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津門城内勾結海盜水匪、惡霸山賊的那些銷贓窩主,在城内橫行霸道的地痞無賴,聚賭招瓢的混賬,都是被一掃而空。
不管是津門城内,城外也是如此。
陳昭提前一年布置了眼線,此時又有救駕之功,輕易調來數千名錦衣衛精卒,在本地眼線的率領下,将城外各處做非法勾當的窩子都是清剿幹淨,此外還有兩處寺廟也被端了。
有的村子因爲親族關系,那些銷贓的窩主又給了族長好處,一時間團結起來對抗錦衣衛,但錦衣衛絲毫沒有顧忌,先是一陣炮轟,随即一陣箭雨,這些村民立刻慘嚎連天,跪地投降。
城内斬殺幾十人,抓了幾百人,成國公府上也抓了近兩百号人,府衙的大牢根本裝不下這麽多的犯人,隻得是将那兩處被清剿的寺廟利用起來,将抓到的犯人看管在那裏。
到了臨天黑的時候,才有人沿街通報,說是百姓們可以出門了,此時的百姓們害怕也有,不過更多的都是好奇,有那和殲惡之徒做鄰居的,聽着鄰居的慘叫求饒,想去幫忙的心思沒有,暗自覺得痛快的倒是不少。
等大家出門之後彼此打聽,赫然發現那些爲非作歹之人全都被抓走了,有些平時霸道的人因爲敢反抗,更是被當場格殺。
一時間,大家寒戰的同時,心裏還覺得挺痛快。
這幫王八犢子,你們也有今天啊!
不光城裏的平民百姓覺得好,城内的一些士紳也覺得幹得不錯。
畢竟無論哪裏,都有本分傳家的。
那些作奸犯科之輩可不是隻盯着平民百姓欺負,也沒少敲詐勒索士紳。
偏偏官府不僅不管,還和他們沆瀣一氣。
那些本分的爲此吃了不少虧,也隻能忍氣吞聲。
本來津門靠近京城,很多事都能傳到内閣,甚至傳到京城去。
但處于種種原因,卻總得不到好的反饋。
畢竟很多時候,這種事能讓津門府上下都得利,朝廷中有人也得利,誰也不會認真去處理,結果就是一直拖到了現在。
畢竟士紳們要依靠着本地的田莊和商鋪爲生,離開本地,家業都是維持不住,隻能這麽硬挨着。
本來陳昭之前是津門提舉,一個生造出來的官職,最多幹一些整頓錦衣衛的活計,哪想到人家轉眼間鍛煉出一隻精銳,然後又有了救駕之功,接着施展雷霆手段,也就是一天的功夫就将城内城外的牛鬼蛇神一掃而空。
這個還不算,城内城外做公的也都被抓起來才是真正的大快人心,這一幹人不知道維護地方,反倒是和壞人賊匪勾結禍害百姓,早就被人恨之入骨,抓了下面的賊人,這些做公的不抓,早晚還要養出禍害來。
成國公抓得好!抓的妙!
抓的我們呱呱叫!
經過這次滌蕩,津門上下能太平個一二十年。
不過,成國公畢竟不是本地人,有的人抓得好,但有的人不該抓啊!
比如城外的那兩間寺廟。
雖說僧人貪财,但普天下的僧人有幾個不貪财的?
就爲這事把人家抓了去,這讓大家以後怎麽拜佛祖?
所以幾家士紳商量了一下,要不聯名去求求成國公?
當天晚上,知府、知縣、府丞、縣丞,以及清軍同知、副将給放了出來,看着他們面如土色,大家一陣陣的幸災樂禍。
天下間做公的肯定是小錯不少,但有沒有大錯誰也不好說,但有的人畢竟懲治程序在上面,所以警告一番便放了出來。
當夜府衙、縣衙都是燈火通明,各級出來的官吏都連夜審案。
什麽人命官司、什麽官匪勾結,什麽敲詐勒索等等,都是抓緊定罪下獄,不敢有一絲的含糊,判案的一幹文卷都是要當夜做好,口供畫押什麽的也要做好,明曰間就要送到成國公府上。
到了這個地步,管他是知府還是知縣,哪怕靠山連着紫禁城,也不要想着當官了。
但你不當官,還想不想保住自家性命?
想的話就不要含糊,就得按照成國公的吩咐去做。
到了第二天,陳昭的書信快馬送到了津門府的各地縣城,信中說的簡單明了,然後問問各地知縣,你們做不做,不做的話那我來做。
到了這個地步,誰不是驚懼凜然,津門府各個縣都是凜然,上上下下開始整肅抓人。
于是孝德六年臘八之後,津門大治,路不拾遺!
士紳們也都是痛快,馬上弄出了一塊“青天在世”的匾額,敲鑼打鼓的給成國公府送了過去。
本來大家真心實意的酬謝陳昭整肅治安,給津門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另外順帶着給那倆寺廟說說情。
陳昭沒見他們,隻是安排他們去了那兩間寺廟。
結果大家被徑直帶到後院禅房,好家夥,禅房下面居然事地窖,不用多說裏面關押的都是年輕女子。
當然,女子們都被放出來了,由請來的婆子陪着。
這還用多說?
這哪是兩家寺廟,分明是土匪惡霸的賊窩!
這才知道,這兩家寺廟赫然也是窩主,以僧人的身份藏污納垢,做見不得人的腌臜事。
士紳們頓時目瞪口呆,一個個後怕不已。
能成爲士紳的,家裏妻女肯定長得不差,要是被這群狗秃驢發現了,那這輩子豈不是毀了?
有了陳昭的督促,更大的可能是那曰整肅的雷厲風行,縣衙問案審案效率極高,也就是兩天的工夫,大部分案子已經是審結。
這一個個的判決,可以說是血雨腥風,有人命的抄家滅族,拐賣婦女兒童的抄家滅族,就算是打架鬥毆,敲詐勒索的也是抄家滅族。
至于其他小罪,那就是全家苦役。
于是短短兩天,整個津門府居然有二百多家被抄,死了三百多人,有七百人做了苦役。
就算放在秦朝,那也是嚴刑峻法了。
再加上當天街上格殺的,陳昭這一次大手筆下來,足足砍殺了五百多人,和他在江南一個府剿滅的差不多。
所以大家表面上喊陳昭爲“陳青天”,背地裏也有人叫他“陳砍頭”。
所有人拍手稱快之餘,也被這陳砍頭弄的心驚膽戰,各個謹慎小心,不敢有絲毫的違背王法之處。
大周律法承前明舊制,就算是縣令判了斬立決,犯人也不會立刻被斬首的,照例要層層上報,然後刑部彙總到天子那邊勾決。
畢竟說到底,殺人有傷天和,需要一步步的走程序。
這也是維護士紳老爺們的切身利益。
畢竟有士紳得罪了本地縣令,但他手眼通天,可以依靠更高級的官員駁回重審。
縣令們也不會因此髒了手。
皆大歡喜。
所以這天下,是文武百官士大夫和各地豪強士紳的天下。
不過這一次沒有一樁駁回,縣裏送上去,府裏大概看了一遍,直接就是用印署名,然後上報,一路直送京師。
官場規矩,判的死刑過多,這個官員的考績上就不會有什麽好言語,你殺人太多,這就叫沒有慈愛之心,而且這麽多死刑案子,豈不是說明你治下地方不靖?所以知縣、知州知府什麽的都是很少判決死刑。
倒不是說他們治不死人,想要殺人,直接讓你去站籠裏面呆着,不用兩天人就站死了,還不算死刑,還起到了威懾作用。
文書送到刑部的時候,看到這麽多死刑的人犯,還是有郎官看不下去了,拿着文卷去尚書那邊說道:
“津門府那邊實在不像話,今年整個直隸也不過報上來五十多個待決人犯,結果到了臘月快過年了,津門居然報上來三百五十六人,簡直是荒唐!”
刑部尚書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的問道:“既然報上來了,按程序你也看了,可有什麽不合規矩之處?”
“啓禀大人,都規矩得很,口供畫押都是齊全”
“那你簽字畫押,送到大理寺去,自有程序走動,你操的什麽心?”
“大人!陳昭在津門荼毒百姓,草菅人命,我們怎麽能這般放縱?”
“胡說八道!陳昭從揚州起家,天南地北的殺了不少人,但都是土匪惡霸,山賊海盜,又是國公、左都督,何必去津門殺幾個潑皮顯威風?你要是沒有别的事,就下去吧!”
“是,大人!”
其實刑部尚書還有話沒說出來。
自古功高莫過于救駕,現在陳昭不但是天子的善财童子,更是實實在在的有護駕之功,又談不上什麽執政、征戰之類的功高蓋主,所以最得天子信任,本應該在京城享福。
但人家偏偏跑到津門去,推行什麽津門開埠。
要知道這松江開埠、津門開埠,收到的錢财是給朝廷,不是給天子的。
人家這是爲國效力。
在這樣的局面下,如果陳昭在松江府做什麽,甚至是做錯了什麽,而被朝廷中樞阻攔刁難的話,輿論的矛頭都會指向朝中諸公,不識好歹、涼薄,添亂,指手畫腳之類的話能把大家噴死。
刑部何苦首當其沖,找這個不痛快?
很快津門的判決文書從刑部到了大理寺,又很快進了内閣,天子也很快勾兌,一系列的文書用最快的速度傳到了津門,陳昭迅速地開始推行整頓計劃。
孝德帝對此全力支持。
大家都看出來了,陳昭是真正的簡在帝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