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還活着的一衆人一下子反應過來,頓時向着遠處逃去。
陳昭看着逃跑的衆人冷笑一聲,想逃?哪裏有那麽簡單!
轟!
轟!
轟!
大地爲之震動,就算是一裏米外高樓之上的那些人都能夠感受到那種動靜。
隻見那群暴民逃跑的路上,一口氣倒下了十七八棵大樹,不但砸死了跑得快的那些人,還阻斷了其他人的逃路。
而鹽丁的利箭,不斷地射出,也就不斷地有人倒下哀嚎。
城中并不像平原之上可以四處逃散,在這長街之上,就算是想逃那也隻能聚集在一起沿着街道逃命。
如今長街兩側都被倒下的大樹擋住,就算想逃,也會擠成一團,最終被後面的利箭一一射殺。
哪怕有幾個漏網之魚,也不成氣候。
其實一般情況下,箭矢最多射到二百步,否則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缟。
但眼下的局面卻是,前面有大樹擋路,人群堆成一窩,所以利箭如電,不斷地射中人。
鹽丁們的利箭不可能射中要害之處,但架不住哭叫喊疼的人太多,幾乎是一頓飯功夫,人仰馬翻,到處都是鮮血流淌,到處都是慘嚎。
不少原本跑出來看這些暴民圍攻巡鹽禦史衙門的百姓怎麽都不敢相信會發生如此一幕,就在他們眼前,在他們的注視下,近千人就那麽被幹淨利落的倒了一個幹淨,頓時一個個吓得如鳥獸散。或者鑽入小道,或者把大門關緊,躲在裏面索索發抖。
到了眼下這個地步,院子裏的鹽丁們也聚集起來。
要知道雖然大家都是揚州人,但外面躺着的大都是地痞流氓,鹽商佃戶,和他們鹽丁基本上不是一路人。
他們站着叫喊的時候,鹽丁們可能心中猶豫。
但現在他們都躺下來哀嚎,那鹽丁們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陳昭每戰必先,賞銀卻從不吝啬,訓練也嚴格,這些鹽丁們當然不可能一直軟,此時人人手持長矛,踏出府衙大門,三人成一個品字形,一路捅死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暴民們,絲毫沒有留手。
起初的震撼過後,遠處高樓之上,那些人看着這一幕,一個個膽戰心驚,久久不能言語,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猛地一巴掌拍在欄杆之上,咬牙切齒道:“好個翻雲覆雨的林禦史!好一個心狠手辣的陳知事!”
“孫曉東!做得好!”陳昭輕輕拍手。
“多虧大人指點!”孫曉東心中十分激動。但同時興奮無比。
他知道從今日起,算是徹底入了陳昭的發言,日後随他飛黃騰達,不在話下。
不隻是他,鹽丁隊伍裏面的協領、孔目,也對陳昭深深敬佩。
陳昭花了大力氣收拾這隻隊伍,取精棄糟,又是洗腦又是重新選拔的,好不容易才掌控了這隻隊伍。
就是爲了作爲自己的豈不知階。
來到這個世界,怎麽可能隻是滿足黛玉一人的執念呢?
金陵十二钗,等着他去解救呢。
陳昭将幾個領頭的孔目把總叫來:“現在,我給你們一份名單,都是一些勾結倭寇,抗交鹽稅的家族,你們分别帶人前去抓捕,我會讓孫曉東他們監督,務必不使走脫一人!”
幾個孔目分别傳閱察看手中紙張,爲首一人赫然是揚州名士周文斌,再翻一張乃是揚州趙山河家族,按照這份名單抓捕,隻怕整個揚州都要翻天了。
到了現在,誰不知道那些楊尚已經翻不了天了,孫曉東領頭肅聲道:“陳大人請放心,我等必定竭盡全力,名單之上若走漏一人,任大人責罰!”
陳昭道:“他們在前面抄檢,你帶上你那部分人,好好監督,我今日要讓他們知道這揚州城鹽稅之事,由巡鹽禦史衙門說了算!誰敢插手一律不饒。”
孫曉東拱手道:“陳大人,揚州城有權有勢的人太多,标下擔心……”
陳昭冷笑一聲道:“又阻攔者,殺,縱然勳貴、高官,大名士,但凡有人敢阻攔,盡皆殺之,一切後果,由我一肩承擔。”
之前陳昭一直沖鋒在先,賞銀從不吝啬,這些人也都知道他們必定要交投名狀的。
此刻聽了陳昭的話,孫曉東和數百鹽丁都是精神一震,隻覺得跟着這樣的上司辦事果然痛快,這次定要全力以赴,百折不撓,握緊刀槍,妥妥當當的将陳大人交給自己的任務完成。
随着孫曉東一聲斷喝,幾百人的鹽丁頓時全部集合起來,分成數隊,分别向某一處浩浩蕩蕩而去。
那些遠處正在觀望的衆人,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頓時一寒,隻覺得忐忑不安,卻說不出來爲什麽。
隻有一處雅間之内,河營守備千戶張雲洪心中震撼之極。
“此子行事果決!狠辣,直接将這些人定爲殺官造反,隻要能度過今天,那麽揚州城就是巡鹽禦史衙門的天下,便是兩江總督、揚州知府見到他,也不敢拿架子了!”
“隻是這樣下去,他的名聲豈不是徹底完了?”
張雲洪皺眉想到這裏,忽然一拍膝蓋:“對了!林如海可是前科探花,朝野之内盡是同年,姑蘇林家雖然勢弱,但也是世代列侯,再加上有榮國府的圓場,在輿論方面完全不怵揚州一方的反擊。
等到這林家扶持起新的鹽商之後,便是揚州府對他的攻讦,也會迅速鎮壓下去。
“如此果決狠辣,心機深沉,走一步看十步的家夥,必定在不遠的将來展翅高飛,此時不去投奔,更待何時?”
張雲洪想到這裏,不由得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歎道:“海全鵬舉,好好看看吧,若是你他日能夠有陳昭一半的心性,我們顧家便可輝煌了。”
此時的張鶴青,已經徹底的震撼了。
如果他之前還覺得自己在揚州衙内圈數一數二,但是現在目睹了陳昭下令屠戮上千人的那一幕之後,張鶴青心中其實早已經心服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