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高層很快做好了準備,派出信使召集殷天正、殷野王、五散人趕赴總壇,然後一起集合前往關中。
本來按照常理,明教若是能打跑鞑子,建立大雲光明國,那麽這些人就是開國元勳,這幫人一起去其他勢力的地盤,若是被人一窩端,隻怕整個明教的高層全部散架。
所以正常情況下,明教高層是不應該集體去關中的。
但他們就是去了,絲毫不帶猶豫的。
因爲他們本質上是江湖散人,對于地方明軍根本沒有掌控力,虛浮得很。
而且他們似乎就沒想到要什麽掌控力。
他們到處殘害生命,吮吸人血、勾搭訂婚少女、二十多年不在崗……,卻依舊以爲底下的朱元璋、徐壽輝等人還會對明教高層忠心耿耿,言聽計從,
以至于朱元璋、徐壽輝等人看到了機會……
話說群雄一路西行,走了半個月才到潼關,在守關夏軍的監督下進入關中,沿途經過華陰、渭南,都看見來來往往的夏軍,都是裝備精良、紀律嚴明,秋毫無犯,來來往往的老百姓也不懼怕他們,再加上集市熱鬧、往來不絕,殷天正、彭瑩玉等有過治理地方的人見了,無不相顧駭然。
這才多久,夏軍居然已經将地方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條,軍隊也是極具戰鬥力,這陳昭治理地方之能,竟然如此了得?
這一日明教高層抵達灞上,此時距離長安城竟有半日路程,衆人住進客棧,張無忌招來衆人商議:“此時距離長安已經不遠,我們也不要急于進城,大家再次休息一段時間,我和韋蝠王先去探查。”
衆人知道兩人内功天下無敵,便都答應了。
兩人趁夜出了客棧,飛身掠出灞上,到了十裏之外,那裏早有明教弟子備好的良馬,花了一兩個時辰便抵達長安城。
長安城其實在元朝被稱作奉元路城,乃是三秦行省治所,但它畢竟是千古名城,除了官府之外,全都稱之爲長安城,百年來并未改變,
陳昭占據之後,更是直接徹底恢複舊名爲長安,長安城牆垣高大,但是難不倒張無忌和韋一笑,兩人輕功高絕,隐身無形,即便是守城的夏軍盡職盡責,也發現不了他二人。
兩人進了城之後,便直奔東北方向的夏王府而去。
這長安城和昔年的唐長安城早就不能同日而比,乃是唐末佑國軍節度使韓建改造而成,大小僅爲原來的四分之一,經曆唐末、五代、北宋和金元之後,唯一的變化就是多了一座五十多年前建造的安西王宮。
安西王宮牆垣高大,宮殿富麗堂皇,四周川湖泉水環繞,駐有軍隊,宜于遊獵爲樂。
陳昭占據長安之後,将其改名爲夏王府。
根據消息,峨眉派衆人、陳昭和他的夏軍指揮系統便住在這裏。
進入裏面查詢,或許能查到金毛獅王的關押之地。
剛到夏王府附近,忽聽得半裏外隐隐有呼喝之聲,兩人對視一眼,聽聲音來自夏王府左側的樹林之中,當即兩人縱身躍上一株大樹,查明樹後草中無人隐伏,這才從此樹躍至彼樹,逐漸移近。
這時林中兵刃相交,已有數人鬥在一起。二人隐身樹後,但見刀光縱橫,劍影閃動,六個人分成兩邊相鬥。
那使刀的三人,身材高大,體格雄健,看那刀法,似乎是江湖上廣爲流傳的“五虎斷門刀”,但用勁的法門,卻與五虎斷門刀不太一樣,而且是以防守爲主,守得甚是緊密。
而使劍的三人卻是三個峨眉派男弟子,他們劍法犀利,劍氣縱橫,破陣直進。拆了二三十招,噗的一聲響,使刀三人中一人中劍倒地。餘下二人更加不是對手,更拆數招,一人“啊”的一聲慘呼,也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餘下一人右臂帶傷,兀自死戰。一人低聲喝道:“且住!”三把利劍将他團團圍住,卻不再攻。
爲首之人乃是峨眉派男弟子秦榮,他淡然說道:“山西五鳳刀怎麽使的‘五虎斷門刀’?我們陳夏占據關中,對百姓秋毫無犯,也無進攻山西之意,可以說雙方無冤無仇,何故夤夜來犯?”
山西五鳳刀餘下一人昂然而立,冷聲道:“我兄弟三人既然敗陣,隻怨自己學藝不精,不能爲家父孟正鵬報仇,更有甚麽好問?”
原來他是山西五鳳刀門下弟子孟少康,當年謝遜殺他父親孟正鵬,他不過才一歲,張翠山一家三口回歸中土之時,他二叔帶人入鄂,那時他也不過十來歲左右。
沒想到忽忽十幾年過去,他練成武功,聽聞夏軍與明教結盟,又聽聞謝遜落入陳昭手中,擔心陳昭會将其無罪釋放,故而潛入長安,打探消息,準備殺謝遜報仇。
秦榮微微一笑:“我們掌門俗家兄長命喪謝遜之手,所以我們峨眉派與你們山西五鳳刀同仇敵忾。孟兄,夏公擒下謝遜,就是要在天下群雄面前将其明正典刑,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孟少康一怔,冷哼道:“這不可能!明夏結盟,陳昭又怎麽會殺謝遜?”
秦榮歎道:“明夏結盟,爲的是共抗胡虜,可不是和天下武林對着幹,孟兄,夏公已經诏令天下,要在臘八節召開屠獅大會,到時候你完全可以親眼看見殺父仇人被千刀萬剮,又何必着急冒犯夏王府?”
孟少康臉色一呆,口中喃喃道:“難道是陳友諒騙我?”
不過他隻是沉思片刻,随即擡起頭來:“事已至此,夫複何言?我已夤夜來犯,兩位兄弟已被斬殺,我也不想獨活!道長殺了我吧?”
秦榮微微一笑:“夏王早已下令,凡是找謝遜報仇之人,隻要未死,便可放行。你這兩位兄弟隻是被打昏,貧道可沒殺人。”
說完,手中利劍一抖,急點地上兩人,内力所至,頓時将兩人弄醒。
“二弟,三弟!”孟少康不由得大喜,抱住兩位兄弟,聲音幾度哽咽,半響才向太虛子緻謝離開。
秦榮歎道:“敵人已退,我們回去禀報吧。”說完便帶着身邊兩人向宮門走去。
韋一笑正想跟随前去瞧個究竟,卻被張無忌一把抓住,指了指右前方長草之中。
韋一笑屏神一聽,裏面果然有人輕輕呼吸,暗道:“好險!原來尚有埋伏。”
當下兩人靜伏不動,過了小半個時辰,才聽得草中有人輕輕擊掌二下,遠處有人擊掌相應,隻見前後左右六人長身而起,或持利劍,或挺刀槍,散作扇形回入王宮之中。
兩人對視片刻,韋一笑道:“那秦榮是峨眉派高手,我看他劍法高明,和孟少康交手的時候壓根沒使出本領來。”
張無忌點頭道:“不錯,秦榮是峨眉派高手,而他隻是一個負責看守宮門的統領,可見裏面戒備甚嚴。”
“那我們還去不去?”韋一笑皺眉問道。
“當然要去,就算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要闖一闖。”張無忌斷然道。
“教主說的是,我們現在就飄進去。”
兩人計議已定,便飄身過了夏王府的城牆。
他二人輕功絕世,縱身上了屋頂,躲在屋脊之石,身形甫定,就看見屋脊之上,有兩人輕飄飄掠過,衣袍鼓風,利劍映月,正是宮中巡查的高手。
待兩人過去,向前縱了數丈,瓦面上腳步聲響,又有二人縱躍而過,他倆一人持打穴橛,一人手持兩根判官筆,目光如電,看身形不在太虛子之下。
張無忌和韋一笑雖不認得兩人乃是河間雙煞蔔泰和郝密,但也看出二人極不好惹,因此潛伏不動。
所幸夏王府院中一株株都是參天古樹,二人重屋頂下來,躲在樹後以爲掩蔽,一聽有風聲響動,便即奔上數丈。他倆輕功雖高,卻也唯恐爲人察覺,須得乘着風動落葉之聲,才敢移步。如此走上二十多丈,終于進了宮殿樓宇之間。
須知王府之中,大都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鈎心鬥角。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是以二人潛身其中,又能聽到巡查之人的腳步聲,、呼吸聲,所以能不被人發覺。
可是夏王府何其廣大,宮殿樓宇衆多,實不知哪裏是辦公官衙,哪裏是侍衛簽房,哪裏是夏公居住之地。
兩人躲躲閃閃,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已經深入王宮之中,忽見回廊中燈光閃動,隻見兩個武官依着燈籠,引着三名官員過來,張無忌和韋一笑對視一眼,當下蹑足在後跟随,隻見那五人走向一座大堂,進去了。
大堂匾額寫着“天策堂”三字,張無忌和韋一笑不由得對視大喜。
原來韋一笑兩個月前來過長安,卻沒有進夏王府,可是他知道夏公陳昭内朝議事的地方取名“天策堂”,有仿效李世民所建天策府之舊事,其雄心壯志,可見一斑。
兩人繞到殿後,伏身在地,隻見殿周四五十名衛士執刀守禦,便在地下慢慢爬近,拾起一塊石子,投入花叢。四名衛士聞聲過去查看。兩人展開輕功,已搶到牆邊,沿牆而上,頃刻間到了殿頂,伏在屋脊之上。
張無忌傾聽四下無聲,自己蹤迹未被發見,于是輕輕推開房頂的幾塊琉璃瓦,從縫隙中凝目往下瞧去。韋一笑在他身後把風守衛,防人偷襲。他二人雖然藝高人膽大,但此刻深入龍潭虎穴,心下也不禁惴惴。
隻見滿殿燈燭輝煌,那三名官員躬身行禮。
“屬下趙晉拜見主公!”
“屬下劉祯拜見主公!”
“屬下李元芳拜見主公。”
随即陳昭的聲音響起:“趙先生,劉先生、元芳,不必拘禮。”
張無忌不知道這趙晉是關中名士,當地學者之文宗,和劉祯乃是同年進士,才能卓着,有知兵之能,早年曾在華山派學藝,與關中甘甯一帶的武林豪傑頗有來往。
陳昭攻下關中之後,親自邀請他出山,擔任兵部侍郎。
此時陳昭請三人坐下,問道:“趙先生,甘肅那邊有什麽動靜,今日接到張一鳴軍報,他已經按照我的戰略堅壁不出,現在就等着率軍而來的元廷隴王鬧出什麽動靜了。”
趙晉笑道:“主公放心,崆峒派、青海派早想投誠,所以對于誅殺隴王作爲投名狀,踴躍的很,這隴王很快便會像薛舉一樣,莫名暴斃。”
陳昭點點頭:“好!我等他們的消息。”
說完又看向吏部尚書劉祯:“劉先生,這關中是我們的新地盤,還需要你任用賢能,安撫地方。”
劉祯道:‘屬下必定盡心竭力,不敢疏忽。’
和這兩位白胡子官員談論了半個時辰之後,陳昭又看向李元芳:“元芳,明教那邊有什麽消息?”
張無忌和韋一笑聽了半個時辰的俗務,早已昏頭昏腦,此刻聽陳昭提到“明教”,不由得精神一震。
隻聽那李元芳禀報道:“啓禀主公,明教高層今夜住在灞上客棧,不過剛剛飛鴿傳書,客棧裏面不見了兩個人。”
“哦,哪兩人?”
“一個是明教教主張無忌,一個是青翼蝠王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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