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心中想:“你的女兒倒要我來管教,虧你說得出來。況且徐晚意這話倒有幾分磊落俠氣,跟你倒确實有些不一樣。”
“嶽父大人不要生氣,郡主年紀小,不懂事,隻是随口一說罷了,何必惱怒。再說她昨日受了驚吓,又受了傷,自然心中惱火,說出的話帶着情緒。還請嶽父大人擔待。”
張延齡也是無奈,自己反倒要爲他們進行勸解了。
徐延德也道:“爹爹莫要生氣,妹子說話一向如此,您又何必跟她生氣?再說她現在是張家人,爹爹何必如此。”
徐光祚長籲一口氣,看着張延齡道:“延齡,你可别多心,老夫可不是不管這件事,你莫以爲老夫要你吃啞巴虧。我的意思是,不能貿然行事,不能性情用事。得謀定而後動。總之,這件事不能不查個水落石出,必須要查出真相。”
張延齡笑道:“小婿明白。嶽父大人放心。這件事小婿自有打算,若是需要嶽父大人幫忙,我自會開口。其實我從一開始便也沒打算要大張旗鼓。我的目的不是要查出襲擊我的那幫人是誰,那些不過是幫兇罷了。冤有頭債有主,我找的是真兇。”
徐光祚沉聲道:“莫非你真知道誰在背後搗鬼?”
張延齡搖頭道:“一切都是猜測,尚未确認。總之,小婿自己解決此事,這種事還不勞嶽父大人出馬。”
徐延德皺眉道:“打什麽啞謎?你跟我們說你懷疑誰不就完了麽?”
張延齡呵呵笑道:“一切尚未證實之前,我不能随便亂說。兄長還是别問了。”
徐延德不滿的瞪着張延齡。徐光祚卻呵呵笑道:“延德,莫問了。我想,延齡定是已經想好了對策了。我們其實都是白操心罷了。延齡,你的能力老夫是知道的,但還是要小心謹慎。人心險惡,行事萬不能被人抓到把柄。應付一些難纏的人,也要多個心眼。總之,我定國公府是你堅強的後盾,需要的時候,自會全力相助的。”
張延齡笑着點頭。
徐延德還待再問,徐光祚卻已經開口告辭。張延齡客氣挽留,徐光祚卻已經擺擺手出門了。
徐延德無奈,隻得對着屋子裏喊:“妹子,我和爹爹走了。”
徐晚意卻連聲都沒出,更别說出來相送了。
……
送走了徐家父子之後不久,第二撥人來了。這回來的是張鶴齡。張延齡并沒有命人告訴他此事,張鶴齡還是在青樓之中聽到其他客人談論此事方才知曉,連忙便趕了過來。
“這還了得?反了天了麽?居然有人敢對你下手?這事兒沒完,我這便進宮去見皇上皇後。有人對咱們張家動刀子了,這是要造反啊。”
從張延齡口中得到證實之後,張鶴齡頓時大罵了起來,情緒激動之極,當即便要進宮去禀報。
張延齡連忙勸住,告訴他這件事不必太過興師動衆,自己會處理好的,讓他不要添亂。
張鶴齡是又惱怒又生氣又驚懼,在他看來,有人已經開始對自己的弟弟下手,那麽自己的安全也将受到威脅。大罵了一頓後,又埋怨張延齡不該跑去當什麽南鎮撫司鎮撫,搞不好是得罪什麽人了。别人痛恨錦衣衛嚣張跋扈,連帶也将他恨上了。當個勞什子鎮撫着實是得不償失雲雲。
張延齡好容易才安撫了他的情緒,告訴他自己自然會有所安排,會查出真相,讓他萬萬不要自作主張去做些什麽,免得添亂。
張鶴齡離去之後,張延齡剛喝了兩口茶水,第三撥人又來了。這一回來的是宮中内侍。皇上皇後已經得知張延齡遇襲之事,于是派了内侍前來宣張延齡進宮。
張延齡趕忙更衣動身進宮。在坤甯宮中見到了朱佑樘和張皇後。張皇後自然是緊張的要命,擔心張延齡受傷。不過朱佑樘倒很淡定。事實上在此之前,牟斌已然前來禀報了此事。
朱佑樘撫慰了張延齡幾句,告訴他這件事已經全權交給牟斌處置,牟斌一定會查出真兇來,要張延齡稍安勿躁等待結果。張延齡當然隻能磕頭謝恩,交給牟斌去查,也是自己預料之中的事情。
張皇後拉着又詢問了一些話,當着朱佑樘的面,有些事張延齡也不能說,敷衍了一番這才得以脫身出宮回來。天快黑的時候才回到府中,然而一進門卻又被告知已經又有人來府中探望此事了。
這一撥來的是徐晚意的娘親國公夫人和徐延德的夫人徐晚意的大嫂劉氏。也不知道徐延德回府之後說了些什麽,以至于國公夫人心急如焚無論如何要來探望寶貝女兒。沒辦法,徐延德隻好讓自己的妻子劉氏陪她一起來了。在張延齡還在宮中的時候,她們其實便已經到了。
張延齡簡直頭大。這一下午已經折騰的張延齡很是疲憊不堪了。本來昨晚一晚沒睡,又是迎敵作戰,又是思慮傷神,身子已然很倦怠了。但現在卻又不得不去見她們去。此刻的情形當真隻能用焦頭爛額來形容了。
再一次進了後宅正房之中,便聽到嶽母國公夫人正在房裏哭泣,徐晚意在安慰國公夫人。張延齡隻得去見了禮。國公夫人倒是沒說什麽,徐晚意的大嫂劉氏倒是将張延齡好一頓數落。
“咱們家晚意嫁到你張家可是倒了黴了。在國公府何等自在安逸,這可倒好,到了你張家一個多月,差點丢了命。張侯爺,你便是這麽待人的麽?瞧瞧郡主,被你折磨成什麽樣子了?你也不知道是修了幾輩子才娶到晚意,不好好待她,卻讓她受罪。可真是沒良心。你們男子難道都是這麽沒良心麽?”
劉氏本就對張延齡很有偏見,特别是上次知道張延齡欠了一屁股高利貸的傳言後更是很是鄙夷。此刻毫不留情的盡情數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