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太祖出身夏完淳出身東林一脈,但他聰慧明達,早知東林已經堕落,除了頭太癢,水太涼之外别無用處,反倒争權奪利扯後腿一把手。
所以太祖夏完淳在有了基業之後便一直和李闖、大西軍合作,其中李闖勢力貢獻最大。
因此開國之後,太祖夏完淳處于政治上的考慮,對闖王後裔頗有照顧。
因爲闖王姓李,給自己找了一個黨項人李元昊當祖先,所以周太祖便将闖王侄子李過封爲“隐闖王”,并将甯夏府改名平安州,爲隐闖王治所,世襲銀川侯。
一百年過去了,平安州日漸繁華,曆代銀川侯經營過土地和商貿,獲利千萬,于是和朝中一些失勢的臣子勾結,于十二月初舉旗造反。
其實孝德帝早已掌控局勢,在甯夏附近已布置好人馬,是以早就得到消息,并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但一時間,平安州内依舊情勢緊張,叛兵幾有三、四萬,号稱五十萬,聲稱分四路兵馬直取京城,重建大順基業,而第五路就在京城等候。
這消息傳得紛紛揚揚,竟然人所共知,一時間,京城内謠言四起。
但京中消息靈通的上層人士,卻知道有錦衣衛、龍禁衛,以及各路人馬,再大的浪花也是翻不起來的。
平安州距離京城遙遠,隔着千山萬水,就算一路遊玩,也得走半年才能到京城,何況這麽多兵馬,沿途那麽多城池。
完全不符合軍事。
再加上孝德帝早有安排,叛軍别說其他了,近在咫尺的延安寶塔山都看不到。
但既然敵人勢大,總會在京城做一些準備,造一些混亂,以壯聲勢。
也或許是平安州的第五縱隊終于爆發了,這一日半夜,京城在熱鬧的之後陷入了平靜,衆人尚在酣夢中。突然,整個京城火光四起,同時兵戈交錯的聲音響徹夜空。
孝德帝與内閣、都督府的重臣們站在宮城的牆頭上,眺望整個京城。
這場叛亂,本來是引蛇出洞,所以準備的十分周全、
真正的掌控者是皇長子定王,巡防營、前鋒營、骁騎營、健銳營全力輔佐,禦馬監負責宮禁,宮中并無太大的傷亡。至于太上皇爲什麽會受了驚吓,病卧在床不起,那卻不是臣屬們該去問的了。
天明時分,定王、楊豐、馮唐、陳英等人一身血迹的進宮交旨:“京城内叛軍已除。”
孝德帝微微颌首道:“将衆将士、京城人家的傷亡盡快統計出來,撫恤的章程也一并拟了呈上來。仇愛卿,你聯系一下,看平安州他們那邊如何了?”
大都督仇衆山領旨。
一夜未眠,孝德帝難免有些疲憊,便讓戴權泡了茶水來吃,并漫不經心問道:“宗室和勳貴人家,可有傷亡?”
定王回禀道:“宗室裏,親王級的禮王叔、恒王叔家人口簡單,隻家裏的一些下人有傷亡,幾個主子都沒事;誠王叔、廉王叔、履王叔、簡王叔、鄭王叔幾家都受到了亂兵的圍攻,誠王叔家好些,到底王叔、王妃嬸嬸、世子和郡主都沒事,其餘一些庶子庶女側妃姬妾人等也不一一統計了,橫豎主心骨還在呢。其他王叔就……”
定王歎了口氣道:“等兒臣接到消息,匆匆趕去救時,已來不及了,幾位王叔遇難,王妃嬸娘忠烈,不肯受叛兵侮辱,也一并自刎了。王府中的女眷,除了幾位不知廉恥,爲了活命從了叛軍的,其餘都自盡殉節了。幾家人中廉王叔家隻餘一個庶子,因年紀尚幼,被乳母藏在假山洞中避過一劫;履王叔世子被府兵護着退到了地道中,庶子全部遇難;簡王叔家的小郡主被王妃嬸嬸藏到了身下的地洞中,逃了一命;鄭王叔家世子被其外家接去讀書不在府中,得幸免于難。”
孝德帝颌首道:“郡王級别的呢?”
定王早已盤查清楚,便一一道來:“……閑散的宗室家裏倒沒什麽損失,不過是折了些财産并幾個下人,了不起多幾個庶子庶女,正經主子倒是穩妥的。隻是太上皇那一輩的幾個老祖叔父家裏受得沖擊多了些,位分高的幾位家裏幾乎都折了。就是宜叔祖父家裏好些,人口簡單,倒是保住了,隻是宜叔祖父子嗣艱難,家裏就幾個庶子,如今身子骨不好,年事又高,繼妃嬸母也難再有孕,兒臣看嬸母獨立支撐王府,委實可憐的很,便留了幾個親兵在那裏幫忙。”
孝德帝微微颌首,心裏着實不屑:太上皇那一輩的多是寵妾滅妻,庶子一大堆,嫡子沒幾個,都折了也不虧,那些家産收回來,既能撫恤将士,又能賞賜功臣,說不準還能便宜了國庫,怎麽算這筆買賣都是劃算的。
其餘的文武大臣眼觀鼻,鼻觀心的低頭站着,聽着他父子倆在那裏上演皇家天倫,俱都無喜無悲。
天家就是如此,大家站着這裏就算已經表明參與皇權站隊了,再多的事再多的話就不能亂說了。
那些髒活也不用他們去幹,那自然是極好的。
孝德帝借助叛軍聲勢,将太上皇在宗室裏面的手腕全部砍斷了,從此以後,不管是宗室還是外朝,全都有孝德帝說了算了。
他真正做到乾綱獨斷了。
這樣其實很好,省的大家小心的盤算如何站隊。
緊接着定王回報那些出事的勳貴官宦人家。大家直接左耳進,右耳朵出了。
不用說,大多數都曾經是太上皇的心腹或寵臣,孝德帝當政後,他們不僅依舊聽從太上皇的吩咐,與之對抗,還經常與幾個不服氣的親王眉來眼去,勾肩搭背的一起給孝德帝找茬。如今這情形,不知他們心裏可悔不曾?那少數幾個不是的,也是爲了自己或家族的利益,或多或少站在了孝德帝頒布的國策的對立面的人。
當然,天底下的聰明人多得是,人們隻需要回過神來,便能猜到一切。
畢竟這亂兵襲擊是實打實的事情,京城上下便是猜到了貓膩,也不敢胡亂說些什麽,史書上也好看,孝德帝當真是借勢的高手。
孝德帝聽完定王等人的回報,沉吟許久道:“宗室裏,無子的,家産全部收回;有子的爵位交由世子繼承;廉王府和簡王府……倆孩子幾歲?”
定王回道:“履王叔世子兩歲,簡王府的郡主四歲。”
孝德帝聽後便道:“差兩歲不算差,戴權傳旨,過繼履王世子宜親王爲世子,廉王府那個奶母嘛,念惜她忠義,賜她一個良民出生,再賞她黃金百兩,讓她家去吧。哦,對了,簡王家的郡主,由靖王妃照顧,内務府按郡主級别給她銀兩月例。”
戴權領命。
孝德帝又道:“勳貴官宦人家,參照宗室,有原配嫡子的由子繼承,無子家産留一成給下剩人等,其餘全部收回。收回的東西,定王,由你和戶部親自清點,錦衣衛監督。”
定王領命。
沙金瑞躬身受命。
孝德帝并不理他,道:“若有收回的土地,便建幾個大莊子,留出農田養殖場的,由戶部經營着,給退下來的傷兵一條活路。等東西清點清楚了,你們一并去辦。記着,這是關系國本的大事,得用心了,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若有人膽敢欺上瞞下,不必回報朕,朕許你先斬後奏的權利。”又道:“你也一樣,若你膽敢在此事上動心思,朕便許錦衣衛先斬後奏的權利。”
定王心下一凜,忙跪下應道:“兒臣萬萬不敢如此。兒臣也是上過沙場,見過血腥的,絕不敢行如此沒良心之事。”
孝德帝道:“朕将來還要把這個天下交給你,莫要辜負了真的期望。”
這是許之以太子之位了,定王心中大喜,面上卻是一陣惶恐,慢站了起來,退到一邊去。
一切處理清楚了,孝德帝宣布退朝,便回去休息。
幾十歲的人了,熬了一夜可撐不住。
哪知道剛回到卧室,便聽門外小太監進來報道:“陛下,鳳藻宮來人了。”
孝德帝不耐煩道:“什麽事?”
小太監低眉順眼回道:“是鳳藻宮的首領太監郭海特地過來回禀的,說是太醫替賢德妃娘娘診出了滑脈,娘娘已有一個月身孕了。”
“什麽?!”
一石激起千層浪,孝德帝當下便沉了臉了。
後宮孕育子嗣,他一直是有控制的。是以他登基以來,除了皇後外,也就潛邸的幾個已經知道安生的老人,他允許她們有孕,其他宮妃若無必要,他并不肯讓她們輕易有孕。要知道,他膝下可是有四個皇子,太子之位還沒有定呢。
此時聽到賢德妃未經他允許竟然懷孕,心中怎能不怒?
孝德帝在太上皇當政那會,就是因兄弟衆多吃了不少苦頭:太上皇不僅偏愛美色,還愛耍平衡手段,故他兄弟的母妃大多都是才貌雙全、城府極深、母家根基深厚的貴女。
諸女在宮中寸步不讓,其家族在宮外步步進逼,當時的情況可謂是一步一風雲,爲了太上皇一個恩寵,諸位皇子、後宮、前朝不停厮殺,其直接結果不僅是許多如花的女子在後宮凋零,還有許多皇子公主也在陰謀詭計中來不及長大便喪生了。其中便有他的母妃和不到七歲的妹妹。
所以孝德帝登基之後,兄弟當中,唯一信任的便是自己的親兄弟忠順親王。
試問如此情況下,他怎麽可能讓賈元春這類野心勃勃的宮妃有孕?
不過是當初爲了讓各大勳貴拼命燒錢的法子罷了。
那賈元春竟然還真當自己是貴妃不成?居然瞞着自己私自有孕?
挑釁皇帝威嚴,她真是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