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鎮撫司陳式一張隐等一杆人等知道了張延齡調任團營提督的消息後,第一時間便帶着十幾名百戶旗官趕到侯府。
道賀是一方面,他們關心的還有别的事。
“恭喜侯爺提督振威營,侯爺鵬程萬裏,前途無量。不過,侯爺你這一走,咱們可怎麽辦?”
屁股還沒坐熱,茶都沒喝一口,陳式一便問道。
“是啊,侯爺,你這一走,留下兄弟們在這裏,可如何是好?”
“我們可不想留在錦衣衛衙門裏了。咱們都是侯爺的人,侯爺可不能丢下我們。”
“侯爺要是走了,兄弟們打算都辭了回家養老了。”
一幫人火急火燎的附和道。
張延齡哈哈笑道:“感情你們不是來道賀的,是來找我麻煩的。”
陳式一道:“侯爺,我等豈敢。兄弟們确實想跟着侯爺。侯爺這一走,兄弟們都沒心氣了。反正,沒有侯爺的南鎮撫司,我是不待的。我打算侯爺走了以後便辭官,回家做點小買賣去。”
張延齡大笑道:“你做小買賣?殺豬賣肉去麽?你這一身武藝,當個屠子倒還能成。”
陳式一道:“那我便開武館教徒弟去。或者給人押镖去。要不我辭了軍職,跟侯爺身邊當随從。”
張延齡擺手笑道:“莫要胡說八道了,那樣我豈不是耽誤了你們的前程。各位兄弟,難得遇到你們這幫好兄弟,我張延齡豈能棄之不顧?陳兄弟,張兄弟,你們是護駕有功之人,很快便有聖旨下達,二位兄弟要升官了。”
張隐道:“卑職和陳兄弟也知道,也聽到了些風聲。但是我們商議了,隻跟着侯爺走,升再大的官都不要。”
陳式一道:“正是。卑職知道朝廷要嘉獎。但若不能跟着侯爺,我等可不開心。升了官也要辭了去。”
張延齡微笑道:“就怕二位這次是辭不了官了。”
陳式一嗔目道:“怎地?朝廷還逼着人當官不成?我們不幹了還不成麽?”
張延齡道:“兩位兄弟将出任振威營将官,張隐就任都指揮之職,陳兄弟爲我親衛營統領,副都指揮将。二位還辭官麽?”
張隐和陳式一聞言愣了愣,旋即驚喜道:“侯爺……侯爺把我們都帶過去了?”
張延齡微笑道:“二位兄弟原諒我的自作主張,沒同你們商量。本來這件事我該征求你們的意見的。但我不想和二位兄弟分開。所以,今日朝會之後,我便求了團營總督張老公爺,請求他準許我将南鎮撫司衙門裏這幫生死兄弟帶過去。張老公爺也答應了我。二位兄弟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陳式一大喜叫道:“侯爺原來是逗我們來着,怎麽早不說。害我們在這裏吵鬧了半天。我們怎會怪侯爺?這不正是我等希望的麽?”
張隐也道:“我就說侯爺不會就這麽離開南鎮撫司,棄我們于不顧。陳兄弟,怎樣?我猜中了吧。”
陳式一笑道:“算你厲害。這可太好了。”
張延齡笑道:“你們沒意見就好,今後咱們又要一個鍋裏吃飯啦。不過,團營有自己的編制,南鎮撫司裏的人也隻能帶過去幾十人。除了你們二位,獨石城回來的二十多名兄弟自然要跟着過去。剩下的也隻能帶個三五十人了。二位兄弟回去拟個名單,一則是咱們自己的兄弟,二則要出于自願不能勉強。跟着過去的兄弟,那都必須是忠義的兄弟才成。”
陳式一點頭道:“侯爺放心,過去的自然都是最忠義的兄弟。隻是人數有些少。很多兄弟都願跟着侯爺。”
張延齡點頭道:“我知道,但也沒有辦法。團營是京營兵馬,錦衣衛雖然也是侍衛親軍序列,但也不能互通。隻能暫且如此。其他的兄弟,安心在錦衣衛當差便是了。其實,留些兄弟在南鎮撫司裏也不是壞事。”
張隐眉梢一動,低聲道:“侯爺的意思是,留些值得信任的兄弟在錦衣衛裏,咱們以後也耳目靈便些?”
張延齡微微點頭,低聲道:“正是。咱們一走,這錦衣衛衙門便是别人的地盤了。錦衣衛衙門倒也沒什麽好處,不過消息卻是最靈便的。萬一将來需要些什麽消息呢?你們說是不是?”
陳式一和張隐連連點頭。張隐道:“侯爺放心,這事兒我去安排便是。”
陳式一和張隐現在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兩人都将調入團營振威營之中作爲張延齡的幫手。兩個人現在的官職一個是正四品武将,一個是從四品的武将,已然登堂入室,收獲不小。但兩人其實對于官職大小倒是不太在意,他們最高興的還是能繼續跟着張延齡。
在他們看來,整個大明朝的文武官員勳戚侯爺之中,沒有一個能比得過張延齡的。再讓他們折服于别人,那是絕無可能的。
張延齡命人備下酒席,在前廳喝酒。張隐之前受了傷,回京後一直在養傷,胸肩處的傷口還裹着布,卻也不管不顧了,酒到杯幹,喝到盡興之處,連阻礙手臂揮動的裹傷布帶也給扯了,露出紅通通的一塊刺目的大傷疤也不在乎。看得張延齡直瞪眼。不過看起來傷口的肉已經長的差不多了,當已無礙。
席間,張延齡問及趙永勝的傷勢。
回京之後,趙永勝便被送進京城專門爲軍中将士治療傷勢的軍醫館療傷。張延齡也沒有時間去探望他,隻是命陳式一代替自己去探望過一次,送了些急救散去。
陳式一說,趙永勝的傷勢好轉的很快。不過由于傷勢太重,想要完全痊愈怕是起碼要個把月才成。張延齡知道趙永勝的傷勢嚴重,能撿回條命已經很不錯了。花些時間去将養便能痊愈,那已經是萬幸之事了。
酒飯之後,張隐陳式一等人告辭離去。
張延齡醉醺醺的往後宅去,本想和徐晚意說說話去,但詩情畫意她們說徐晚意在午睡,張延齡不便打攪,于是便轉身去了書房,躺在書房裏的大木椅上歇息。
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院子裏有說話聲。
張延齡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門口人影一閃,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裏。徐幼棠一身碎花長裙,頭紮雙寰,肌膚勝雪,嬌俏可愛。
“幼棠!”張延齡喜道。
“哥哥,你醒啦,不是我把你吵醒的吧。他們說你在書房歇息,我已經很輕的走進來了。”徐幼棠笑道。
張延齡笑道:“我是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了。你一進院子,便有一股清香撲鼻。”
徐幼棠咯咯而笑,嬌聲道:“這也能聞到?你是屬……那個什麽的麽?”
張延齡站起身來笑道:“你敢罵我是狗?我是屬狼的,你這個小白兔是自投羅網了。”
徐幼棠捂嘴嬌笑。張延齡張開雙臂道:“還不過來讓我抱抱麽?”
徐幼棠轉頭看看院子裏,院子裏陽光白花花的照着,空無一人。侍奉的婢女早已經識趣的不知去向。徐幼棠這才拎着裙子飛奔過來,猛撲到張延齡的懷裏。
張延齡一把摟住,找到徐幼棠紅嘟嘟的嘴便一頓親吻。徐幼棠喘息着宛然相就,兩人難解難分的黏在了一起。
張延齡本來就喝了酒,此刻又是衣衫單薄的抱在一起耳鬓厮磨,頓時天雷引動地火,幹草遇到烈焰,心裏熊熊燃燒起來。
徐幼棠扭動身子,面紅耳赤的低聲叫道:“哥哥,這是大白天啊。人家……是來感謝你救我爹爹的。咱們先……先說會話好麽?”
張延齡咬着徐幼棠的耳垂道:“這不正是在感謝我麽?阿棠,兩個多月了,我可想死你了。”
徐幼棠身上滾燙,斷續道:“我也……是。這幾個月裏,我……每天都夢到你。我都哭了好多次了……”
張延齡啞聲道:“我知道,我知道。讓我來爲你一慰相思之苦吧。”
……
……
書房大木椅的嘎吱聲響了很久,終于歸于平靜。張延齡摟着飛霞撲面的徐幼棠坐在椅子上,閉目靜靜喘息。
徐幼棠爬在張延齡的肩頭平複了一會,突然像個兔子一般從張延齡的身上跳下來。快速的整理着衣裙,埋怨的看着張延齡。
張延齡眯着眼懶洋洋的問道:“阿棠,你爹爹現在心情怎樣?”
徐幼棠瞪了張延齡一眼,嬌聲道:“爹爹心情很不好。昨晚回家後一直歎氣,喝了不少酒。娘狠狠的埋怨了他,說他不該在彈劾的奏折上簽字,彈劾你。最終還是侯爺你去救了他。”
張延齡笑道:“那也不用埋怨你爹爹,他恐怕也是身不由己。衙門裏人人聯名,他不簽名,豈不是要被人排擠。”
徐幼棠道:“那也不是,爹爹簽字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是彈劾你。他說,他是後來才知道的。當時工部的尚書大人叫他簽名的時候,他都不知道是什麽事。他後悔的很,難過的很。”
張延齡道:“你回去告訴他,不用難過,我不怪他。又不是他一個人彈劾我,整個外庭文官絕大部分都聯名了,也不多他一個。阿棠,我可從來沒怪過你爹爹。”
徐幼棠走近,伸手整理張延齡前額濕漉漉的發絲,輕聲道:“哥哥,你是看在阿棠的面子上才去救爹爹的。聽爹爹說,你爲此還打了宮裏現在得勢的太監劉公公。得罪了那個劉公公,怕是以後他要記仇的。哥哥,阿棠不知道該怎麽感激你才好。”
張延齡伸手抓着徐幼棠的小手笑道:“你我之間,不用說這樣的話,那便見外了。我可不要什麽報答。若是你爹爹當真要是覺得對不住我的話。那便請他答應把你嫁給我。”
徐幼棠紅着臉看了張延齡一會,輕聲道:“哥哥什麽時候去提親?我爹爹他……已經答應我們的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