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笑道:“牟大人自帶威嚴之氣,人沒到,下官便已經感受了大人的威嚴了。哈哈哈。開個玩笑,其實是手下人剛剛禀報。”
牟斌大笑起來道:“原來如此,哈哈哈。我還以爲侯爺未蔔先知呢。”
張延齡笑着打了個哈哈,側身伸手道:“牟大人請!”
牟斌點點頭,微微一擺手,随行的數十名親衛立刻分散各處,有的湧入廳中站住位置,有的散布在廊下屋旁警戒。這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其實是訓練有素的行動。極短時間裏,他們已經迅速形成内外的兩層保護和警戒圈。
“大人請坐,來人,上茶!”張延齡大聲吩咐着。
牟斌笑着點頭,一屁股坐在長桌旁的椅子上。張延齡也側首落座。牟斌掃視了周圍一圈,目光從屋角兩名綁着的人身上滑過,最後落在了張延齡身上。
“大人今日怎麽有空來此?”張延齡微笑問道。
牟斌呵呵笑道:“前幾日我不是說了麽?要來看望侯爺的。今日有暇,便想着來看看侯爺。中午打算請侯爺去喝幾杯酒的。”
張延齡點頭笑道:“大人真是客氣了。大人公務繁忙,怎好讓大人耽誤時間。延齡實在是不敢當啊。”
牟斌擺手笑道:“莫說這樣的話,這是應該的。那兩位是誰?犯了什麽事麽?怎地捆在那裏?”
張延齡順着牟斌的目光看過去,笑道:“哦,那是本衙的梁春和錢百川兩名百戶。他們犯了事,所以拿了他們準備審訊他們。”
“哦?他們犯了什麽事?”牟斌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這兩個狗東西吃空饷,還克扣下邊兄弟的饷銀。被我給查出來了。證據确鑿。我懷疑他們身上還有别的事,或者牽扯其他的人,所以拿了他們準備嚴查。”張延齡微笑道。
牟斌表情驚訝道:“吃空饷?克扣饷銀?這事兒不小啊。侯爺,證據可确鑿麽?”
張延齡一擺手,趙元成捧着一份卷宗上前遞給張延齡。張延齡将卷宗放在牟斌面前道:“牟大人,這是我這幾日查勘的結果,還有證人證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兩個家夥幹這事兒已經數年了。是藏在我錦衣衛衙門中的敗類。”
牟斌皺着眉頭仔細的将張延齡搜集的證據資料翻看了一遍,沉聲罵道:“果然确鑿,這兩個狗東西,膽敢做這樣的事情,可惡!”
張延齡道:“我懷疑衙門裏這種人不止他們兩個,所以我正準備好好的審訊他們,看看他們有沒有同黨,知不知道别人的事情。下官認爲做這種事的人相互之間也許知情,從他們口中或許會挖出别的蛀蟲。”
牟斌點頭道:“說的很是。有兩個便有更多,這樣的事絕對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侯爺審訊他們了麽?他們招供了些什麽?我怎麽沒看到他們的口供?”
張延齡笑道:“還沒來得及審訊呢,正準備審訊他們,這不,牟大人來了。不過牟大人放心,隻要給我一天時間,必什麽都問的出來。以咱們錦衣衛的手段,不怕他們不招供。”
牟斌微微點頭,表情中有一些如釋重負。
“侯爺,這件事其實用不着你來做。這種案子案情重大,本官認爲應該将人移交到北鎮撫司審訊才是。北鎮撫司辦案經驗豐富,審訊犯人更是手段多的是,不會遺漏任何案件細節,也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迹。我建議将他們移交北鎮撫司如何?”
張延齡心中冷笑,捏着下巴道:“這……這個案子是我發現的,移交别人的話……”
牟斌笑道:“侯爺放心,此案查清之後,那也是侯爺的功勞。北鎮撫司隻是負責查案罷了。誰敢和侯爺争功?你不是說不願操心這些繁瑣的事情麽?那何不讓他們幫忙。再說了,這一查,很難說會涉及到什麽人。到時候對侯爺反而不好。這得罪人的事情,北鎮撫司反正已經是做了一籮筐了,讓他們去得罪人便是。我這也是爲了你着想。”
張延齡緩緩點頭道:“這麽說倒是也頗有幾分道理。牟大人是爲我着想,真是有心了。”
牟斌呵呵笑道:“那是當然,皇上将侯爺交給了我,我豈能不多加照顧。侯爺可不能在我錦衣衛衙門裏出什麽事情。我的職責是讓侯爺在這裏過的開心。那些狗屁倒竈的事情,交給其他人去辦就好。你要是同意的話,我現在便命人将他們和卷宗一起送走,交給北鎮撫司去查,如何?”
張延齡道:“現在?這麽急麽?我還想審一審他們呢。我有些好奇,”
牟斌笑道:“審什麽?這有什麽好奇的。就這麽說定了。來人。”
一名錦衣衛上前拱手道:“大人請吩咐。”
牟斌指着牆角梁春和錢百川兩人道:“将這兩人和這些卷宗材料即刻送到北鎮撫司交給蕭鎮撫,告訴他嚴查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遵命!”
幾名親衛上前,将梁春和錢百川架起來便走。
路過牟斌身旁時,梁春終于忍不住叫道:“牟大人,卑職和錢百戶是被冤枉的。不信您去問沈千戶。卑職和錢百戶的事他是最清楚的。張延齡這厮是公報私仇,故意陷害我等,目的是針對沈千戶,針對牟大人您啊。”
牟斌皺眉喝道:“混賬東西,胡言亂語,拖走。”
梁春大聲叫道:“牟大人,卑職說的都是實話啊。不信您去問沈千戶。今日我們都被張延齡給打了闆子,沈千戶也挨打了……”
“拖走……”牟斌大聲喝罵道。
幾名親衛連拖帶拉,将兩人拖出門去。梁春兀自喊冤,聲音卻逐漸遠去。
“這個混賬東西,胡言亂語,說的什麽話?證據确鑿,卻還喊冤。必要嚴厲懲辦才能老實。”牟斌轉過頭來對張延齡道。
張延齡點頭道:“大人明鑒,不見棺材不掉淚。這時候還在喊冤,看來倒确實需要送到北鎮撫司去審訊。否則恐怕還要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