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新聞部的辦公室裏，副主任白年康坐在沙發上，拉住陳昭的手：“小餘啊，你這樣不行啊，不符合台裏的要求啊！”
“可我說的符合事實啊，不對，這就是事實啊。”陳昭說道。
此時節目錄制已經結束了，白年康第一時間請陳昭過來，勸他重新調整一下。
觀衆們關注英雄，是因爲英雄做了壯舉，電視台是想放大他英雄的一面，對于他的生活故事，最多隻是蜻蜓點水一番。
作爲清河市的電視台，做任何節目都必須要考慮社會影響，爲的是傳播正能量。
而餘歡水的的生活太凄慘了，老婆都和前男友走一起了，那麽必然會吸引關中的注意力，誰還關注他的英雄光環？
但陳昭的目的卻是想塑造一個雖然悲情，但卻是絕對好人的形象，這大概是外圓内方。
這樣的形象才夠飽滿，才有沖突性，人們才會喜歡。
君不見這年頭的影視劇，主角一味地高大全的話，反而不如反派有血有肉，更讓人記得住！
“上級領導那邊是不會過關的。”白年康憂心忡忡的說道。
“上級領導？你說的是劉副台長嗎？”
“嗯。”白年康點點頭。
“白主任，我聽說你在副主任的位置上坐了十二年了，我也看過你的節目，你知道爲什麽你的節目收視率高不上去，你的副主任的位置穩如江山嗎？”
“爲什麽？”
“因爲你不會創新，你太保守了。任何時候，原地踏步就是老古董，就會被淘汰啊。”
“什麽？”白年康不由得一震。
因爲同樣類似的話，他也聽劉副台長說過。
沒想到卻從一個普通老百姓口裏說出來了。
是英雄所見略同？
還是他的缺點被人注意到了？
陳昭一邊和他說話，一邊施展出“攝魂術”：“随着時代的發展，電視台遭受到網絡的嚴重挑戰，如果電視台依舊墨守成規，不知進取，那麽收視率就會不斷降低，帶來的就是廣告收入的降低，人們關注度的下降。想想芒果衛視的廣告費年收入爲何遠遠高于齊魯衛視？你白主任想轉正爲正主任，不做點什麽業績，怕是不行啊。”
他頓了頓，見白年康陷入沉思，繼續道：“到場觀衆全都看到了台上發生的事，如果删除後面的片段，有些人肯定心存不滿，在網上這麽一傳，電視台的口碑将一落千丈，以後誰還會看你制作的節目？劉副台長願意看到這一幕嗎？白副主任還想轉正爲白主任嗎。”
這一番話句句在理，再加上陳昭用了北玄真經的攝魂術，他每一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如晨鍾暮鼓一般打在了白年康心窩裏。
再加上眼前這個餘歡水，居然和劉副台長對他的評價如出一轍，白年康立刻虛心采納了。
“好吧，就按你說的，一刀不剪。”
陳昭微笑說道：“謝謝。”
白主任頓了頓，笑道：“小餘啊，我還以爲你對過去已經釋然了，沒想到還記在心裏啊。”
陳昭微微一笑，說道：“白主任，這麽多年來，咱們的媒體對英雄的包裝已經根深蒂固了，其實英雄也是人，他再大度，踏在灑脫，他再釋然，他也是男人啊！”
“原來是這樣。”白主任走過去一臉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說起來你确實……，你放心，我會盡量幫你實現這個願望的。”
“謝謝白主任。”
道謝畢，陳昭同他告辭，白主任讓小丁開那輛别克商務車把他送回租住的公寓。
陳昭乘電梯上樓，打開房門，沒等去拿桌上的杯子喝水，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一瞧，是甘虹打過來的。
“喂，你有事嗎？”
“餘歡水！要不是你爸跑到我公司給我下跪，求我在最後的日子裏照顧你，我才去參加那個節目。可逆竟然那麽對待我？你還有良心嗎？”
“行了，甘虹，你電話在錄音吧？咱倆離婚證都領了，你趕快和你前男友結婚吧？對了，那輛本田crv如果不是租來的話，那就是你的代步工具了，恭喜你了！”
“你……”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完了是嘟嘟嘟的斷線聲。
陳昭哈哈一笑，将手機放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老道陽台邊俯瞰城市風景。
甘虹的小小伎倆，還想在他面前施展？
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想想原劇當中，甘虹和他前男友同居住的是餘歡水的房子，開的是餘歡水用他母親的十三萬遺産買的車，就知道他前男友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那輛本田crv必然是租來的。
至于房子，肯定也不如餘歡水的房子敞亮。
不過話有說回來了，餘歡水的父親居然拉下臉面去給甘虹下跪，看得出來這還是有點父愛啊。
要知道餘歡水已經離婚了，要是他死了，房子和存款肯定留給餘父了，老餘住在鄉下，完全可以将這房子一賣，回到老家縣城，最起碼可以買兩三套房子呢，再也不用擔心養老問題了。
結果他去跪求甘虹，意味着後面遺産争奪全面不利。
……
甘家。
一家人明顯被這個事件影響了。
節目播出後，甘父、甘母、甘猛、孫夢佳的電話不停的在響。
甘虹的手機沒想，因爲她關機了。
但她的掩耳盜鈴改變不了全家接收消息的進程。
每個人都受到同事、朋友，甚至客戶發來的視頻，上面有餘歡水低沉的講述故事的一幕。
甘父怒發沖冠，甘母怒氣沖天。
甘猛和孫夢佳也是一臉的扭曲。
丢人啊！
太丢人了！
現在全嘉林市都知道餘歡水有一對不是東西的嶽父母了。
所有認識甘家人的嘉林市民都知道這一家恩将仇報，狼心狗肺。
甘父好不容易平息了呼吸，一巴掌扇了甘虹一個趔趄。
“丢人現眼的玩意！甘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甘虹捂着臉，雙眼瞬間變得瘋狂：“你敢打我？你打死我好了！要不是你們慫恿，我能有今天？我不要臉也是你們一個個在後面推的！”
她指着甘父說道：“當初你們覺得餘歡水掙錢多，人品好，勸我嫁給他，這樣你們能沾光！後來他不行了，你們又覺得她窩囊，連帶着我也被數落，爲了讨好你們，我一次一次從他身上弄錢，幫你們裝修房子，給你們的兒子娶媳婦兒、買車，甚至照顧孫佳做月子，我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娘家人身上，結果換來的是我在娘家委曲求全！我在餘歡水家裏從來沒做飯，在這個家裏我每天還得一天三頓的做飯！”
“你們爲了錢出賣女兒的幸福，跟餘歡水借錢不還時爲什麽不覺丢人？現在被人指着後背數落了倒覺得丢人了！你們早幹嘛去了？”
“你給我滾！”甘父一張老臉挂不住，痛聲罵道！
甘虹二話不說，拉着餘晨的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