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琏聽得目瞪口呆,府上大姑娘元春被進宮,二姑娘許給了陳昭的好友孫紹宗。然後三姑娘、四姑娘連同薛姑娘一并許給陳子尚,還有東府的兩位名義上的姨太太,合着我們賈府就是幫着陳子尚養妾侍的?
可是轉頭一想,這對賈家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雖說賈家在宮裏有個元春做貴妃,過年的元宵省親又是那麽隆重,但宮裏的妃子可不止一個。
再加上王夫人有些恃寵而驕,一度想危害鳳姐肚子裏的骨肉。
這樣的關系與其說是依靠,倒不如說道仇敵。
若是賈琏說動老太太,将探春惜春送給陳子尚,再加上之前寶钗,陳昭必定念及賈琏夫婦的情分,有錢的生意更能多多照顧。
“這麽說起來,據說環老三要被安排到津門做事,現在考慮陳子尚被封爲津門提舉,說不得這津門要做北方的松江一起開埠也未可知啊!”
“反正這榮國府有咱們不多,沒咱們不少,不如我也活動一下,謀一個津門的差事,咱們搬到津門去,自己出來過日子,有陳子尚的情分,不比在榮國府内當跑腿的自在?”
把這些事情都想通後,賈琏心情大好。在他想來,雖說自己老爹賈赦是襲爵人,但有老太太和二老爺在,賈琏襲爵肯定風波不斷,與其如此,不如趁着自己當官的時候,跑着陳子尚的大腿,立戶另過。憑借這些年積累的人脈和資源,隻怕過得不比二房過得差,真是美得緊。
我真是個小機靈鬼,對了,我這娘子也是個賢内助。
想到這裏,賈琏讓平兒出去望風,他坐到王熙鳳身邊,笑嘻嘻的将心裏的計劃告訴了王熙鳳。
王熙鳳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臉上也是亮亮的,一雙眼睛閃閃發光:“我以前覺得背靠大樹好乘涼,可現在發現咱們賈府這棵大樹太陰沉,若是能抱緊陳子尚的大腿,立戶另過,這日子絕對比現在要好,我的爺,這事我支持你!”
賈琏微微一笑:“那我們得從長計議,就算要去津門,也得等你把孩子生下來,養好了身子才行。”
端午節過後,鳳姐終于生了。
生的是兒子。
整個榮國府立刻熱鬧了。
賈赦雖然是個沒心肝的,但是也知道這是他的嫡孫。
有嫡孫在,榮國府便會繼續存在下去,他賈赦不會到了暮年被除國,享受不到風花雪月。
所以他好好地翻了翻典籍,給自己的嫡孫取名叫做賈苼。
他是榮國府真正的掌爵人,給自己的親孫子賜名,便是孩子的親爹賈琏,也不能說什麽。
當然,因爲是他親自賜名的緣故,所以孩子擺滿月酒的時候,賈大老爺名正言順的将衆人送的禮錢,塞進自己的腰包裏了。
賈琏連一個大子都沒見到,氣的賈經曆在自家小院裏狠狠地咒罵了自家老子一番。
鳳姐卻是無所謂的。
她掌家有數年之久,如今雖然不管家了,可是體己錢有的是,再加上和三大商社的生意由她掌舵,根本看不上那點份子錢。
而在這個時候,陳昭和林如海的船隊也一前一後入了京,
兩位朝廷大官都是進京述職的,辦完了事,還得各赴各地。
所以趁着這個機會,依着林如海的意思,陳昭已經二十多歲了,黛玉也過十五了,抓緊時間把婚事辦了吧。
不着急不行啊!
陳昭身邊有的是嬌妾梅婢女,若是不小心,生了庶子,奪了寵愛,那林黛玉這個正妻得多傷心?
陳昭回到自己京城府邸,他沒有長輩,但人脈深厚,請幾個經過事的長輩掌舵,也不是難事。
看到阖府上下爲自己的婚事忙作一團。陳昭卻是如夢似幻的感覺,沒有半點真實感。是歎息,還是歡喜。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孝德五年五月初八,沙金瑞那邊也派了幾個精幹的老嬷嬷,幫着料理陳昭的親事。這邊外事還好。有孫曉東這個大管家帶人跟着料理,又有韓孝忠、張鶴青等一幫好友下屬幫着奔波。
内宅是沙夫人和夏若卿帶着香菱指揮婆子辦事,操持内宅事務,出面招待親朋女眷。
前院的喜棚已經搭就。廚行進棚試竈落作兒,本家賬房宣告成立,諸事都準備齊全。
雖沒到正日子,卻已經陸續有親友上門道賀,自然少不了地酒菜席面。
等到初九,簇新地花轎已經擺在喜棚前,同時也算正式開席了。按照這個時候的規矩,這天是本族近親同堂宴會,然後是催妝,迎妝。
陳家小門小戶,父母早亡,在京城自然沒有族人,近親更是沒有,因此賈琏和鳳姐也都過來幫忙,除此之外,還有韓孝忠、張鶴青、等親密部下也都是拿陳昭當至交兄長看的,便都提前一日過來幫忙。
用罷午飯,就要去林府催妝。這個是張鶴青早就與衆人合計好,爲了體面,直接招來八個錦衣衛千戶,各個飛魚服、繡春刀,騎着高頭大馬,帶着諸多随從,浩浩蕩蕩地往林府去了。他們是催妝人,也算“送妝”的,一會兒将随着那邊的嫁妝隊伍回來。
林如海見狀,又氣又樂。
知道的曉得是來催狀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林如海要被錦衣衛抄家呢。
從林府到陳家,一路上有穿着新衣新帽地林府下人往來報信。林府那邊發奁不久,這邊就有音訊傳回。孫紹宗和韓孝忠等人,領着鼓樂手,在這裏迎妝。
林府送嫁妝的隊伍浩浩湯湯駛來陳府,整整堵了大半條街。
先是三十六擡的家具開道,上等花梨、紫檀木所制桌幾箱櫃一應俱全,按着林府早先量好的地方一一安放到位。
而後七十二擡的衾被枕褥、幔帳挂簾、四季衣裳并尺頭衣料等等。這些都是撿緊要的攤鋪懸挂,餘者則要放入陳家的庫内。
接着是一百零八擡的懸挂擺設。這可好,書畫古玩皆不論件而論箱,整箱整箱的擡來。這些自然也是挑喜慶吉利的懸挂擺放,餘者入庫。而此時陳家的庫已是滿滿當當,再塞不進去什麽了,不過堂堂雲陽伯府,自然有的是地方,孫曉東張羅着開了兩處廂房,讓把箱籠先擡這裏邊去,便安排人守着了。
大件之後便是瑣碎之物了,四十八擡的大紅什盒裏盛了頭面首飾、胭脂水粉等物。也是找了個廂房堆放進去,落了鎖,隻待日後在細細拾掇。
最後是田莊二十傾,房産四處,富陽伯爵名下産業鋪子八間,陪嫁丫鬟四人,嬷嬷四人,陪房家人二十戶。
冗長的禮單耗費了厚厚一沓泥金紅箋,林府派來持妝奁清單報帖唱嗆的人喊得喉嚨都啞了,最後灌下大半壺茶,才扯着嘶啞的嗓子叫道:“請新郎陳昭接……”
接收放置這些嫁妝就用了整整三個半時辰,從上午一直到黃昏,接得妥當後,陳家設宴請送妝的衆管事仆從吃酒,饒是院子大,也坐了得近滿了。
不過人群之中,自然也有王夫人安排的人員在内,卻是林之孝家的。
她看到這個場景之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家主母又得吃齋念佛捋佛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