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依舊采用的是工時抵田租的辦法,并招募左近泥水匠人前來建造。初期隻是按照規劃平整路面圈牆造屋,所以無需太專業人手。但是一旦開始冶煉設施的建造,那便需要更爲專業的人來指導了。
徐幼棠三月末陪着她母親回了老家探親了一次,五月初才回來。回來的第二天便來了張家一趟。恰逢張延齡遇襲之事,上下亂作一團,她也知道不宜前來。事情平息之後,張延齡命人請了她來,幫着自己一起規劃野狗嶺的冶煉作坊和相關的事宜。
徐幼棠當然很是高興,她終于知道張延齡不是開玩笑。他說要建造冶煉作坊,要大量制造鳥铳火器的話都是真的。聽了張延齡對于前景的規劃,徐幼棠也甚爲咂舌。張延齡可不僅是要建造一個冶煉作坊,而是要在那座叫野狗嶺的地方建立一個地上地下的大型的火器制造和研發的地方。
按照張延齡的說法便是,那裏将要形成冶煉,制造,裝配一條路的火器工廠。未來還要研發威力更爲強大的火器和其他器械。
徐幼棠雖不明白張延齡爲何要做這些,但她并非多嘴之人,也不會去多問一些無關之事。這些事都是她感興趣且願意做的事情,張侯爺要做,自己竭力幫他便好。至于其他的事情,無關緊要。
不過,徐幼棠告訴張延齡,建造冶煉爐這樣的事情恐怕得請自己的爹爹徐杲出面指導才成。她自己雖然見過,但是冶煉爐的建造可不是馬虎的事情,其他的設施她或可以幫着規劃設計,但是冶煉爐她沒把握。
張延齡也自然明白這一點。冶煉爐是核心設施,不能馬虎。爐子建不好,煉不出精煉鋼材來什麽都是枉然。不過,現如今隻是土建階段,倒也并不着急。張延齡覺得,到時候請徐杲去指導指導應該是不違背他的原則的。自己出面請他去瞧瞧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就算徐杲不肯,冶煉爐并非核心機密,有的是人精于此道,到時候再打探能人,重金請他們幫忙也當不難。
倒是徐幼棠,她需要抓緊時間從她爹爹那裏學到更多的真本事了。因爲作爲侯爺府冶造顧問,将來整個野狗嶺的冶煉制造研發等事務都要落到她的肩頭上,她必須要做好這個準備。張延齡委婉的告知徐幼棠這個意思的時候,徐幼棠倒是不以爲意,對自己很有信心。
張延齡也告訴了徐幼棠自己遇襲的事情,這也是徐幼棠一直追問的。具體細節自不必細說,但火器退敵的事情是需要跟徐幼棠說明的。因爲張延齡當日差點因爲沒能及時裝填彈藥而丢了性命。
徐幼棠聽了這件事後當即決定要研究如何改善裝填的方式的問題。但張延齡知道一時半會兒這件事很難有改進的突破,他隻得請徐幼棠再幫自己造一支短柄霰彈鳥铳。
裝填彈藥的方式若是暫時得不到改進的話,那便多攜帶一支火器在身邊,這便有了備用的火器,遇到危險也有了更從容的餘地。這是個笨辦法,但是卻也是有效的辦法。
隻是,徐幼棠沒有了精鐵原料,上次偷的爹爹的精鐵消耗殆盡,這回便隻能将那隻長鳥铳拆了重新打造了。
……
衙門裏,自從五月中張延齡回歸衙門之後,整個衙門裏總體很是平靜。鎮撫大人遭遇襲擊的消息讓人震驚,在此之前,衆人還議論紛紛。但鎮撫大人回來之後,誰也不敢再提了,生恐惹惱的鎮撫大人。
五月十九,總衙命令下達。張延齡傳達了牟指揮使的命令,之前錢百川和梁春兩名百戶在北鎮撫司诏獄之中畏罪自殺的事情有了後續,作爲第一千戶千戶的沈良以失察之罪被免了千戶之職,降爲百戶。
這個消息一宣布,頓時便像是一個重磅炸彈一般将南鎮撫司衙門裏的衆人炸的目瞪口呆。頭腦簡單的人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精明之人卻已經讀出了信号。
在南鎮撫司衙門裏,沈良隻手遮天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牟指揮使都沒有包庇沈良,沒能保住沈良,這說明新任鎮撫張侯爺是何等的強大。沈良正是因爲跟張侯爺對着幹而最終落得如此下場的。
從這一天起,在衙門裏,張延齡所到之處,人人恭敬肅然,再不敢有半點的不敬。若說以前的恭敬還隻是流于表面的話,那麽如今的恭敬便是發自内心的恐懼和謙卑了。連牟指揮使都不敢得罪的張侯爺,自然是再也不能招惹了。
以前跟着沈良混迹在一起的一些人,也紛紛對沈良敬而遠之,再不敢和他走的太近。張延齡的公房裏,也不時有鬼鬼祟祟的身影前來告密。這些投機分子之前都是跟着沈良身邊溜須拍馬的家夥。現在沈良眼看着完蛋了,都跑來踩上一腳,揭發檢舉,以博得張延齡的好感。
本來陳式一對這種人倒是厭惡鄙視之極,想着攔住他們不讓他們往公房裏鑽。但張延齡倒似乎是樂此不疲。跟這幫人聊得火熱,刨根問底問個不休。這幫人也就投其所好,捏造诽謗,什麽離奇荒誕的污蔑都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