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公!”
陳昭微微行禮,并随手将一顆鑽石送到對方手裏。
這大太監叫做夏守忠,是宮中内務府禦馬監提督太監,可以說位高權重。
要知道,禦馬監是區别于禁軍的另一隻宮内軍隊,是法理上完全屬于皇帝是私人武裝的“禦林軍”,因此,執掌禦馬監的掌印太監、監察太監和提督太監三人,是孝德帝在宮中僅次于戴權的信任之人。
面對這樣的大太監,陳昭身爲錦衣衛指揮同知,當然要以禮相待。
但也僅此而已。
他雖然内功通玄,畢竟隻是凡人之軀,能不招惹人就不招惹人,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
“陳同知,晚上可有閑暇?咱家于家中設宴招待幾位朋友,你若無事不如一起過去喝幾杯。”
夏守忠笑着說。
“呃,夏公公吩咐,陳昭何敢不從。”
陳昭笑道。
“那晚間咱家恭候了!”
夏守忠說道。
說完兩人就分開了,站在那裏回頭看了一下夏守忠背影,陳昭嘴角裂開一絲微笑,眼中卻露出一絲陰險。
這宴可是很有點問題啊,他和宮裏的太監關系都不錯,但還沒好到這個大太監親自邀請的地步。
再說他是内監,而陳昭是外臣,一般不要走得太近。
但是在和夏守忠卻毫不避諱,在宮門這個人多眼雜的地方主動邀約,看來所圖非小。
筵無好筵會,隻怕很可能發生什麽事情。
……
夜,禦馬監提督太監夏守忠府邸。
像夏守忠這樣的權勢太監,當然有自己的府邸,
就算他以前沒有,升到這樣的高位之後,内務府也得給他造一個。
這是皇家顔面問題。
當然,一般情況下,夏守忠住在皇宮内。
他這樣地位的宦官,宮裏由他的一個獨家小院。
不過處理私事的時候,皇宮裏面當然不方便了,所以他便回到自己家中。
根據錦衣衛的情報,這位夏守忠雖然有些貪财,但是卻也好交朋友,因爲出身禦馬監的緣故,和不少将軍都是好友。
所以當陳昭騎着馬趕到時候,一位熟人也坐着馬車抵達夏府門口。
“楊将軍!”
陳昭下馬迎上前行禮道。
對面是前大周碎葉守護使,後來的京城前鋒營昭武将軍楊豐。
陳昭之所以大禮參拜,是因爲這位楊将軍和林如海關系不錯,算是半個世交。
而且當初在揚州,從鹽商身上榨取了價值上千萬兩金銀的财物,便是這位楊将軍率軍護送到京城的。
所以,雙方是熟人。
“陳同知不必多禮,如今你是英雄出少年,京城衙内心目中的靜街虎,正是後生可畏啊!”
楊豐哈哈笑道,然後走出馬車,随手一指旁邊年輕男子說道。
“這是犬子楊林,你們年輕人多親近親近。”
“茂生見過陳兄。”楊林向向陳昭行禮說道。
如今的陳昭,可是大周年青一代最爲出色的人物,十八歲便徹底鎮壓了整個揚州鹽商集團,爲皇帝取财上千萬,同時保證了國家鹽稅充足。
二十歲便成爲錦衣衛指揮同知,主持京城嚴打,讓京城成爲平安之城,獲得百姓交口稱贊。
前段時日的文會,他做的《蔔算子-詠梅》脍炙人口,名滿京華,文武雙全之名,享譽天下,世人都道他今科必中。
當然,百姓稱贊的好官,在達官貴人、世子衙内眼裏,一般都是沽名釣譽之輩。
比如前明名臣海瑞海剛峰,在任期間推行清丈、平賦稅,并屢平冤假錯案,打擊貪官污吏,深得民心,他打擊豪強,疏浚河道,修築水利工程,力主嚴懲貪官污吏,禁止徇私受賄,并推行一條鞭法,強令貪官污吏退田還民,遂有“海青天”之譽。
但是在文人口中,海瑞逼死妻妾,餓死幼女,罔顧人倫,乃是沽名釣譽的迂腐書生。
說到殺人不留情,武夫手中的刀,哪裏比得過文人手中的筆!
因此,陳昭在京城世家貴勳,以及文官眼裏,實在算不上多好。
最多是親近天子的佞臣。
若是他再抄上幾家大官的家,那就是奸佞小人了。
不過就算如此,他依舊是大周年輕一輩的卓越人物。
不是誰能在二十歲就做到從三品的高官的。
而且這個官還是“代理”,天子上杆子加到他身上了。
可以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因此楊林對陳昭的拜禮是十分鄭重的。
“送你個好東西!”
陳昭笑着從馬鞍上摘下一個精巧的東西遞給楊林。
“這是?”
楊豐驚訝地說。
“手铳。”陳昭笑道:“這是精鋼和硬木制成,主要是防身用的,别看它體型小,威力可不弱,一顆火藥子彈,可以打死百步之外的野豬,用來貴人打獵防身,再合适不過了。”
“此物做大些豈不可以裝備成軍?”
楊豐說道。
作爲一個軍人,他本能的看到火器的威力。
當然,打從元末明初開始,火器就已經進入軍中了,到了大周,火炮、火槍更是大規模編入軍中,隻是由于工匠技藝的不過關,威力還沒有顯露出來而已。
陳昭哈哈笑道:“太貴,我采用了咱們大周最頂尖的工匠、機械和技藝,也用了一個月才打造出這麽一隻來,想裝備成軍,實在有點難度。”
這當然是胡謅。
他真想編練一直火铳軍,也不是難事。
隻不過身爲大周錦衣衛指揮同知,有的事情不方便做而已。
畢竟他是追求黛玉寶钗他們的,不是什麽改天換地。
“那你造了何用呢?”楊豐說道。
“賺錢啊,這樣的火铳精巧美麗,世家子弟也好,豪門貴婦也好,都會十分喜歡,出去打獵踏青的時候,那些閨閣少女也不用當看客了,若是這槍上在再鑲嵌點鑽石之類,那這價值可就得翻翻了。”
陳昭說道。
“鑽石?你說的是那些西洋飾品?聽說那東西在西洋也是價值連城,小心人家買珠還椟。”楊林插話道。
“鑽石其實是大周的金剛石,隻要打磨工藝過關了,我們大周鑽石也能暢銷天下。”陳昭笑道。
無論什麽時代,貴族的錢其實最好賺,而貴族之中的女眷最喜歡的飾物,自然是更容易賺的。
隻要他真心想賺錢,憑借他的手段,兩三年内便能做到富可敵國。
楊豐無語了一下,不過這件禮物的确讓楊林愛不釋手,小巧的火铳拿在手中不停地把玩着。
此時寒暄已畢,楊豐父子便準備和陳昭一起進入夏府。
就在此時,一一匹駿馬忽然長嘯一聲,從不遠處的拐角處拐了出來,馬上騎士大呼小叫,似乎那匹駿馬不受控制一般,向陳昭所在方位縱蹄狂奔向前。
與此同時,後面更多騎兵出現,在這些騎兵中間,簇擁着一輛華麗的大型馬車,以那些戰馬相同的速度疾馳而來,幾乎同時,那匹受驚的戰馬徑直撞向陳昭。
“小心!”楊豐驚呼道
“陳兄小心!”楊林吃驚大喊。
陳昭卻看着那疾馳而來的駿馬一動不動,嘴角甚至露出一絲微笑。
他經曆多個世界,也曾縱馬馳騁江湖,更是縱馬征戰疆場。
所以說對于馬匹的熟悉,隻怕伯樂在世,也比不過他。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那匹馬根本沒有失控,而是人爲操縱。
眼看這匹“失控”的駿馬沖到陳昭面前,馬上騎士隐蔽的做出動作,讓駿馬瞬間停下腳步,似乎正好讓那匹馬停在陳昭鼻子尖面前似的。
就在這馬減速之瞬,陳昭忽然動了。
他一個踏步,瞬間已經沖過數尺範圍,然後揮出右拳,閃電般擊中它的肩頭。
“嘶律律……”駿馬一聲哀鳴,帶着飛濺開的血肉斜飛出去,将馬上的騎士甩出去幾丈遠,然後整個馬身狠狠撞上了夏府的院牆,那院牆向内轟然倒塌。
再看摔落在地的那位騎士,臉色駭然,一片煞白,躺在地上盡是驚恐之色。
在場所有人都是目光一凝,但是随即恢複如常。
衆人隻是掃了一眼那個騎士,便沒有一個人再關注他。
“楊将軍來的挺早啊!”
馬車上一個面向威嚴的中年人微笑的說道。
“仇太尉,本将也隻是早來一步。”楊豐心平氣和的說道。
陳昭也就知道馬車上的家夥是誰了。
仇衆山,巡防營統領,兼五城兵馬司副帥,位高權重,名副其實的仇太尉。
不過楊豐是孝德帝一手提拔上來的虎将,同時也是前鋒營的統領,雖說論實權不如仇衆山,但是論地位也未必輸給他。
另外,這仇太尉的妻子,和東安郡薛府的王妃,是親姐妹倆,可以說仇太尉身上有濃厚的四王八公的痕迹。
此時馬車上的仇衆山将目光轉向陳昭然後說道:“這位可是陳同知?早就聽說你個人勇武,堪比白馬銀槍趙子龍,今日一見,果然少年英雄神勇無雙,看來我大周又一員猛将冉冉升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