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何魁不愧是姜公的嫡系心腹,坑害友軍的時候能夠心如鐵石,被友軍欺淩的時候也能忍辱負重。
陳昭淡淡的嘲諷幾句,并沒有讓何魁有什麽反應。
既然他有着堅不摧的面皮,陳昭也懶得再多說,一揮手,一千五百精兵便向魁字營的辎重隊而去。
他帶來了兩千精兵,隻有一千五百人去了辎重隊,另外五百人早有安排。
他雇傭了新倉的百姓當民夫。
畢竟舒城之戰,他獲得的戰利品太多,但同時就算招兵買馬,也不願意隻招舒城人,更不願意隻招太平軍俘虜。
他現在是蟄伏階段,不希望部下早早的就結成勢力,所以盡可能的把士兵來源打散重組,再由他安排的練兵官訓練。
新倉百姓常被魁字營欺淩,若是能從這裏招兵,以後對付魁字營的時候,一定能挖出不少素材。
這叫做未雨綢缪。
陳昭控制好辎重處之後,沒有急着搬運軍資,而是等着派出的人帶着民夫過來。
果然重賞之下有勇夫,不消半個時辰,便有五六千精壯前來搬運糧草。
雖然他們畏懼魁字營,但是陳昭給的錢太多了。
于是五六千民夫用陳昭配給的大車、馱馬,拉着堆積如山的糧食、布匹、銀錢以及軍械離開新倉,往舒城而去。
陳昭的士兵沿途帶隊、管理。
此外還有一千人始終保持警惕。
站在新倉城頭,何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盡管姜公讓他多做做小動作,可是對方準備充分,火槍和大刀在陽光下閃閃奪目,警惕性始終極高,他何魁壓根沒機會。
而且他也看出來了,那個叫趙二虎的家夥始終對他深有敵意,自己但凡有一點沖動,自己可就會倒大黴。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低頭。
雖說姜公催着他搗亂,可是他若是因爲搗亂導緻損失慘重,姜公轉眼就會扶植其他營頭。
而他何魁會立刻被打入萬丈深淵,再難翻身。
就像全軍覆沒後的龐青雲。
要不是有貴人扶助,他龐青雲就會像路邊衰草一樣,随時死去。
這年頭,手裏有人有槍,才能站直了說話。
……
回舒城的路上。
“将軍!”龐青雲突然開口叫道。
全軍之中,能被龐青雲稱呼一聲“将軍”的,隻有全軍主帥趙二虎一人而已。
陳昭疑惑的恩了一聲。“青雲,怎麽了?
“謝謝你!”龐青雲認真的看着陳昭,突然這麽說道。
看着龐青雲這認真的神色,陳昭挑了挑眉,笑了起來,“你我自家人,早就是一個馬勺掄湯喝的好兄弟,納投名狀的也沒我們感情深,謝什麽謝?你問問午陽,他要是敢這麽騷情,我怎麽收拾他?”
看着龐青雲轉過頭來,姜午陽哈哈笑道:“我要是像你這樣說謝謝,大哥非得把我走的滿頭包不可。”
“哈哈哈……”
周圍的人全都笑了。
龐青雲也笑了,笑的十分舒展。
鶴川一戰全軍覆沒的時候,他以爲他死了,和一千五百多弟兄一起死了。
現在他知道,他已經有了新的兄弟,新的家。
他重生了。
從今以後,趙二虎就是他的大哥!
雖說沒有納投名狀,也沒有桃園結拜,但他龐青雲真真切切的把趙二虎當成了自己的大哥。
跟着這個大哥,他一定能實現自己的理念
姜午陽看着這一幕,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彎起。
這一刻,他也将龐青雲視作自己的兄弟。
他會和龐青雲一起,一起好好地輔佐大哥趙二虎。
他希望就這麽一直下去......。
陳昭回頭看了一眼龐青雲,忽然道:“青雲,咱們這次讓何魁狠狠的吃了一次鼈,爽不爽?”
看着趙二虎這偶爾憨憨的樣子,陳昭笑道:“爽不爽!”
“爽!”龐青雲立馬說道。
“呵呵。”
場面充滿了兄弟情誼的味道。
但隻有一旁的陸大山,心裏有些擔憂,煞風景的插入過來說道。
“大人,你今天這麽得罪何魁,這樣子真的好嗎?”
他剛開始也覺得爽快,但現在隻剩下一絲絲的擔憂,何魁兵強馬壯,受到這麽大的羞辱,難不保他有那麽一天會下絆子。
這話一出衆人同時看向了陳昭。
陳昭微微一笑:“陸兄弟放心,我知道何魁一定會有小算盤,我早就計劃妥當,就等着他下絆子,我希望那一天不會太遙遠!”
“等到了那一天,青雲。”陳昭忽然看向龐青雲。
“大哥。”龐青雲很自然的道。
剛才的“大人”,現在的“大哥”,轉換的十分順暢,所有人都都沒有不适的感覺。
“如果魁字營也遭遇太平軍的優勢圍攻,你說我們也是不是學學他,退兵三十裏作壁上觀?”
龐青雲想了想道:“姜公小心謹慎,何魁更是不肯多走一步,他們隻怕不會讓自己輕易陷入這種地步的。”
“呵呵,那可由不得何魁。”
陳昭微微一笑,對陸大山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當形勢推着何魁走出那一步的時候,他也隻能皺着眉頭走下去。”
“大人說的是。”
看着沉穩自信的主将,陸大山也隻能憋下了心裏的話。
他現在已經大緻了解了自己的這個主将。
土匪出身,轉身做了團練,短短一年占據了半個六安州,現在又一躍成了六安州的千裏侯,麾下精兵無數,太平軍的舒城一戰而下。
這樣的主将,顯然很善于抓時機,懂戰略,跟着他,說不定能青雲直上。
想到這裏,他安心了不少。
陳昭帶着兩千精兵,外加五六千人的民夫,将衆多的辎重帶回舒城。
這路上足足走了五天。
剛到了舒城駐地,降将程學啓便登門拜訪。
“屬下程學啓拜見大人。”
“程兄弟請起。”陳昭虛扶一下,待程學啓站起來之後,便揮手請他落座。
“我剛回來你就來見我,看來事情辦的很順利。”
“回大人的話,屬下已經接到太平軍英王的回信,對方便是願意和我們交談。不過地點他來選。”
“那是當然,英王人在安慶是吧,告訴他,我可以率少數衛兵趕赴安慶,也可以找一個中立地點,以表達我的誠意。”陳昭答道。
“大人誠意厚重,想必英王一定深受感動。”
“你也辛苦,這事若成,我少不了你的好處。”陳昭一邊說着,一邊端起茶碗,然後又輕輕放下。
這叫端茶送客。
程學啓走了,陳昭緩緩站起,看着頭頂上的天空,微微一笑:
“英王陳玉成,這一次我會送你一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