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鎮邊鎮地形爲西側地形平整開闊,東側則是燕山山脈縱橫之地。所以,往西北方向重兵雲集,宣府三衛,萬全都司,懷安衛,萬全左衛,萬全右衛,張家口軍堡等重兵囤積的衛所都在西北方向。而東側的守軍衛所相對而言便少了許多。過延慶州往北之後,便隻有長安所,龍門衛和龍門所。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鞑子騎兵兇悍,若要大舉進犯,隻能從宣府西北的開闊地帶南下進攻,而不太可能從東邊的燕山山脈縱橫之地進攻。爲了防禦相對開闊平坦的西北方向的來犯之敵,大量兵力的重心必須集中于西側,而東邊則無需有太多兵馬駐守。
宣府鎮十萬駐軍,光是在宣府鎮便駐紮有五萬大軍,西側駐軍數量超過七萬。東邊幾則隻有不到三萬人馬,分布在宣府鎮中路和宣府鎮上北路兩處所轄的衛所軍堡軍鋪之中。
而朱厚照這次的巡邊路線并非前往宣府鎮方向的駐軍密集之處,而是直接往北,要前往最北邊的邊境之地。
官道的情況很不錯,這也說明大明朝對邊鎮防衛的重視,從道路狀況上便可以看出來。官道都是碎石道,便于車馬通行,戰時更是便于調兵和調運物資。
所以,進入宣府鎮地界之後,朱厚照便開始撒了歡般的縱馬狂奔。朱厚照的坐騎是一匹白色的駿馬,高大威武,跑動起來又快又穩,朱厚照又穿着金閃閃的華麗的盔甲,披着大紅綢緞的金絲披風。腰間配着珠光寶氣的華麗配劍。整個人策馬飛奔的時候,披風獵獵,在陽光下整個人都在發光,華美到令人不能逼視。
跟随保護的原東宮衛士早已全部歸入錦衣衛大漢将軍營,他們的盔甲也是明光锃亮,華麗無比。騎着的馬兒也都是神駿無比。攜帶的兵器也都是上等的制式刀劍,明閃閃的發亮。
這樣一群騎兵簇擁着朱厚照在陽光下飛奔,那景象可想而知,拉風之極。遠遠看着,就像是一群天兵天将一般,英武神氣之極。
反觀張延齡手下的衆校尉,簡直就像是一群叫花子一般。
雖然張延齡其實已經在能力和職權範圍内盡量給親衛隊和此次跟随的錦衣衛校尉們配備了不錯的盔甲兵刃,但這些盔甲兵刃也隻能算是完好沒有破損而已。
灰蒙蒙的盔甲,普通的兵刃,刀鞘上鏽迹斑斑。披風髒兮兮黑乎乎的,裹在身上鼓鼓囊囊皺皺巴巴的。騎着的坐騎也是又矮又瘦的樣子。跟朱厚照和那群武器盔甲華麗暫新,坐騎高大神俊的大漢将軍侍衛比起來,簡直是乞丐之于豪富,無鹽之于仙女,癞蛤蟆之于天鵝一般。
不誇張的說,錦衣衛大漢将軍侍衛這幫人甚至都不願跟這幫乞丐一般的校尉們在同一支隊伍裏。若不是因爲張侯爺手下的這些校尉們幹了不少探路偵查守夜搭帳篷砍柴紮營等等這些粗重的活計,錦衣衛大漢将軍們怕是早就不給他們好眼色看了。
但是,兩支同樣是屬于錦衣衛系統的兵馬,在氣質和紀律上顯然是不同的。錦衣衛大漢将軍們浮誇而鸹噪,張延齡手下的兩百餘人沉默而低調。所有人都有條不紊的高效率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喧嘩吵鬧,默默的做着一切安排下來的事情,氣質上自有一股冷冽之氣。
特别是其中有數十名校尉,身後背着長條形的皮囊,裏邊也不知道裝着什麽東西。腰間都紮着牛皮闆帶,挂着大大小小的皮囊,也不知裏邊裝着什麽。這些人無論吃飯趕路還是睡覺,身上的皮囊都不離身。一些錦衣衛大漢将軍在路上曾經試圖想看看那皮囊裏裝着的是什麽東西,結果被他們嚴詞拒絕,差點動了手。若不是統領吳前制止,恐釀成群毆事件。
朱厚照出了居庸關,離開了京城地界,後面又有張永在居庸關中攔阻可能會追來的朝廷官員們,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他們給攔回去。心情之暢快可想而知。加之出關之後道路平坦開闊,陽光燦爛,青山連綿,花木茂盛,更是心情大暢。縱馬飛馳而行,像個出籠的鳥兒一般自由快活。
他們的馬兒快,張延齡手下的馬兒慢,本來應該搜索前進的,結果朱厚照他們跑的沒了影子,張延齡的兩百人拼命追趕,才在日落時分追到了朱厚照等人。他們卻已經選好了地方開始紮營了。
張延齡不得不再次提醒皇上不能這麽做,要讓自己的人做好警戒和偵查才能前進,以免有什麽危險。
朱厚照不以爲然,反而道:“你們的馬兒行的太慢了,朕可等不及。朕好不容易能夠縱馬盡情馳騁,卻要慢吞吞的趕路麽?這樣嗎,朕也不勉強你們。朕明日先走一步,晚間可到龍門所紮營休整,你們慢慢跟上來便是。”
張延齡當然竭力反對,本來人手就少,皇上居然還要任性先走,這可不是明智之舉。勸說了幾句,朱厚照不置可否。
次日兵馬開拔,朱厚照居然真的帶着錦衣衛大漢将軍們飛馳往北,不久後便跑的不見蹤迹。張延齡帶着衆人追趕了一路,隻看到一路的馬蹄和馬糞,歇息時留下的篝火痕迹,丢棄的垃圾的痕迹。卻再也沒見到朱厚照一行的身影。
張延齡索性讓衆人不用着急趕路了。即便全力追趕也追不上。這樣下去,人倒是沒事,馬兒可受不了。而且前方官道越來越崎岖,在過了一條叫做龍門川的大河之後,官道很明顯已經無法再保證平整,因爲已經全部是山地了。朱厚照他們也不可能再任性飛馳。很快便會追上他們的。
果然,在次日上午。張延齡等人在崎岖的官道上追上了朱厚照等人。朱厚照一行人都顯得疲憊不堪的樣子。在連續的奔跑兩日之後,即便是大漢将軍們的戰馬也受不了了。爲了跟上朱厚照的坐騎,它們拼了命的跑了兩天,到了這崎岖山道上累的打哆嗦了。不久前幾匹馬兒馬蹄打滑,差點摔下斜坡去釀成人命。劉瑾等人也都累的跟死狗似的,畢竟是太監,氣力上身體上後天不足,加上劉瑾都是快五十歲的人了,怎受得住這種長途騎馬的跋涉,心中叫苦不疊。
朱厚照倒是依舊精神抖擻的樣子。絲毫不見疲态。見張延齡等人跟了上來,便大聲催促着動身。
當天傍晚,一行人終于抵達了位于龍門川東側的龍門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