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修長柔軟白皙的手,在張延齡的額頭上輕輕揉捏着。張延齡閉着眼睛,享受着這安靜舒适的一刻,舒服的歎着氣。
“侯爺,感覺好些了麽?”談如青微笑着問道。
張延齡閉目連連點頭道:“還差那麽一點點,再推拿個半個時辰便更好了。”
“切!”談如青笑着彎起食指,在張延齡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道:“你呀,打的什麽主意我能不知道?我也累了,就這樣吧。推拿很累人的,你便不知道心疼人麽?”
張延齡笑着坐起身來道:“那好,到此爲止。如青累了的話,你躺下,爺我給你來個全身推拿緩解緩解。”
談如青嬌啐出聲,滿臉羞紅。張延齡哈哈大笑,調戲如青總是那麽讓人心情舒暢。
談如青淨了手,給張延齡沏了新茶上來。張延齡道了謝慢慢喝茶。
談如青在一旁坐下,微笑道:“侯爺覺得我的推拿技法如何?”
張延齡贊道:“一等一的。我沒想到你還會這個,這以後可得多給我推拿推拿。”
談如青笑道:“祖母教我的。我這算什麽一等一的?我見過祖母給祖父按摩,起碼有三四十種推拿之法。那才叫厲害呢。我隻學會了十多種。哎,要是祖母在就好了,她的很多技藝我都沒學會呢。”
想起了祖母,談如青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張延齡微笑道:“老夫人也會給你祖父推拿?他們可真是恩愛啊。想想那畫面都覺得很溫暖。”
談如青微笑道:“是啊。我跟你說個有趣的事。我祖母跟偷偷的說,她其實不是想給祖父推拿。我祖父脾氣倔,又容易吃醋,有時候說的話讓祖母生氣,祖母就很想打他。但是呢,直接打祖父又不太好,讓祖父也沒面子。于是便說給他推拿。我祖父最喜歡讓祖母替他推拿了。每次一說推拿,立刻便喜笑顔開。于是祖母便順理成章的借着推拿之機打他一頓。推拿有些技法跟打人差不多的。又是巴掌打,又是用腳踩的,又是掐肉擰皮的。祖母說,她打的過瘾的很,偏偏祖父也很過瘾。皆大歡喜。哈哈哈。”
張延齡先是驚愕,随機爆發出大笑來。沒想到談老夫人是這麽有趣的一個人,隻要想想那場景,都覺得很是有趣。談老夫人年輕時候必是個古靈精怪的女子。那當然隻是個玩笑,但是聽起來就是覺得很好笑而且有趣。
“你祖父可真慘,被你祖母這麽捉弄。哈哈哈。”張延齡笑道。
談如青也笑個不停,突然間又傷心起來道:“想起這些事,好像就在眼前一般。可是他們兩位老人家現在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他們之前的一切,恐怕隻有我還記得了,别人都不記得了。”
談如青說着說着,落下淚來。
張延齡起身走過去摟着她的肩頭安慰道:“莫要難過,生死是難以避免之事。再說了,現在兩位老人家在泉下團聚了,沒準老夫人正在給老爺子推拿呢。”
談如青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拳捶了一下張延齡道:“人家在傷心,你卻來玩笑。”
張延齡笑道:“你難道不覺得這也很美好麽?誰也不知道死後的世界是怎樣的,焉知我說的不是實情?兩位老人家在另一個世界團聚了,豈不是個美好的結局?”
談如青嗔道:“我說不過你,希望你說的是對的。哎呀,我想起來了,我不該告訴你這件事的。以後你要欺負我,我想要打你的話,便不能用這個法子了。”
張延齡笑道:“你居然還打着這個主意。不過你也不用耍這些手段。你想打我罵我直接來便是,我願意被你打罵一輩子。”
談如青閃着雙眸看着張延齡,長長的睫毛顫動着,臉上紅撲撲的。張延齡笑道:“怎麽了?”
談如青輕聲道:“我怎會打你罵你,若是能一輩子厮守,那是多大的緣分,我又怎會不知福報。”
張延齡心中感動,附身過去吻了她一口,将她摟在懷裏。
兩人靜靜的擁抱了一會,談如青推開張延齡道:“喝茶吧,茶都涼了。喝了茶你該回去了。”
張延齡苦笑道:“怎地每次來你都催我走?”
談如青道:“呆的久了,别人會風言風語的說話。”
張延齡回椅子上坐下,滿不在乎的笑道:“叫他們去說好了。”
談如青嗔道:“我不要臉的麽?你自是無所謂,便不爲我想想?我可還沒出嫁。别人的閑言風語我可受不了。”
張延齡道:“幹脆你搬到我府裏住着便好了。你又不肯。我想要見你自是要來找你。”
談如青嗔道:“你府裏不清靜,哪裏能靜得下心來讀書?再說,我住在你府中豈不更招人非議?”
“誰敢非議?我打斷他的腿。”張延齡道。
談如青瞪着張延齡氣的咬牙無語。
張延齡往椅背上一靠,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道:“罷了罷了,我一會便走就是。咱們說會話我便走。”
談如青哼了一聲道:“這還差不多。”
張延齡端茶喝,談如青問道:“你今日因爲什麽心情不好?來時臉上都是黑的,眉頭皺着吓死人,坐下來沒一會歎了好幾個氣。”
張延齡笑道:“你倒是看得仔細。”
談如青嗔道:“不然我怎麽會給你推拿?就是見你心情不好。又很疲憊的樣子。怎麽了?是不是徐晚意在家裏鬧騰?”
張延齡搖搖頭道:“跟她無關,我都好幾天沒見到她人了,天天關在屋子裏,我又沒得罪她,她鬧什麽。”
談如青道:“哎,這麽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不是因爲她,那是因爲什麽?對了,是那個太後去世的事你難過?”
張延齡苦笑道:“周太後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她去世了我難過什麽?我可真是閑得慌。隻是遇到了一些别的棘手的事情罷了。”
談如青道:“那便是衙門裏的事情了。你要是衙門裏做事不開心,便辭了就是了。那個衙門,呆在裏邊也沒什麽好處。”
張延齡笑道:“你想得倒是簡單,我倒是想過逍遙日子,可惜沒那個命。不說這些了,我可不想讓你跟着不開心。這些事我也自會解決的。你也不必擔心。”
談如青點點頭。雖然确實想給予一些關心,但是張延齡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夠幫上忙的。她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張延齡不肯說的事,自不必多問。
張延齡伸手拿起小幾上的書翻看道:“最近你很用功啊,每次來,你都在看醫書。這又是看得什麽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