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潭率領十餘名随從花了四天時間抵達勝利城,完成張延齡交代的使命。這一次,他們剛一出現在南城之外,城門便大開,數百名騎兵便如山呼海嘯一般的沖了出來。
柳潭大聲喝令衆人不得有半點反抗的動作,所有人坐在馬上舉着雙手,示意并無武器。随行翻譯的阿三更是大聲表明身份和來意,表示大明使者前來并非惡意,而是慰問道歉的。
但即便如此,迦羅騎兵還是将柳潭等人拉扯下馬,繳械捆綁。幾名随行士兵還遭到了毆打。随身攜帶的物品更是被肆意的翻了個底朝天。也幸虧柳潭提前做了準備,将張延齡的信件縫在内衣之中,才沒被焚毀。
領軍的将領大聲恫吓,刀尖都頂到柳潭的鼻子上恐吓要殺了他。柳潭豈是沒經過場面的人,隻不斷的重複來意,告訴他們,如果他們行兇殺了自己這些人,那麽将引起極大的紛争,他會承擔不起。
柳潭告訴那些人,殺了自己這些人其實沒有什麽功勞,因爲死了的明朝人身份難以确認。不如将他們押解進城,交給光輝親王處置,那才是大功勞。
騎兵頭領覺得說的有道理,随即将柳潭一行押解進城,押往光榮親王的府邸請功。
消息很快在城中傳開,勝利城的百姓們得知抓到了明朝人,紛紛湧上街頭來瞧熱鬧。明朝人對他們而言就像是山裏抓來的老虎一般稀奇。而且不久前發生的明朝人傷了光輝親王的事情也讓人憤怒。
于是乎一群衣衫褴褛的家夥們滿街跟着騎兵們跑動着,舉着手,嘴巴裏叽哩哇啦的叫喚,神情甚至激動。
柳潭低聲問了身旁面無人色的甘地,這些人在喊叫什麽?甘地哭喪着臉道:“他們在喊殺了我們。用石頭砸死我們,用火燒死我們,用馬兒踩死我們。這是迦羅國的三種處死人的酷刑。”
柳潭聽了無語,身旁幾名随從也是默然無聲。估摸着這次真的兇多吉少了。
光輝親王尼赫魯的府邸在内城東門,兵馬抵尼赫魯的府邸門前,因爲上一次的驚魂事件而閉門休養的尼赫魯親王已經得到了消息,在府門前等着了。
那天尼赫魯親王率衆騎兵出城抓捕大明騎兵,結果被打的落花流水,死傷了兩百多名親衛騎兵,自己還被對方火器在後腰上打了一槍。雖然鐵彈子隻穿透了外層盔甲,并沒有傷到他。但是驚惶之下,他還是墜馬摔了一跤。
大明的鳥铳沒有傷到他,但是這一跤摔得倒是将他英俊的臉龐摔破了兩處。以至于當身旁的士兵将他扶起來之後,看到他臉上滿是鮮血,一度以爲他要完蛋了。吓得衆人不輕。
這點傷勢倒是沒什麽,雖然尊貴的尼赫魯親王哪怕是破了塊皮都是大事,但是相較于皮肉之痛,這一次尼赫魯親王的面子可是丢光了。
五百多騎兵,又在城門口,面對百餘名敵人,卻弄的如此狼狽。對方沒有死傷一人,己方死傷兩百多。逃跑的時候他還摔落墜馬。這一切可真是讓光輝親王的光輝形象嚴重受損。
事情發生之後,整個城裏議論紛紛。朝中之前便和光輝親王不對付的地方酋長大公們更是添油加醋引爲笑談。整個朝廷上下都将這件事當個笑話看。
更氣人的是,得知此事的國王克利希納前來探望自己的兒子的傷勢。發現隻是皮外傷并無大礙之後,居然沒有半點寬慰,而是當即訓斥起尼赫魯來。怪他行事沖動,該當禀報上來再定奪,而不應該如此行事。搞得自己被動,和明朝人之間也失去了溝通的可能。
尼赫魯真是氣壞了。第二天,他便聯合了一幫人上奏,要求國王下旨意,整頓兵馬對古裏城展開進攻,對明朝人發動報複。
一群主張出兵的王公大臣們也紛紛要求對明朝人出兵發動報複行動。一時間,整個王國上下頗有一番同仇敵忾的氣勢。
然而,國王克利希納卻是冷靜的。雖然他内心裏對于和明朝人的這次沖突也是極爲憤怒的。但他并不願意讓憤怒的情緒左右自己的決策。國王克利希納遲遲不肯回應,隻告訴所有人,這件事會有個交代,但是他需要好好的權衡和考慮。
建議沒得到回饋,尼赫魯耍了脾氣,躲在府中閉門不出,跟他的父王怄起氣來。
今日,當聽到城門守軍抓獲了再一次出現在都城外的明朝人時,尼赫魯大喜過望。憋悶了滿肚子的氣終于有了發洩的機會。他要狠狠的折磨這些明朝人,将他們以最爲殘酷的方式處死,以消心頭之怒。
兵馬抵達光輝親王府前的廣場上,尼赫魯手持一柄雪亮的廓爾喀彎刀站在陽光下,臉上露出陰冷的微笑。
騎兵們将柳潭等十餘人推到尼赫魯面前的時候,尼赫魯提着彎刀走了上來。走到了面色沉靜的柳潭面前,惡狠狠的瞪着柳潭,大笑起來。
“你們還敢來這裏?哈哈哈,找死來了是嗎?”
“我們是來求見貴國國王的。同時也是來慰問光輝親王殿下的。上一次雙方之間發生了不愉快,我大明護國公深表遺憾。爲此事感到抱歉。希望親王大人海量,不計前嫌。我大明護國公有同貴國交好之意,故而派我們再次來此。”柳潭沉聲說道。
“哈哈哈,你們想得美。殺了我們的人,還傷了我,還想交好?我們死了一百多人,在你們看來隻是一場不愉快?簡直可恨。你們想要我不計前嫌?可以!但是,得答應我的條件。”
“但不知是什麽條件。請親王明示。”柳潭道。
“很簡單,其一,交出上次殺人的兇手,以命抵命。其二,要你們的國公親自來向我道歉。答應了這兩個要求,我便可以原諒了你們。”尼赫魯冷聲道。
柳潭皺眉沉吟片刻,搖頭道:“對不住,這兩個條件都不可能答應。親王殿下的要求過分了。”
尼赫魯點點頭,緩步走到一名明軍随從身旁,手中彎刀寒光一閃,那随從大叫一聲,胳膊上被削去一片肉。頓時鮮血淋漓。
尼赫魯伸手抓起那塊血糊糊的肉,大笑道:“來人,牽我的黑虎将軍來。”
一陣犬吠之聲響起,一頭黑色獠牙兇犬被一名迦羅士兵從大門裏牽了出來。與其說是人牽狗,還不如說是狗牽人。那黑狗體型巨大,一人多高,狺狺狂吠,獠牙盡露。一個勁的沖上前來。
“坐下!”尼赫魯喝道。
那狗停在尼赫魯身旁坐下,龇牙咧嘴喉頭呼呼作響。尼赫魯伸手一丢,将那塊人肉丢到狗嘴邊。那狗一口吞下,咽下肚去。
衆人無不膽寒。卻聽尼赫魯大笑道:“我這黑虎将軍隻吃人肉。一頓能吃一個人身上的肉。你們十個人,夠它吃十天。”
說罷,尼赫魯一聲呼哨,那黑狗猛撲上前,對着那名被割了一刀的大明随從撲上去,在他大腿上撕咬下一塊肉來,血淋淋的吞下肚去。
柳潭大驚,怒喝道:“你怎可如此蠻橫?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你這麽做,是将雙方推向戰争的深淵。你想過後果麽?”
尼赫魯大笑道:“怕了?怕了就跪地求饒。或許我會饒了你。不然,我把你們全部喂狗。”
柳潭大聲道:“我大明将士,上跪天地,下跪君師親,除此之外,膝下有黃金,脊背有傲骨。怎會卑躬屈膝求饒?倒是你,一意孤行的話,可要爲你的行爲負責。你這是對你們迦羅國未來的不負責任。實話告訴你們,我大明護國公已經邀請北方諸國的使者一同會商,他們希望我大明無敵艦隊協助他們滅了你們迦羅國。我大明護國公想給你們一個機會,所以才派本人前來。你當好好想清楚後果才是。”
尼赫魯大聲罵道:“好哇,原來你們居然和我們的敵人聯合,那更沒什麽好說的了。你們都該喂狗。來人,将他們統統關進狗籠子裏。十二個人,正好我的十二名虎将軍飽餐一頓。”
衆士兵紛紛上前推搡柳潭等人,那條惡狗似乎也明白有肉吃了,大聲狂吠了起來。一時間場面亂作一團。
就在此刻,猛聽得北邊街道一陣騷亂,數十匹快馬飛奔而來。尼赫魯一眼看到馬背上的那人,吓了一跳。
“父王來了。”尼赫魯忙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