自然要喝軟綿香甜的杭州思堂春了。”
扈三娘自小與陳昭一起長大,兩人都是胡亂認識些文字,如今聽他說起來文人的話語,又想起了前段時間聽他說起的儀狄造酒的典故,知道他在最近開始讀書了,不知道爲何,心裏居然有點小激動,便笑道:“三郎,你怎麽也讀書了?難道想讀書考狀元?”
大宋朝文貴武賤,朝堂之上極力打壓武人,雖說因此在邊疆上被敵人壓着打,但是國境之内,武人卻是文人手裏的螞蚱,任人揉搓,縱然如狄武襄這等大英雄,也是被文人欺負死的,更别說後來的嶽武穆了。
陳昭當然不是爲了考狀元,也不是追崇蘇東坡,而是想到這位難得的關注民生的大才子曾經被嫡過海南島,或許有件事關注過,所以收集蘇東坡的的事迹書本研究。
此刻搖搖頭,道:“我哪裏是讀書的料?再說我這年齡,也過了發蒙的時間了,我如今讀些書本,不過是爲了應付官面罷了。”
扈三娘偏過頭看他,一雙眼睛閃亮閃亮,嘴角含笑,如沐春風,道:“三郎盡是不說實話,我是不信的。”
陳昭不與她癡纏,從懷中拿出一個盒子,道:“你且看看這個。”
扈三娘眼中一亮,心中欣喜無限,道:“這是什麽?”
她一身大宋淑女打扮,但是伸手接過,便即打開,毫無淑女覺悟,打開之後一看,卻是一盒晶瑩剔透的細砂般的東西,不由得一陣驚呼:“哇,好潔白,這是什麽?”
陳昭笑道:“其味甜,其色白,我命之雪糖。” 16367/102783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