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棠笑着轉身進屋,張延齡忙跟着走到廊下,徐幼棠卻轉身道:“你不許跟進來,閉着眼睛等着。”
張延齡愣了愣,苦笑着閉上眼睛。便聽得徐幼棠在屋子裏悉悉索索了一會兒,不一會香風撲面,來到了自己面前。
“侯爺可以睜眼了。”徐幼棠的聲音響起。
張延齡緩緩睜眼,看到的是徐幼棠一雙閃閃發亮的帶着笑意的大眼睛。徐幼棠背着手,挺着胸站在自己面前。
張延齡楞道:“東西呢?”
徐幼棠臉上帶着神秘的笑容,将手從身後拿了出來。張延齡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東西之後,驚喜的大叫一聲,不可置信的道:“這……這是你做的?”
徐幼棠笑着點頭道:“是啊,專門爲侯爺做的。拿着吧。”
張延齡已經傻了,伸手從徐幼棠手中接過了那個東西,仔細端詳起來。
那是一支短管火槍,長度在一尺二左右,依舊是燧發裝置。黑魆魆的槍管嵌在木托之中,打磨的光滑锃亮,扳機罩門龍頭也都光滑锃亮。不但如此,槍柄的木頭上雕琢着精美的花紋。銅色的幾件上也雕琢了花紋。點火的龍頭當真是築造成了一個龍頭的模樣。整隻火槍短小精悍精美絕倫,簡直像是一隻藝術品一般。
“太精美了,太精美了。徐小姐,你什麽時候做了這隻啊。原來咱們今日組裝的不是第一支啊?真是叫我意外啊。”張延齡激動的叫道。
“侯爺身上那隻火铳又舊又醜了。我早就看着不順眼了。所以特地做了這隻短火槍給你。原理是一樣的,隻是槍管做短了。恐怕不能和長火槍一樣及遠,但是近距離發射鉛霰彈是可以的。”
張延齡摩挲着那柄短管火铳不斷點頭。
“我試了幾槍,三十步内威力比老式火铳強悍的多,可轟穿兩寸厚的木闆。那應該已經很厲害了吧。做這把短槍可是花功夫,我每天晚上在房裏打磨雕琢,花了我好多天時間才讓這火槍看起來好看一些。不然怎好送給侯爺?侯爺這樣的身份,怎好配帶不好看的東西。對了,你等等,我還縫了個牛皮槍套,這樣侯爺便可以挂在腰間了。我給侯爺去拿。”
徐幼棠一邊說着話,一邊轉身要進屋。張延齡心中激動和感激之情難抑,忽然熱血上腦伸手一把将徐幼棠抱了起來,原地轉了幾個圈,大笑道:“你真是太好了,太用心了。徐小姐,我可愛死你了。”
徐幼棠臉上通紅,手足無措。本來被人緊緊抱在懷裏便已經很羞臊了,又聽到張延齡說什麽‘愛死你了’這樣的話,更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放下我!侯爺……求你放下我。”徐幼棠輕聲叫道。
張延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熱情行爲不太妥當,忙将徐幼棠放下。低聲道:“對不住,我太感動了,太激動了。原諒我的冒失。我可不是要非禮你。”
徐幼棠整理着衣衫道:“别說了,别說了。我知道,我知道。”
張延齡半晌沒再說話,徐幼棠還以爲自己讓張延齡難堪了,結果擡頭一看,張延齡正眯着眼滿心歡喜的端詳着手中的短槍,目光熱切,愛不釋手。徐幼棠心中微覺失望,但很快便恢複過來。轉身進屋拿出了牛皮槍套遞給張延齡。
那槍套縫制的也很精緻,合着短槍的大小打造,旁邊還縫制了幾個皮囊,顯然是放彈藥的地方。
張延齡将槍套皮帶系在腰間,将短槍插在裏邊,神氣的走了幾步,忽然轉身飛快抽出短槍在手裏轉了幾個圈,又迅速插回槍套。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帥不帥!”張延齡笑問道。
“帥氣無比!”徐幼棠像個小迷妹一般眼裏冒起了小星星。那可不是口不對心的附和,她是真的覺得張延齡挎着短槍玩的那幾下花活帥氣無比。
“我該怎麽謝你呢?”張延齡笑道。
徐幼棠擺手道:“謝什麽?侯爺莫生我爹爹的氣便好。再說,侯爺對我如此信任,花了那麽多銀子放手放我做這些事情,我該謝侯爺才是。本來我對這些事情也很感興趣,我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麽信任過我呢。”
張延齡笑道:“徐小姐,你值得我信任你,在我看來,你便是這世上最厲害的大師匠人,将成就來必超過令尊。銀子算什麽,隻要喜想鑽研火器,多少銀子我都花。你是無價之寶,銀子算不得什麽。”
徐幼棠面色羞紅,擺手道:“侯爺别這麽誇我,什麽無價之寶。我都要找個地縫鑽下去了。侯爺喜歡造這些火器什麽的,我也喜歡鑽研,咱們這叫各取所需,志趣相投。”
張延齡挑指贊道:“說的不錯,志趣相投,目标一緻。”
徐幼棠咯咯的笑。張延齡揮着手道:“不成,你這樣的大寶貝我可不能讓你給跑了。這樣吧,徐小姐,我鄭重邀請你擔任我建昌候府的冶造顧問,你看如何?”
徐幼棠抿嘴笑道:“冶造顧問是什麽官職?”
張延齡道:“就是……你想造什麽便造什麽,我有什麽想法也跟你說,咱們共同研究,共同實現一些奇思妙想。你想造什麽東西我也都全力支持。人力物力财力我都全力支持你。你什麽也不用操心,隻負責冶造鑽研這些事情。就好像你爹爹是朝廷的虞衡清吏司的管事一樣,隻不過不是給朝廷做事,是給我做事。”
徐幼棠挑眉道:“當真?還有這麽好的事?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張延齡道:“當然,我堂堂建昌候,難道騙你個小姑娘不成?要不我發個誓?”
徐幼棠搖頭道:“發誓便不必了。我隻是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我可不是什麽大師。跟爹爹比也差得遠。”
張延齡笑道:“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或者你爹爹想做而沒有做到的事情你也可以實現。總之,沒有任何的要求和壓力。你天天遊手好閑也沒事。對了,我這是正式聘用你,當給你報酬。這樣吧,每個月酬金一百兩,你覺得如何?”
徐幼棠瞪着大眼睛道:“一百兩?太多了,太多了。我爹爹俸祿才幾十兩。我可不敢要。”
張延齡擺手道:“不多不多,我都還覺得不夠呢。以後再加。總得吃飯穿衣坐車不是麽?你買些好看的衣服首飾打扮打扮,穿得漂漂亮亮的不好麽?再說了,你家裏也得花銀子不是麽?你爹娘過的清貧,銀子你可以貼補家用。總之,就這麽說定了。”
徐幼棠想了想笑道:“好吧,我聽你的。”
張延齡大喜道:“那便一言爲定了。徐小姐,你現在便是我的私人冶造顧問了。我這裏對你沒有任何的約束,隻有唯一的一個要求,便是咱們在這裏做的一切東西,将來造出來的任何東西,你都不能跟别人說,幫别人造,隻能是我。可以麽?”
徐幼棠擠了擠眼睛低聲笑道:“我明白。私造火器要殺頭的。我們得偷偷的來。”
張延齡擠擠眼道:“對,偷偷的幹活,打槍的不要。”